尹寂夏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我擦,已经六点多了,然然还在幼儿园等着呢!
狗急慌忙地起身下床,推开门,便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叔叔,这样行吗?”
尹寂夏循声望去,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码着披萨馅儿料。
急切的心瞬间就缓了下来,是他把然然接回来的吧!
“醒了?”男人抬头瞥见门口的人影,脸上的表情妥妥地写着志得意满。
“妈,叔叔教我做披萨,你看我自己弄的!”尹翩然颇为骄傲地端起了披萨盘,葡萄般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尹寂夏,满心期待赞美之词。
尹寂夏大步迎了上来,蹲下身,捏了捏萌宝的脸蛋,又毫不吝啬地亲了一大口,还带着响儿的,“然然最棒了,都会做披萨了,以后妈妈有口福喽!”
喜悦、激动自是当然,不过更让她欣慰的,是然然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知道是睡久了泪腺太过松弛,还是为人母后泪点下降,尹寂夏没来由的,竟湿了眼眶。
吧嗒吧嗒,眼泪不偏不倚滴在了尹翩然的手背上,擦着披萨盘滑了下去。
然然护宝似的一个转身,托着披萨盘的胳膊直直奔向了站立一旁的傅莫骞,“叔叔,接个手,回头让妈妈的眼泪弄脏了,就不好吃了。”
怎么个状况,他这是在,嫌弃妈妈?
傅莫骞憋着笑,肩头微微颤了颤,瞥了一眼嘟嘴的小女人,小心翼翼地把“杰作”接了过来,“好,我拿去烤,一刻钟后开吃!”
转身走向烤箱,紧绷的表情立刻松弛,眼底掠过一抹狡颉的精光,眼角眉梢都跟着大好的心情飞扬了起来。
尹寂夏,等着吧,我非把然然拉拢过来,叫他眼里只有我才好!
本来还欢呼雀跃的心,因为孩子一句直白的童言,瞬间冷了下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吃货了,难道在他的眼里,妈妈哭了都不及美食来得要紧?
顿觉额上一只乌鸦飞过,脑门上落下三条黑线,被儿子这样嫌弃,以后的家庭地位真心堪忧了。
都说生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然然才不过三岁,却已经不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心上了。三岁看到老,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孝道纲常的教育了。
唇上传来了绵软的触感,是肉鼓鼓的小手一点点轻轻抚着扁起的嘴唇,甚至试图挑起她的唇梢,做笑脸状。
这小子,是知道自己错了,又来讨好吗?
才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过关,得叫他长长记性才好!
尹寂夏故意冷着脸不搭理他,心却在儿子一点一点擦拭泪痕,又主动送上奶香四溢的亲吻后彻底软了下来。
“妈妈不哭,然然加油,赶快长大,保护妈妈!”小男子汉一脸稚气,说起豪言壮语来却是豪情万丈。
“妈妈没哭,妈妈是高兴,谢谢然然!”一把把小鬼头搂进了怀里,尹寂夏差点又要开闸泄洪了,幸亏傅莫骞及时过来,蹲下身搂住了他们娘儿俩。
“都是我的好宝贝儿哈!以后我就负责每天上肉,喂饱你们的小嘴!”语毕,又意味深长地冲尹寂夏挑挑眉,抛给她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尹寂夏别说领会了,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一掌拍开了他的手,“切,谁是你的宝贝儿!”
嘴上这样说着,脸上的红晕却极好地出卖了她。
都说女人是心口不一的动物,身体远比嘴巴来得实诚,这话,看来是不假了。
那娇羞的模样像春天的细雨,夏天的凉风,秋天的净空,冬天的暖阳,真心叫人爱到骨子里。
要不是碍于孩子还在这儿,傅莫骞都想把小女人揉进腹中,好好饱食餍足一顿才好。
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尹寂夏的脸一下血气上涌,红得跟熟透的樱桃似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傅莫骞,真心是精虫上脑了,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叫她晚上洗白白等他,天哪,真是羞死人了!
要不是顾忌在孩子面前正经八百的高大形象,尹寂夏都想使出浑身解数,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才好了。
大色狼,臭流氓,不要脸!
傅莫骞还嫌不够,又朝她媚眼一甩,抛了个飞吻,差点没叫尹寂夏一把老脸直接臊死,横眉怒目地冲他举起了拳头。
“妈妈,你脸怎么这么红,哪儿不舒服吗?”尹翩然颇有些担忧地触了触尹寂夏的脸。
尴尬指数瞬间爆表,尹寂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没事”,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要是被然然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叔叔这样调戏妈妈,不知道他会不会勇敢地站出来伸张正义。
多年后的事实证明,不会,真的不会,不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就好。
生个儿子果然没心没肺,还是女儿好。
嗡嗡的震动声救了尹寂夏一命,是傅莫骞的手机,成功吸引了然然的注意力。
是莫盛达,约着他们一起吃晚饭,还说可以带家属,摆明了就是想叫尹寂夏一起过去。
然然没人照顾,势必要带着一起去。
下意识地就要点头答应,可想着孩子的事情该如何向大家解释,尹寂夏不禁又退缩了。
仿佛看到了傅莫骞的家人朋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她不要脸,带着个拖油瓶还敢高攀。
心一下子沉入了冰冷的湖底,尹寂夏恨不得找个坚硬的壳,把自己罩起来躲着。
能躲一时是一时,等到大家熟络些再说也不迟,说不定那时,大家对她更加了解,反对的声音也会小些。
这么想着,尹寂夏咂了咂嘴,“我就不去了,那种饭局应酬,然然未必喜欢。再说你做了好吃的,怎么着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啊!”
傅莫骞捏了捏孩子的小脸。他想给孩子更多接触外界的机会,可又怕拔苗助长,反倒把他吓着,况且才在鹿港历险,后又遇上了火情,孩子惊魂未定,让他缓缓也好。
“好,那我快去快回。披萨烤好就能开饭了,罗宋汤在锅里,还有沙拉,都拌好的。”
傅莫骞跟个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临出门,还不忘送上告别吻,夏夏和然然都有份儿。
亲在然然面颊上的时候,孩子愣怔了一下,本能地想往后缩,却还是硬着头皮受住了。
见傅莫骞点了点脸颊要求回亲,然然眼底飘过一丝迟疑,犹豫了几秒,扭捏着凑了过去,唇瓣触着皮肤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敷衍了事,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能给个一百分,满意。
轮到尹寂夏的时候,事情反倒变得复杂艰巨了起来。
看着嘟嘴朝自己压下来的一张俊脸,尹寂夏本能地抵着他的胸膛低头闪躲。
孩子还在这儿看着,还要不要脸了,羞羞羞!
傅莫骞哪会轻易放过她,直接攥着她的腕子反剪到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贴了上来,不是唇瓣和面颊的触碰,而是四片唇瓣的贴合,连带着呼吸也交织在了一起。
混蛋!
尹寂夏瞪大了眼睛刚想张口咬下去,男人却适时地松开了她,又在脸颊上点了点,示意她回亲过来。
看着丰神俊朗,又带着痞痞坏笑的男人,尹寂夏气得直跳脚,半点不想再搭理他。
知道尹寂夏不会乖乖就范,傅莫骞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搬出了救兵,“然然,刚才叔叔主动亲了妈妈,作为礼貌,妈妈是不是该回亲,就像然然刚才那样的?”
孩子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嗯”。
傅莫骞得意地墨眉一挑,“孩子都这么有礼貌,妈妈是不是该做个好榜样呢?”说罢,又拿食指在脸颊上点了点。
傅莫骞,要不要脸!
尹寂夏都快七窍生烟了,可看着意兴盎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半点没了主意,只得眼一闭,心一横,赶赴沙场般仰头迎了上去。
唇瓣触及之处,没有坚硬生涩,而是温热的绵软。
愕然睁开眼,便是傅莫骞志得意满的眸子,这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脸,直接撅住了她的唇。
在孩子面前公然亲热,这人,丢大发了!
事实证明,身体力行的教学效果远胜于书本上的刻板描述,尤其是对然然这样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异于常人的孩子。
今天的所见所学,没多久就被他拿到幼儿园活学活用,更是在二十年多后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叫傅莫骞不得不感叹,孺子可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幸好傅莫骞还不算太贪心,只是给尹寂夏的唇瓣稍稍升温,便主动退出了战事,临走前还不忘暧昧不明地抛下一句“等我”,叫尹寂夏一阵小鹿撞怀。
处了这才几天,尹寂夏愕然发现,这厮越来越坏了,像是饿了许久的野狼,总也吃不饱似的,又像是狡猾腹黑的狐狸,总能恰到好处地煽风点火,叫她chun心荡漾。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厨艺真心了得,堪比米其林星级大厨了。
浓香四溢的披萨一下就把馋虫勾了起来,正要大快朵颐,却被悠扬的铃声打断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叫尹寂夏心有不悦,却在接起来后,心湖微微颤了下。
是司俊青,带着惯有的温和儒雅,询问她方不方便,说是约了吴教授一起吃饭,正好可以让他们见个面。
心里觉得奇怪,应该是存了司俊青号码的,几时被删了,八成又是傅莫骞这个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臭男人,趁她睡着了干的坏事吧!
他不希望她和司俊青走得太近,这点她心知肚明,可司俊青如此殷勤周到,到叫她难以开口回绝。
何况同传她真的很想学,没有司俊青的引荐,想拜师学艺,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只是一顿饭,况且还有旁人在场,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吧。
这样想着,便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
带着然然打车赶到的时候,正好菜刚上齐。
吴教授六十多岁的样子,花白的卷发,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是知识分子惯有的温文尔雅。
旁边坐着她的先生,也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果真是书香世家啊!
寒暄过后,没有提及任何专业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对她进行语言能力测试,吴教授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了尹翩然身上。
“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吧!”吴教授一开口,叫尹寂夏有些吃惊。
没想到司俊青已经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更没想到翻译领域的权威,现在看着,就像是普通不过的慈祥奶奶,和蔼的对待着晚辈,半点没有架子。
“不累,孩子就是开心果,只要他能健康长大,再辛苦也值。”尹寂夏摸了摸然然的小脑袋,孩子警惕性很高,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对面的陌生人。
“夏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吴教授的先生开了口。
“你不用担心孩子,过来上课,可以把孩子带着,我来照顾。”
尹寂夏受宠若惊,“这……”
她转而看向司俊青,有些惶恐。
吴教授愿意收她为徒,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帮着带孩子呢?
司俊青笑着安慰道,“薄老是我的导师,精神科领域的权威,孩子交给他,有益无害,你可以放一万个心。”
哦,原来如此,难怪司俊青会和吴教授交情匪浅!
尹寂夏这才想起来,以前看过一篇吴教授的专访,提到过她先生的,是自己一时大意,竟然给疏忽了。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麻烦你们了,多谢!”
一顿饭,吃得不算多热闹,却是舒心惬意的。
尹寂夏也在留意观察孩子的反应,似乎对这一对老夫妻不是那么的排斥抗拒。
这样就好,学习同传和给孩子治疗两不误,真是捡着了天大的便宜。
吃饱喝足,恭恭敬敬地送吴教授他们离开,尹寂夏牵着然然,也想告辞。
“夏夏!”司俊青唤住了她,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失望落寞,“我们的关系几时变得这么生疏,连让我送你们回家也不愿意吗?”
“不是的。”心里想着怕傅莫骞误会,要和他保持距离,可嘴上却不能言明。
他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这次又受了他的恩惠,更叫尹寂夏难以启齿。
“不是的,我吃的有点多,想带着然然散散步。”尹寂夏只得随口编理由扯个谎,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司俊青笑着摇了摇头,晦暗不明的晕黄霓虹也掩不住他满满的无奈,“以后,就算你和莫骞结了婚,逢年过节,我们也还是会遇上。难不成,你这辈子真的不打算见我,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是的!”尹寂夏摆着手慌忙澄清。
“那就一起走吧,想散步,我陪你们。”
“可你的车?”
“不过一辆车,还怕人家偷了去不成?走吧,回头我再来取。”
司俊青直接牵过了然然的手,不容置喙地往前走。
尹寂夏无计可施,只得咬咬唇,追了上去,牵起了孩子的另一只手。
立过秋,天已分出了早晚,虽然白天依旧燥热,可晚上的清风已经染上了徐徐凉意,倒叫人浑身舒畅了起来。
身形样貌出众的男女,牵着孩子,优哉游哉地漫步在慵懒夜色中,倒像极了一副和谐唯美的画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好幸福的一家子哦!”路人的窃窃私语传进了他们的耳里。
司俊青心湖里漾起了一丝丝涟漪,咕嘟咕嘟冒着甜蜜的泡泡,只希望美得虚幻的这一刻能停下脚步,永久定格。
曾经和无数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一样幻想着夕阳西下,牵着孩子的手,和爱的人沿着蜿蜒的河流随性地散步。
只是幻想再甜美,也不及这一刻的真实来得醉心迷人。
和夏婉的种种不幸,让他以为此生无望,恋无可恋,可尹寂夏就像还魂草,重又激起了他内心的渴望,对家,对爱的向往。
路人的话落在尹寂夏耳里,让她生出了一丝不安,一丝愧疚。
明明已经选择跟傅莫骞在一起,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地陪着司俊青压马路,会不会让他心生误会,觉得她还在给他机会?
“司医生!”尹寂夏止住了步,毅然决然地要和他说清楚,“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照顾!”
尹寂夏说得诚恳,司俊青眉心微动,眼睛眯起了几分,似乎预料到了后话,猜到了尹寂夏的心中所想。
“所以呢?你可以直接说‘但是’。”
他的语调轻轻浅浅,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可细查之下,就能发现这平淡背后的极度隐忍和笑容背后的生硬苦涩。
尹寂夏,只是晚了一步,难道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尹寂夏怔怔地瞧着他,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罩上了一层白雾,是恍惚,是迟疑,是略微的不舍。
凭心而论,他真的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理想型,认识他的时日也不短了,他的种种好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一颗心却从未靠近。
傅莫骞究竟哪里比他好,尹寂夏也真的说不上来。
只是和傅莫骞在一起,她似乎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肆无忌惮地撒娇卖萌,做回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乖巧小女人。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如果今生的相识是有缘,那和司俊青,就算是无分吧!
“司医生,我……”
拒绝的话不及说出,司俊青纤长的食指就压住了尹寂夏的唇梢,在结痂的伤口处轻轻摩挲着。
一阵酥麻,一阵痒,叫尹寂夏身子一颤,猛地往后缩了一步,只剩孤零零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失了温度,被冷风环绕,只觉孤寂的凄凉。
尹寂夏唇上的伤口他一早就注意到了,也大概猜出了伤口的始作俑者。
是傅莫骞那个弯弯大少想出的bt游戏,来满足他心理上的谷欠望吗?
本想直接询问,又怕尹寂夏觉得尴尬,才一直隐忍不发。
只是现在,他不想再让,即便是自欺欺人,也想努力抓住最后的一丝余温。
“如果他对你不好,就来我这儿,我会一直等着你,一直等下去。”
男人目光如炬,声音听着温柔,可语气却是坚定决绝,不容置喙。
“司医生,我……”尹寂夏更是觉得必须要和他说清楚了,这样的好男人,总不能让他一直误会,贻误终生。
司俊青真心怕极了,怕无情拒绝的话直白地从她口中说出,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哪怕这念想只是虚无缥缈的一厢情愿,却也总比没有的强。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司俊青还是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有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权利,我有一直守护你的权力。你放心,我不逼你,更不会主动打搅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换做其她女孩儿,听到男神这样的苦情表白,只怕是要泪奔了,不被打倒了才怪,只可惜司俊青遇上的是尹寂夏,脑子一根筋,认准了傅莫骞,别人,再好,也入不了眼了。
他越是这样,尹寂夏越想和他说清楚,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司医生你别这样,我……”尹寂夏急得额上都浮出了一层薄汗,却在一声熟悉的男声响起后,感受到了瘆人的森凉。
“你们好雅兴啊!”
尹寂夏回过头去,不偏不倚对上了来人阴寒的目光。是傅莫骞,正单手插兜,直勾勾盯着温馨和谐的“一家子”。
他的面色平静如常,看不出半点愠怒,微微扬起的唇梢似乎还带着讥讽戏谑,只是那墨黑的瞳仁急剧收缩着,眸子紧了紧,一场惊涛骇浪应运而生,涵待爆发。
虽然跟着他的时间不长,可对他的脾性总算是有几分了解,记仇,醋心大,小肚鸡肠。
今天这架势,摆明又是误会吃醋了。
“莫骞,你怎么来了?”尹寂夏赶忙赔笑脸。
“哼,我要不来,怎么知道表哥如何耍得一手好戏,拐跑弟媳呢?”一句话,叫司俊青脸色一沉,尹寂夏也有些慌了神。
看来,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
傅莫骞刚出门赴宴,就接到了手下的报告,说尹小姐带着孩子也出门赴宴去了,还发来了照片。
看着司俊青那张欠揍的脸,傅莫骞立马没了吃饭的心情。
这个表哥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被他挖墙脚。
要不是看在大哥攒的局,来了就走不合适,他都想立马冲过去,拉起司俊青暴揍一顿,拼个你死我活了。
吩咐了手下要盯紧,随时报告,傅莫骞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顿饭上了。
看到照片上陌生的老两口,傅莫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司俊青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又让手下查清了这俩人的身份,联想到尹寂夏简历上的学历,傅莫骞大概知道司俊青打的什么主意了。
还好,不是孤男寡女的约会。
莫盛达今天攒饭局,就是想坦诚莫筱筱窝藏了夏婉,还把车借给她,差点酿成大祸。
反正傅莫骞迟早都是会知道的,莫筱筱那儿他已经给出了警告,那傅莫骞,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否则伤了兄弟和气,反倒不好。
怕三弟护妻心切怪罪他,莫盛达刻意叫上了穆青青和白绍光,还嘱咐傅莫骞把尹寂夏也带上,为的就是气氛热络些,傅莫骞要是生气,也好找外援帮着他灭火。
只是没想到,尹寂夏没来,傅莫骞全程黑着个脸,知道了莫筱筱的所作所为,也好像无动于衷似的。
最奇怪的就是二弟白绍光,没了以往的活络,看着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扫一眼穆青青,便是愣怔出神,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不欢而散。
如果说得知尹寂夏和司俊青在一起是煽风点火,那匆匆赶来,看到他们二人情意绵绵,甚至司俊青还对尹寂夏动手动脚,就是火上浇油,彻底突破了傅莫骞的底线了。
想着之前,让尹寂夏给个告别吻安慰一下,她都扭扭捏捏百般不愿,现在却在大街上和司俊青当众**,傅莫骞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脚踏两条船左右逢迎吗?
“不是说要在家吃饭,不能辜负了我的心意吗?怎么,当着我的面献殷勤,背地里却急不可耐地出来偷汉子?”傅莫骞阴鸷的眸子冷得骇人,瞧着眼前的两人,倒像是在意兴阑珊地看着一场滑稽戏,唇梢微微扬起,讥诮得叫尹寂夏无地自容。
“不是的莫骞……”
“傅莫骞,你过分了!”尹寂夏急切地想要解释,却又被司俊青无情地打断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了邪性日子,一个晚上,不停地被司俊青打断,连句完整的话都不给说,现在又叫傅莫骞误会,把他气成这样,尹寂夏真心欲哭无泪了!
不善言语,却心思通透的然然灵敏地嗅到了潜藏的暗涌,赶紧出来打圆场,“叔叔,我困!”说罢,直接伸着胳膊奔向了气头上的某人。
再气,也不能置孩子于不顾。
傅莫骞毫不犹豫弯腰抱起了主动送上门的小鬼头,也不理会那傻杵在原地的二人,扭头就走,出去了三步,又傲娇地回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尹寂夏,“然然跟我回去,至于你,自己看着办!”说罢,迈开大长腿,直接钻进了路边的宾利。
这摆明了就是最后通牒,尹寂夏就算再迟钝麻木,也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了。
“司医生,谢谢你,再见!”朝着司俊青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尹寂夏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直到汽车的尾气都在空气中完全消散,寻不着一丝痕迹,司俊青握紧的拳头才无力地松开了。
他多希望她能为了他反抗,为了他停留,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啊!
初秋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刺骨了起来,形单影只地站在如织的人潮里,司俊青清楚听到了心一点点裂开的声音。
热闹的街市上,男女的纠缠没有逃过另一双漆黑的眸子。
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美眸里射出了犀利的精光,很快就被黑色的漩涡吞噬,只剩咬牙切齿的恨意。
三角恋?真好!等着吧,会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宽敞的汽车里,傅莫骞紧紧抱着孩子,半点也不敢撒手。
如今,然然是他最大的筹码,只要抓紧了然然,尹寂夏就像风筝,飞得再高再远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之前司俊青触碰尹寂夏的一幕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女人,就这样被别的男人上下其手,居然傻站着也不还手,真不知道是榆木疙瘩,还是反射弧太长。
要不是孩子在这儿,他真想好好按着尹寂夏的脑袋到水龙头下仔细冲冲,好冲去司俊青恼人的气息,也好叫她清醒清醒,看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自知理亏,小女人格外识相,往傅莫骞跟前拼命凑着,大腿根都挨在了一块儿,他躲,她追,乐此不疲。
“莫骞!”也顾不得孩子还在他怀里,尹寂夏难得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语调柔柔软软的,是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娇嗔。
“对不起嘛!”女人就差手捏耳垂,跪下来磕头认错了。
“嗯,说说看,哪儿错了?”男人斜了她一眼,大爷似的正襟危坐,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
“我不该和司医生一起吃饭,吃过饭也不该让他送。”尹寂夏嘟嘟嘴,声音越来越小,一张委屈的脸,看着楚楚可怜。
“家规第一条,以后再犯,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嘴上恶狠狠地,可心里却半点也气不起来了。
“对不起嘛,我错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尹寂夏直接倚上了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喃轻语,声音柔得像水,却滚热如火。
阵阵热气扫过他的耳珠,她牵起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隔着薄薄的衣料,傅莫骞能清楚地感受到胳膊被绵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磨蹭着,撩得他喉头一紧。
这个尹寂夏,虽然已经是孩子他妈了,可撒起娇来真心要人命,简直就是个勾魂的小妖精,难怪司俊青对她垂涎三尺,念念不忘了。
穿着衣服都这么逍魂,这要是脱了……
傅莫骞想入非非,只盼着赶紧回家,好让他细细品尝一番。
不过小心眼的男人最擅长记仇了,不能叫她轻易翻篇,总要给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才好。
“今天亏得我来了,不然,你还打算跟他逛到天亮,还是干脆去他那儿过夜?”
浓浓的醋意散开,酸得尹寂夏的牙都快倒了,可还是得赔着笑脸哄着骗着,“说什么呢,你舍得我还不愿意呢!就是不好意思明着回绝他,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尹寂夏!”男人转过脸来直勾勾盯着她,面色有些黢黑,眉心间是隐隐跳动的怒火,就快要喷薄而出。
不好意思,一番好意?她几时这么在乎司俊青的感受了,不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你拒绝我时候的狠劲儿呢?合着你对别的男人都能和颜悦色,唯独对我才这么绝情是吧!”
让她这么一气,他开始上纲上线,较起真来。
尹寂夏脑袋一缩吐了吐舌,完蛋了,这是说错话,惹得龙心不悦了!
刚才缓和的气氛重又紧张了起来,尹寂夏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怪这张贱嘴,说话不过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骞,不是的!”
尹寂夏急得都快哭了!这男人,说翻脸就翻脸,心眼比针眼还小,到底要她怎么办才好?
“那么在乎他,那你找他去呀!跟着我做什么!”
“傅莫骞!”尹寂夏也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别那么小家子气!”
“我小家子气?”男人怒目圆瞪,大吼一声,“停车!”
汽车猛地一个急停,后面的车猝不及防,差点追尾,一个劲儿烦躁地扒拉着喇叭。
要不是看着这是豪车,车上的人八成也是非富即贵,吃罪不起,后面的司机估摸着冲下来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啊!”一直安静乖巧的尹翩然突然受了惊般一阵哆嗦,像是活见了鬼。
“对不起对不起,吓着然然了,对不起!”
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吻着孩子的头顶,“没事,然然不怕,对不起!”
他担心在乎的样子,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孩子的亲爹呢。
颤颤巍巍的孩子没一会儿就在温暖健硕的胸膛里安静了下来,男人这才揉揉眉心,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回家”。
汽车缓缓启动,重又融入静谧的夜色中。
时不时有亮光从一大一小紧紧相贴的脸上掠过,明暗之间,让尹寂夏心头一阵暖。
找个爱自己,疼孩子的好男人,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现在,这样的人近在眼前,还跟他叫什么真,怄什么气呢?
就算主动认输是没出息,那她也无所谓了,索性没出息到底吧!
小手想挽上男人的臂膀,他的胳膊一用劲,紧紧贴合身体,誓死不让尹寂夏得逞。
试了几次无疾而终,尹寂夏并不死心,直接环住了男人的腰身,脑袋也橡皮糖似的黏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手心下的身子微微一颤,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她的“厚颜无耻”,紧绷了三秒,叹了口气,无奈地抽出手搂住了女人的蜂腰。
男人搂着女人,宠着护着,这样才对。
升腾的怒火一下子灭了个干净,连一点火星子都没留下。
哎,谁让你是尹寂夏呢,会在乎,才会计较,可计较过后,舍不得的还是我,此生,注定完败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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