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在梦中,还是身在现实。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缥缈不切实际,可偏偏又是真是存在着的。
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了自己四肢的麻木。但是很快,一点一点的,她开始有了知觉。
睫毛微微颤动着,张开的时候,是白茫茫的光刺入了眼帘,惹得她的眼再条件反射一般的眯起来。
眸光闪动之际微微错愕,这里是浴池,是别墅之中的浴池。她又回来了?!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突然有些恍惚了。
问题是,她现在身着的是大红色的喜服,完全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的身子同样是浸泡在浴池之中的,脸上定然也是妖娆精致的妆容。
要不要这么狗血!
不出意外的话,在她睁眼的两分钟过后,言北就会推开门进来,然后将她扔出去?
不不不,这一次再也不能让这么丢脸的事情发生了咳咳咳。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开始那三天倒计时了,要在这三天之内,让言北爱上自己,否则的话,她应该又要被那个变态死神给弄回去的吧。
还在腹诽的时候,门却缓缓被人推开。
白芷置身水中,然后咽了一口唾沫,等待言北的出现。
果然,熟悉的黑色西装,如画一般淡漠疏离的精致眉眼,高大的身子在浴池边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嗨。”
她竟然促狭之际说了一个嗨,她本来是很想说言北我回来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了言北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至少这三天之中是这样的,于是就说了一个嗨。
果然,男人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眸子上就像被裹上了一层冰似的:“你是谁?”
她到底要怎么回答,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的问,你是判官大人,不行那样实在是太傻了。
“我叫上官白芷,不小心那啥…就出现在了这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白芷瞬间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了,为什么不让她光芒万丈地出现在言北的面前,非要第二次用如此蠢的方法。
薄言北如剔羽一般的眉头只是蹙起来,然后道:“出来,你弄脏了我浴池的水。然后我给你一分钟滚出这里。”
我去。
白芷一下子就蒙圈了,言北啊言北,你不能对我这么凶呀这么凶呀,我可是你未来的薄太太,你怎么就这么无情!
“言北,我…”
“你叫我什么?”他的眸子就好像是啐了冰一般,细细的浮在眼底。眸子微微眯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那浴池之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还是叫薄先生好了,暂且也只能这样子叫了。白芷思索了一下之后道:“薄先生,我…”
她到底要说什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又不显得很傻啊!
然而还没有想到要说什么,整个人就腾空了,被他从浴池之中提了起来。果然,像上次那样,被重重扔在了地板上。
白芷疼得啊哟一声,薄言北你丫的,我肚子里面有你的孩子你这么粗暴!你看我以后怎么给你算账!
“给我滚出去。”
又是低沉冷淡的嗓音,完全不复半夜被拥入怀中那般温柔的嗓音。
她突然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的言情剧,女主角吸引男主角的地方往往是独特的,比如说对着男主角吼有钱长得帅了不起啊!又或者是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吗!
白芷双手撑着地面上,以上的话语实在是吼不出来,于是扭过头愤怒吼:“你是男人了不起啊!用这么大的劲儿是要摔死我吗!”
很明显奏效了,男人的黑眸眼底涌起了什么东西来,但是很明显,白芷的怒吼并不是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他只是有点被吓到了而已。没想到看起来温温顺顺的一个女孩,竟然敢冲着他大吼大叫。
“你是想死么?”薄言北单膝蹲下来,她依旧撑在地面上,与他平视着。
言北呀,你可是很宠的怎么能够对我这么凶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皎洁:“想死也不能一个人对吧?”
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错愕,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见面前的姑娘整个人就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是正好蹲在浴池边上的,很好,被白芷这么一扑,重心一下子完全失去,整个人向后面扬去。
男人只觉得腰际多了一双手,腰身突然被死死抱住,落水的前一秒,视线和一双澄莹如水般的眸子对上。
白芷用尽力气扑向他,然后死死抱住了他,那熟悉的温度终于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她对上了她如墨一般幽深的眸子,然后只是觉得惊心动魄。
哗啦一声。
犹豫二人的重力,浴池之中溅出了巨大的水花来,二人的身体全部被水淹没。
浴池之中的谁是温度刚好的水,周身只是被一片温暖包围,她依旧紧紧抱住言北,言北啊,你一定要爱上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然而,在水中,男人用力想要挣脱开她抱住自己的手,眸光之中烧起了浓烈的愤怒来。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她本来又憋着气,一下子便就被挣脱开了。
他的水性本来就是极好,现在就算子啊水中折腾了一番,面上也丝毫没有一星半点的促狭。然而白芷却不行了,若不是在水中的话,简直可以看出来已经是憋红了脸。
薄言北的如剔羽一般的眉轻轻蹙起,在水中的眸子仿佛绽放着冷冽的光,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之后,便准备浮上去。
却在下一秒被人抓住了肩膀,薄言北狭长的眸子一转,看见那女人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
一双薄唇就这样被肆无忌惮地吻上,她不是吻,简直就像是狩猎者发现了猎物一般,一下子就咬上了他的唇。
薄言北的一双狭眸缓缓睁大,隔着水流,看见她的睫毛微颤。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强吻?
这种意识狠狠击打着他,让他一下子便怒不可遏。伸出手来想要扯掉粘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马上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被她一双素手给死死勾住。
她竟然撬开了他的唇齿,将丁香小舌给探了进来,他竟然是一瞬间忘记了动弹,然后感觉到了口腔之中的空气被一分分抽走了。原来…她是呼吸不了,向他来讨气的。
眸光却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一只手猛然扣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浮水而上。两人齐刷刷地一下子上了水面,一霎时电光火石一般的四目相对。
那么近那么暧昧的距离。她的手还勾着他的脖颈,他的温凉大手也还扣着她的腰身,甚至是她的唇依旧贴在他的薄唇上。
其实,在她堕江之后,失去意识之前,她最怀念的,竟然是他嘴唇的温度。
永远那么凉薄,但是他每每吻她的时候,她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热度和温柔,他并非是一个凉薄之人,她是知道的。
此刻,她竟然不愿意放开。见他忘记了动弹,一双黑眸是沉沉的浓郁,继而她轻轻摩擦着他的唇,星星点点的竟然是如水的温柔。
却一下子被拉开,她的手却依然死死扣住他的脖颈,看见他如玉的眉眼之中染上了怒意:“你竟然敢吻我?”
有什么不敢,反正你的初吻你的初夜都是给我了不是么。唔,就当她现在第二次剥夺吧,既然结局都一样,那又有何不可?
她笑眯眯地:“我的吻技可都是你训练出来的,怎么不敢吻你?”
良久良久,他瞪着她,才慢慢吐露出两个字:“疯子。”
随后她的手被他用力拽下来,他迅速抽离,向着岸边游去,自己上了岸,浑身的西装都在滴水。
薄言北怎么这么难搞!当初怎么没有发现!她还以为像电视剧里面一样,一吻定终身呢,死神你是不是在搞我!
虽然在腹诽,但是还是慢悠悠地跟着爬了上去。鲜红的嫁衣像是随时都能够绽放一般,只是此刻湿漉漉的有些失了颜色,脸上原本精致的梅花妆也花掉了,毕竟古代的胭脂啥的质量并不是那么的好。
站上去,甩了甩身上的水,再一次抬起头来。发现站在离自己两步之远的薄言北,目光正深不可测,恰好,这种目光就是落在自己脸上的。
“不好意思,刚才无法呼吸,就吻了。”反正白芷觉得很正常,不要怪她不矜持啥的,毕竟是时间紧迫,能多快就多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言北爱上她。
她却看见男人额头上有着青筋直跳:“我是这么随便的人?”
声音低沉得好像来自地狱一般。
“我说了,刚才我无法呼吸了。”白芷有些无奈,一遍拧着袖子,一边说道。
“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白芷觉得,若不是刚才她吻了他的话,言北是绝对直接将她丢出去而不是废话这么多。就算是一个男人,应当也是对初吻比较在意的吧,她猜的。
“我叫上官白芷啊,如果我说我是未来的薄太太你信不信?”白芷笑得如沐春风,望着他的眉眼之间就好像是镶嵌了太阳一般。
“果然是个疯子么。”他倏尔沉了眉眼,然后转身,白芷心头一跳,他肯定是要叫女佣们来扔她出去了,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袖口,他再一次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转过来:“敢碰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现在你到底想做什么,是真的想死么?”
每次都是这台词,言北你会不会太俗套了一些,白芷都觉得她听腻了。不过面上还是笑眯眯道:“薄先生的山珍海味吃得不少,我给你煮一碗面吧?不好吃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如果好吃的话薄先生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薄言北呵了一声,有些嘲讽般的开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个条件?”
“凭我很了解你。”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张明媚倾城的脸霎时显出了风华,脸上是笃定般的自信。
“了解我?”
英挺的眉情不自禁地挑了起来,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你在家的时候最喜欢穿深蓝色的休闲服,下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脱掉外套,喝咖啡的时候喜欢只放一块方糖不然的话会觉得太甜,喜欢吃素不大喜欢吃肉极其讨厌吃鱼。”
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透透彻彻地说完,然后笑着望向他的眉眼:“还有太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吧?”
说完的同时,下巴已经被男人指骨修长的手给擭住了:“你到底是谁?!”
仿若下巴的骨头都要被他给捏碎了一般,只是笑道:“我说了,我很了解你。”
下巴突然又一轻,竟然又被放开了。薄言北幽深的视线投了过来,有些嘲讽:“这些事情花钱买通一下别墅里面的女佣也是能够轻易知道的。”
白芷瞬间就觉得醉了。
她抿抿唇,然后半晌,才慢悠悠开口:“那你背上一共有三颗痣,臀上有一小块疤痕,这也是花钱能够买到的?”
这可是两人那啥的时候看见的,现在为了证明自己很了解他搬出来,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终于在他的眼中看清楚的波浪,最初是星星点点的,最后竟然有着铺天盖地的阵仗。
他逼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的部位,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才对。
白芷却忽而眨了眨晶亮的眸子笑了,娇俏说:“我说过来,让我给你煮一碗面,好吃的话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好吃的话我就告诉你所有。”
眸光轻微一闪,黑眸一动:“我的嘴很挑剔,况且就算好吃我也说不好吃呢?”
白芷的唇侧挽起了清丽的笑容来:“你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薄言北不是了么?”
良久,他只是望着她。
“很好。”
他便转身:“你跟着我出来,我让你做面。”
白芷心里面终于是落下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言北就此将她给扔了出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怔忡了几秒,才跟着出去,他向左转,然后进了卧室,当然她也是直接跟了进去。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卧室。”男人站在卧室正中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眉眼之间有些疏离,完全是找不到温柔的痕迹,果然这才是未动情之间的言北把。
白芷依旧不管不顾走进去,然后顺带关了门,不咸不淡地开口:“我需要换一件干的衣服,但是现在没有女人的衣服,所以不好意思,借一件衬衫好吧。”
她肯定是没有女人衣服的,女人的衣服是要等她入住之后,才大量有的。其实现在她是多么想咒骂死神啊,为什么会是偏偏要没有记忆,如此高难度的挑战,是要整死谁?
男人的眉头始终是淡淡蹙起来的,望向她,眉宇之间有着疑惑的神色。只是看着她,她走向衣橱的第三扇门,然后熟稔拉开,又熟练地从中取出一件白色衬衫。
她怎连衣物放在哪里都是这么的熟悉?心里面的惊骇简直是不止一星半点了,这女人实在是神秘得可怕了。
与此同时,白芷已经在第四个中取出了一套深蓝色的休闲服递了过去:“言北,衣服快换上,要不然等下感冒了。”
亲昵的称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气,她一下子就忘记了,眼前的言北不是那个已经对她情根深种的言北,现在还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薄言北而已。然而她就那么随性地叫了,言北衣服快穿上。
男人看着递过来素日常穿的衣物,整个人怔在原地,半晌,还是默默地接过,然后望向她:“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然而白芷只是朝他笑了笑。
*
二人都换好了衣服下到了一楼。
可把女佣们吓得不清,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会出现一个女人在别墅里面,刚才分明就是少爷一个人回来的不是吗?
然而白芷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而那些熟悉的脸上满是陌生的惊骇,这让她浑身都不甚舒服了。
“兰姨,家里面还有茴香吧?”刚刚走下去的白芷就看见了兰姨,依旧是慈爱的模样,于是嘴上一下子没有忍住就说出来了。
自己也是被自己的随便给吓了一跳,然后立马改口:“请问有茴香吗?”
客气得都觉得自己恶心。
兰姨面上稍显了惑色,但只是点点头:“有的。”
白芷发现,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现在也是,没有人带路,自己一个人踩着拖鞋便啪嗒啪嗒地向着餐室走去,忽略了一干人等的奇异目光。
待她的背影全部消失,兰姨才小心走近了薄言北:“少爷,不知她是…”
男人的眸光星星点点地透着光亮,旋即暗了暗:“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其实说白了,他也不知道,那个言行举止怪异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好像对于他的一切,都了解得令人只觉得发指。
*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一碗茴香打卤面冒着腾腾的热气端了出来,白芷轻车熟路地端出来放在了大理石餐桌上。
白芷稍稍有些欢快地蹦出去,然后叫道:“言北,快过来吃面,不然等下面糊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心里面微微一动,他怎么觉得,她叫他言北的时候,竟然是那么习惯,没有一丝半点的不自在,疯了吧。
高大的身子从沙发中放了出来,踩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向着餐室走去。
坐定,看着面前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心里面说不出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她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支撑着下巴,俏皮地望着他:“快吃呀。”
终于,薄言北执起了筷子,轻轻夹了面条,慢条斯理地送入嘴中。坐在对面的白芷又感概了,言北吃东西都是这么优雅帅气,也是没谁了。
男人浑身都是一震,不知道为何,面入口的一瞬间,他只是觉得味蕾收到了巨大的冲击。虽说不是顶级厨师手下的山珍海味,但是却依旧能够得到十足十的满足,或许是更多。
“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白芷笑盈盈望着他,面上已经是有了傲兀的自信,因为她知道,言北就是爱吃的。
半晌,男人的薄唇轻轻掀了掀:“好吃。”
白芷终于眉开眼笑了,杏眸之中流转着浓重的光晕:“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哟,薄大总裁说话一定要算话的!”
他的脸色瞬间暗了暗,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竟然是会那么就说出了好吃,也确实是好吃。看着那样一双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神,说不出来,心里面却总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什么条件。”
做人要言而有信,他薄言北从来就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眼下也只是平静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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