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色丝绸装饰的卧房内,亚当契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床边。
“对不起···对不起···”他握着床上蕾的手,喃喃说道。
本想后军会是最安全所在,却不料发生叛军偷袭,还因为这样,导致蕾被套上叛军的称呼,施以重刑。
刚回到部队中,听闻这事的他,马不停蹄的赶回艾雷克,幸好蕾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他肯定会恨死自己。
“很痛对吧?”亚当契轻摸蕾手背上一块血痂,眼中尽是心疼神情。“我也好痛,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没在身边照顾好你。”
蕾自从那晚后,如同逃避般,持续陷入昏迷中,连诺伦都束手无策。
“我想过了。”亚当契逝去眼角的泪珠,露出勉强的微笑。“从现在开始,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不再和你分开。”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会辞去副军长一职,我们远离艾雷克,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度过后半生。”
“我···我会负责耕作,让我们衣食无忧···”说到这,亚当契哽咽起来。“你···你就负责帮我生一堆大胖小子,我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所以你···你一定要快点醒来···醒来···”连续多天守护,他的内心已经崩溃。“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不···不要丢下我···”
诺伦在门外听到亚当契悲戚的呐喊,无奈叹息。
世界上最难舍弃的,便是感情,即使总戴冷酷面具的她,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诺伦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让我们一起逃离这个地方,到一块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净土,好好度过后半生···”
她似乎曾经对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诺伦露出难得笑容,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由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落在脸上,卸去她武装的防备,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诺伦···咳咳···”潘达在随从的搀扶下,来到诺伦身后。“他···还是那个样子吗?”
潘达今天的脸色,比前几天,还要更加难看。
原本油光满面,满脸横肉的他,被病魔折磨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下巴也少了一圈。
沉浸在回忆中的诺伦,完全没察觉到潘达接近,一时晃神,过了许久才回答道:“是的,亚当契还在守着她。”
看来诺伦的回答,让潘达非常不满,他摇着头,手指在门上画了一圈,只听啪嗒一声,门锁被打开。
“我说过,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痛苦!”看潘达推开门进来,亚当契说道。“你休想再利用她!!!”
潘达从亚当契眼中看见了熟悉的东西,只是对于现在的他,这些不必要的情感,只会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咳咳···你小子。”潘达推开随从,拄着拐杖走到床边。“你被迷惑了!她是叛军的一员!!她加入御卫队只是为了迷惑你!!!”
心情一激动,潘达又开始剧烈咳起来,诺伦赶紧上前拍他的背,为他理气。
“国师不要生气,会加重你的病情的。”诺伦说完,转头对亚当契说道:“亚当契,你就相信国师吧!他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的!”
“害我?呵呵···”亚当契苦笑几声。“若蕾是叛军,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害我,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动手!”
“那是因为她一直在等···咳咳···在等时机!”潘达颤抖的手指着亚当契,气愤的说道。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以为我很天真?!我知道!我都知道!!!”亚当契说道。“你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放逐之冬里的四方神器!!才害死了这么多人!!!包括妈妈!!!”
提到亚当契的母亲,无非是揭开潘达不愿意提起的伤痛,他一巴掌扇在亚当契的脸上,心疼不已。
“你变了···自从妈妈死去后,你变了好多···”亚当契擦去嘴角的血,脸色难看,这是自己出生以来,潘达第一次动手打自己。
“你知道什么?!当初我就是像你这般天真!”潘达缩回手,懊悔自己的冲动。“我以为我是为了所有人好!但是呢?!你母亲死了!!她死了!!!”
说到这,潘达再也控制不住内心那被遗忘的伤痛,老泪纵横。
看到提起家事,诺伦给随从使了眼色,示意他们退下。
“呵呵···你以为母亲会希望你这样做吗?”亚当契苦笑道。“你以为这样做母亲就会活过来?还是为了你心里好受一点?”
“孩子,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的。”潘达颤抖着走到亚当契身边,疼惜的摸着他的脸。“但是有些事必须要去完成,父亲只能求你原谅!”
面对突然转变的话锋,亚当契还没反应过来,就只感觉一股力量袭来,将他压在墙壁上,不能动弹。
“不!!!”亚当契近乎哀求,却无法动弹。“不要带她走!求你了爸爸!!!”
潘达注视着亚当契,要使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迫自己的儿子,让他内心非常难受,但为了达到目的,他只有这条路。
“诺伦看好他!”潘达手指一勾,躺在床上的蕾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抱起一样,悬空飘着,向门外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他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说罢,他和蕾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潘达一离开房间,牵制着亚当契的力量同时消失。
“不!不!!”亚当契无力的倒在地上,悔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诺伦看到亚当契这样,知道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冷静,无奈叹息,悄悄退出房间。
“恨吗?”就在亚当契痛苦万分时,一声空洞的声音,如同从深不见底的洞中传出般,在他耳边响起。
一团黑色光球,从幻梦大漠带回来的那把剑中飘出,盘旋在他身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住口!!!”亚当契一把抓过去,却无力穿过漆黑的球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从亚当契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他不是第一次和黑色光球交谈。
“我滚?”光球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随着笑声,球体不断收缩又膨胀起来。“真是可怜的人,连自己深爱之人也无法保护,太可怜了!”
光球在房间四处移动,不断重复刺激亚当契的话语,时而大笑,时而讽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光球问道,随之又是刺耳的笑声。“因为你太弱!太弱!!太弱了!!!”
“你闭嘴!!!”亚当契抽出剑挥去,将光球砍成两半。
本以为会就此停止,却不料光球不断分裂,形成数百上千颗小球。
“他太弱了!!!太弱了!!!”变成小球后,它还是继续嘲笑着亚当契。“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因为他太弱!!!”
“不要再说了!!!”仿佛被数百个人围住刺激的亚当契,跪在地上,痛苦挣扎。
“接受我吧?我能给你力量!力量!!!”黑色光球看时机差不多,重新汇聚成一颗说道。“我能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拯救你所爱之人!”
“不!我不会接受你的!”虽然痛苦,但亚当契还保持着理智,他知道,一旦自己妥协,将会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呵呵呵···终有一天会来求我的···”黑色光球见目的没达到,也不生气,化作一缕黑烟,重新回到剑中。
“你在做梦···”亚当契靠着墙,大口喘气。“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达到你的目的···”
话音刚落,亚当契猛然睁开眼,刚才经历过的一切原来都只是梦。
看着空荡荡的床,亚当契也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他被带入了梦中。
这诡异的事情,要从亚当契从幻梦大漠回来后说起。
原本亚当契对这把几经生死,意外得到传说中的宝剑喜爱有加。
但随日子推移,他发现这把传说中的剑,在剑的深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事物,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种事物,每当他心情低落时,就会悄悄将他带入精心设计好的梦中,以各种方式去蛊惑他,让他接受剑中的事物。
他查阅过许多古籍,除了记载这是传说中雄狮国第一任国王欧奇斯的佩剑外,一无所知。
已经习惯这一切的亚当契,并没有对此太过在意,撑着窗台,站起来,望着不知何时被夜色染黑的天空。
“蕾···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他信誓旦旦说道。
却没注意到,在他视线之外,一棵大树下,一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我也会帮你的···亚当契少爷···”隐藏在黑色影子中的人影似嘲弄的说道,随后一个闪动,凭空消失。
不知何时坐在房顶上的诺伦,静静看这一幕,仰头望向漫天星河,再次发出无奈叹息。
自从四方神器夺取的计划开始以后,她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
“再继续这样下去,我脸上又要多出好几条皱纹的。”诺伦用纤纤玉指滑过自己保养宛若少女般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