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无怨无悔
中元节翌日。
一夜之间,天德帝的先皇遗诏便帖遍了东傲城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国人震动,纷纷揣测着这遗诏是真是假,靖安帝父子的帝位是正统还是不正统。然后联想着前段时间龙晏继位的失踪,多数人更倾向于靖安帝一脉的帝位不正统,正因为不正统所
以帝位才不得延续。
很快,子民纷纷要求持有先皇遗诏的正主出来,出来主持大局。
但是,那位持有先皇遗诏的正主却迟迟不出来。
子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于一川等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因为,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玉玺不见了。
原来,自那日武念亭从皇陵归来,翌日一如既往的去上朝,散朝后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发现一直存放在御书房的玉玺不见了。
玉玺,可谓国之命脉。
玉玺不见了,不管什么奏折也好、文书也罢都不能下发。如此一来,龙奕凡只好等,等于一川找到玉玺再说。
玉玺到底去了哪里,武念亭确实不知,她甚至于想着是不是于一川想玩一手栽赃嫁祸的把戏然后好架空她的权力,彻底取消她执政。
既然玉玺没有了,武念亭也没什么事了,她乐得一身轻松,住在了凤仪宫,伴着林珺。
不过,林珺的状况着实令武念亭担心,看着林珺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身体,看着林珺憔悴得不能再憔悴的神情,武念亭开始怀疑,怀疑林珺能不能活到龙世怀归来,再或者能不能活到这个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
虽然有御医前来会诊,当大体都是说一些林珺抑郁成疾的话。开的也是一些保胎药和一些抗精神抑郁类的药。
然林珺的精神状况仍旧时好时坏。
好在天英、天巧懂些医术,时不时能帮助武念亭一二。
这一日,林珺又陷入晕睡状态,武念亭长跪在凤榻边,紧紧的握着林珺的手,一遍遍的说着‘珺姐姐,你要坚持,要坚持下去啊。皇帝哥哥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的话。
但凡武念亭说‘皇帝哥哥’的时候,林珺的神情就会好上许多,会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一看,当看清楚身边的人是武念亭的时候,她会对着武念亭一笑,那笑多少带着诀别的味道,看得武
念亭心惊胆颤。
正在武念亭搓洗着温热的毛巾替林珺拭着额头的浅汗的时候,天英跑了进来,道:“公主,不好了。”
天英平时多么稳重的一个人,如今这番慌张模样,武念亭便明白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示意天英不要慌张,将手上的毛巾递到天英手上,示意天英保护好林珺,这才缓缓的起身。
由于长跪的时间太长,再加上她也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人,武念亭站起来的时候都踉跄了一下,好在天英眼明手快的扶住。此时天巧一人守在凤仪宫外,面对着数百名将凤仪宫团团围住的御林军。
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凤仪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早就吓得瑟缩发抖了。唯有林珺从林府带来的一帮丫头婆子们尚还站在天巧身后,严实的守在凤仪宫门口。
武念亭步出凤仪宫,看到的就是剑拔弩张的御林军,还有严阵以待的天巧等人。
“明镜公主,得圣谕,来搜凤仪宫。还请公主命一众人等让开,免得刀剑无情。”
武念亭似笑非笑的睨着于一川,道:“于太尉,请把话说明白。搜?何谓搜?搜什么?为什么要搜?还有,什么是圣谕?哪个圣?哪个谕?”
于一川将手朝太和殿方向揖了揖,道:“新皇圣谕。”
“呀”了一声,武念亭道:“新皇?龙晏?你们找到龙晏了吗?”
前几天,于一川派大兵包围了逍遥王府,对逍遥王府来了个底朝天的大搜查,由头就是明镜公主私藏龙晏。
好在上官煜先一步将龙晏送出了逍遥王府。也好在武念亭将一家老小送往了皇陵庄园。别看皇陵庄园是一些老太妃们住的地方,也别看那些老太妃们手中无权,但护卫她们的是隶属于皇家
的禁卫军,那是一群比御林军更狠的角色。这也是执政者都不敢在皇陵庄园放肆的原因。
见于一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武念亭又道:“莫不是真在我逍遥王府找到龙晏了?”
不待于一川开口,武念亭又道:“还是根本就是你于太尉玩了一招贼喊捉贼的计。故意藏了龙晏,然后栽赃嫁祸于本宫,以此灭了我逍遥王府?”
虽然不明白龙晏是如何失踪的,但想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龙晏的失踪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关。
可万不想,搜查的结果是龙晏根本不在逍遥王府。而且逍遥王府的几个重要人物都随着皇室中人前往皇陵祭拜后便再未归来。想掌着逍遥王府中人逼武念亭就犯的主意成一场空。
今天,就算没有玉玺,但持有先皇遗诏的龙奕凡仍旧入主了太和殿。金銮殿上,真正的先皇遗诏公布天下,一众文武百官莫不臣服,三呼万岁。
新皇颁布的第一道圣谕就是找到玉玺。
自从武念亭执政以来,玉玺一直就在武念亭的手上。如今玉玺失踪,定然和武念亭有关。一如那次兵符搜不到般,就是这个女人带走的。所以,于一川毫不犹豫的便带大军围了凤仪宫。
知道眼前的女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于一川向一旁站着的何伯豪摆了摆手。何伯豪明白,声明道:“西宁王世子持先皇遗诏于今日在太和殿登基。”
早也听闻先皇遗诏的事,武念亭‘哈’的一声,看向于一川,道:“原来是龙奕凡。”
“大胆,皇帝陛下的名号也是你直呼的?”
‘啧啧’笑出声,武念亭道:“先有龙晏,后有龙奕凡。一个是你于太尉的外孙,一个是你于太尉的外甥。于太尉啊于太尉,你说你这是长袖善舞呢,还是司马昭之心呢?”
“闲话少说,来人,搜宫。”
“我看谁敢。”武念亭一把抽过天巧手中的剑,横在凤仪宫门口。
这个公主曾经一刀便砍下于长阳的胳膊,这事早在京中传遍。如今眼见着她再度发威,一众御林军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凤仪宫,后宫中的内院,别说你们御林军,就是家中近男也不能随便踏足半步。于太尉,做为一朝太尉,你的女儿也曾贵为贵妃,所以你不应该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那么,你今天前来凤仪宫搜宫,难道是受了你们所谓的新皇的命令?哈,有意思了,他龙奕凡连这最简单的男女恪守、君臣恪守的道理都不懂,凭什么高居丹墀、稳坐龙椅?”
语及此,武念亭修长的纤指在长剑一迳拂过,剑指于一川,道:“还是于太尉你,狐假虎威,擅传所谓谕旨,干涉朝政,扰乱后宫?”
还别说,这个搜凤仪宫还真不是龙奕凡下的命,龙奕凡只是下命找到玉玺,并没有具体说在什么地方找。至于搜凤仪宫,那全是于一川的主意,他认定玉玺在武念亭手中,认定玉玺在凤仪
宫。
如今被武念亭有理有节的问住,又被武念亭用剑指着,他虽有恼怒,但也奈何不得。又不能说‘是新皇下的搜凤仪宫的圣谕’的话。
一旁的何伯豪清声道:“公主,请莫怪。新皇陛下是下了搜玉玺的圣谕,但也没明说要搜凤仪宫。属下等僭越了,属下这就去请示新皇。”
“好,本宫就在这里等着。若他龙奕凡果然昏庸到了外男可闯内院的份上,哼哼,他这个皇位只怕坐得也该到头了。”
闻得武念亭的抢白之词,于一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中的恨意更深。只想着一有机会一定要除掉这个女人。
在何伯豪前往请示龙奕凡口谕的时候,武念亭一直便执剑站在凤仪宫门口,似山岳般将一众御林军横亘在外。
直至一盏茶的功夫,何伯豪归来,清声道:“陛下有口谕。御林军悉数人等撤离凤仪宫。请明镜公主前往太和殿见驾。”
见驾?哈哈,见驾?这是逼她武念亭低下头承认他龙奕凡吗?
可是,如果她现在不去见驾,那凤仪宫……
念及此,武念亭道:“请何统领带路。”语毕,她将手中的剑交到天巧手中,道:“拿好喽。本宫未回之前,未得本宫的允许,有胆敢踏进这凤仪宫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若
你放进去一个人,提头来见本宫。”
“是,公主。”
众人皆知,明镜公主的身边有两员得力女将,一名唤天英、一名唤天巧,都有以一挡百的不凡武功。所以,当武念亭叮嘱天巧的时候,一众御林军的心再度寒了寒。
于一川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二。
“陛下也请于太尉一同前往太和殿。”何伯豪又道。
于一川冷哼一声,甩袖提前扬长而去。
在前往太和殿的路上,“哈哈……哈哈……”武念亭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先皇遗诏、先皇遗诏……
一份先皇遗诏,就能兵不血刃夺了我父皇、我皇帝哥哥的江山?!
做梦!
许是肚中的孩子也感觉到了她的愤怒,于是在肚子中动了动。
武念亭伸手,摸着肚子,道:“孩子,孩子,放心,放心,属于你皇祖的一切,属于你舅舅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都会夺回来的。”
龙奕丹能够登基,除却他手上的先皇遗诏外,多亏他的舅舅于一川,做为太尉的于一川,负责京畿防务,和龙奕凡手上的西北大军,正好里应外合,自然而然兵不血刃便夺了江山。太和殿。
武念亭被殿外破天荒的摆放的一道皇榜吸引,她缓缓的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皇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傲八百年,宫闱之乱层出不穷,幸得先祖庇佑是以每每得以苟全。今有林氏女
镜镜者媚我三子,大有红颜祸水之势。今朕留诏于此,它日若今朝有立林镜镜为后之作为,我龙氏后裔可凭此诏迫今朝废斩此女。若今朝反抗,我龙氏后裔可凭此诏调动东南、西南、西北三方
大军进京靖难,迫今朝退位并斩除林镜镜,以确保我东傲泱泱之威。钦此!
“哈”的一声,武念亭‘哧’道:“天德帝,皇祖,你知不知,我母后不是红颜祸水,没有祸乱你的国家。倒是你的这一份先皇遗诏才是整个东傲内乱的根源,你的这份遗诏将所有有野心
的龙氏后裔的野心成功的燃起,先有龙奕勋,后有龙奕凡,接着还会有谁?天德帝、天德帝,九泉之下,你可有后悔?”
“明镜公主。”
武念亭头也不回,只是盯着遗诏,道:“妙真,你倒是说说,这遗诏是真的么?”
“有天德帝的大印,定是真的。”
“那龙奕勋呢?他手里持的就是假的了?”龙奕勋不也是持着遗诏才造反的吗?
“这……”
“妙真,不是我说你。好歹你是我东傲的大祭司。国家动荡之际,你当挺身而出力证这遗诏是假的才是。再说,天德帝会糊涂到留下那么多份遗诏让他的子孙们乱了朝纲?”
“我只比对真假。这皇印是天德帝的便是真的。想来,龙奕勋战败后,这遗诏落入陛下手中也说不定。陛下得此遗诏,那就是天命所归。”
龙熙敏口中的‘陛下’指的自然是新帝龙奕凡了。武念亭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了声‘明白了’后,又道:“天命,天命,大祭司最喜欢讲的便是天命不是。既然讲天命,那大祭司,前些
时你不还在力捧龙晏的河清海晏,四海升平的命格,还说他是新帝降临?怎么这么快天命就变了?还是妙真,你这个大祭司掺有太多的水份,根本看不懂天命,根本不堪大任?”
心中虽有万般懊恼,龙熙敏强自平静,道:“天像变动,天命变化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左右。天命是什么,我便说什么,实事求是而已,我问心无愧。”
“因为妙真你一直为的是你的心,当然也就问心无愧。但如果你为的是天下江山社稷,妙真,你敢肯定你问心无愧吗?”
眼见龙熙敏嘴角控制不住的哆嗦,武念亭轻‘哧’的笑了声,大步步进太和殿,上朝的一众大臣们都还在。于一川早早的到来,立在了武官之首。
见武念亭缓缓的步进太和殿,然后缓缓的走到丹墀之下,抬首注视着丹墀之上端坐龙椅的龙奕凡,不声不语,不跪不拜,一直便和龙奕凡就那么对望着。于一川大声喝斥道:“大胆,还不
跪下!”
“于太尉说的是本宫吗?”
“不是你是谁?”
武念亭‘哧’声一笑,道:“本宫只跪天地君亲师。”
“丹墀之上的是陛下。”于一川道。
“陛下?哪一朝的陛下?”武念亭看向于一川,道:“是于太尉御封的陛下吧?”一个太尉能够‘御封’,那就是忤逆之罪了。武念亭这一问,问得于一川恼羞成怒。坐在龙椅上的龙奕凡怒拍着御案,道了声‘大胆’。
武念亭笑意盈盈道:“龙奕凡,你这声‘大胆’说的是本宫呢?还是说的你舅舅?”
“你……”
“啧啧”两声,武念亭道:“本宫就不明白了。你西宁王府还真是人才辈出,先有一个龙奕勋,后有一个龙奕凡,怎么先皇遗诏就都出在你们西宁王府人的手上去了呢?若真出在你们西宁
王府当出在西宁王身上啊,他都不来闹腾,你们这是来闹腾的哪样?”
看似笑意盈盈的女子,说的话却是将龙奕凡奚落得差点便无地自容。半晌,他才回神,道:“皇祖遗诏有命,林氏女镜镜为后,龙氏后裔有权靖难,迫靖安帝退位。”
“谁知道那遗诏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要是皇祖,我不会这么糊涂,留什么遗诏不好,偏要留一篇什么让自己的子孙互相残杀的遗诏。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保不准是你们自己写的然后盖
个大印上去就说是什么先皇遗诏。”
“你……”龙奕凡拍案而起,帝冠上的珠子不停的摇曳,道:“你不要在这里造谣生事。”
“谁造谣生事?造谣生事的是谁?”说话间,武念亭转身看向一众殿内的臣子,问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自我东傲皇朝第一代大帝先祖遗训,但凡体有龙涎香者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命、
帝王之才。也正是因这龙涎香,护我东傲真龙天子身心康健,佑我东傲泱泱皇朝。我的父皇身上有龙涎香。我的皇帝哥哥身上也有龙涎香。你龙奕凡,有吗?”
说话间,武念亭冷冷转身,看着龙奕凡,又道:“就算你手持的先皇遗诏是真的,又如何?能和我东傲开国大帝的遗训相提并论吗?就是先皇活过来,他一样得听开国大帝的遗训。”
这倒是事实,哪个的遗诏能和开国大帝的遗训相提并论?!
只听武念亭又道:“作为龙氏后裔,你龙奕凡能否认只有体有龙涎香者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吗?哈,龙奕凡,你不能,不能否论。如果你否认了你就不是龙氏后裔。所以,要本宫跪你,不
配,你不配。本宫倒是要劝你,乖乖的从那位子上下来,乖乖的等着我的皇帝哥哥回来,然后乖乖的到我皇帝哥哥面前请罪。以我皇帝哥哥的宽宏大量,也许他会留你一条活命。”
武念亭的话惊得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都稍事清醒,如果说起初他们被先皇遗诏震得不轻的话,如今因了武念亭的提醒,他们不约而同都想起龙涎香,自东傲第一代帝王便有的龙涎香,属于真
龙天子的龙涎香。正因龙涎香护佑真龙天子的身体,真龙天子才有能力护佑江山皇朝。
龙奕凡,确实没有。
就在龙奕凡尴尬之际,随着武念亭步进太和殿的龙熙敏缓缓道:“但凡东傲真龙天子,身上必有龙涎香是事实,但那也要监国日久再或者继位日久之后才显现。陛下新登基,时日不长,现
在暂时没有也实属正常。”
龙熙敏这样一说,一众文武百官又觉得龙熙敏说得有理。要不然,靖安帝那一脉怎么就出那么多事,先有承安帝遇难于沙尘暴,后有龙晏失踪不能登基,这不是老天要绝靖安帝那一脉又是
什么?
定定的看着龙熙敏,武念亭看出她眼中挑衅的目光,而且龙熙敏那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瞟向她肚子。
武念亭一笑,只看着龙熙敏,缓缓道:“大祭司这么说的话,就是要等喽。”
“龙涎香显现,总需些时日。”“那就等有了龙涎香,我再跪拜罢。”
站在金銮殿上的一众文武百官突地觉得这个明镜公主好有骨气,比他们有骨气多了。只听她又道:“当然,如果龙奕凡你的身上真有龙涎香,本宫不但要跪拜,便是你要了本宫的脑袋,本
宫也无怨无悔。”
掷地有声的话不啻一声惊雷滚在金銮殿上。文官之首的东方六六眼突地便有了些湿意。
至于龙奕凡,他传武念亭前来,原本想令武念亭屈服,好让一众暂时敢怒不敢言的亲靖安帝派屈服。万不想武念亭如此强硬。更愿意以命来赌他身上有没有龙涎香。如果他此时置武念亭于
死地,说明他心虚。但如果留着武念亭一命……
正在龙奕凡思绪之际,武念亭先声夺人道:“龙奕凡,有一事,本宫要问你。”
虽然他在上,她在下,但因了女子提出先祖遗训提出龙涎香,龙奕凡的气势首先就差了一筹。只是看着武念亭,没有作声。
“本宫想问你,是你要于一川搜的凤仪宫?”
方才何伯豪前来禀报就叙及一切,龙奕凡也恼于一川太过急切,被武念亭一句‘外男不能入内院’便抓住了把柄,此时见武念亭问,他道:“朕要他找到玉玺。”
“那为什么要搜凤仪宫?”
“这……”
‘哈’的一声,武念亭笑道:“那就是于太尉假传所谓的圣谕喽。”语及此,她走到于一川面前,‘啧啧’两声,道:“前些时,也是于太尉,说什么新帝龙晏被本宫藏了,还搜了我的逍
遥王府,没找到新帝,然后一怒下便封了我的逍遥王府。如今,又是你于太尉,狐假虎威,说我藏了玉玺,然后要搜凤仪宫,如果搜不到,是不是也要一怒之下便封了凤仪宫?”
明明知道事情定和她有关,就像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带走兵符般,只是他就是抓不住把柄,于一川也恼,道:“龙晏失踪之日,只有公主凤辇进出过皇宫,不是你是谁?之所以没搜到,
肯定是你将龙晏藏在了另外的地方罢了。”
“是,是只有本宫的凤辇进出。可是于太尉,本宫也要提醒你一句,你不也冠冕堂皇的在进出皇宫?”
金銮殿内骤静,文武百官皆是一惊:是啊,于一川不也自由出入皇宫?他要带走一个小婴孩那是再简单不过。可是,若真是于一川藏了龙晏,他的目的是什么?
在众人犯嘀咕的时候,武念亭又笑问:“于太尉,本宫一直就怀疑是不是你藏了龙晏,看如今这形势,果然啊。要不然今天哪有龙奕凡登基的道理?再或者说你于太尉就是一个三姓家奴的
命?首先卖力于我的皇帝哥哥,然后卖力于龙晏,如今又卖力于龙奕凡?”
这‘三姓家奴’的帽子将于一川扣得面红耳赤,虽然都姓‘龙’,是一姓之家。但前后的主子确实有三个。并且属于三个不同的派系。
一个先皇遗诏,偏被告眼前的女子转成龙涎香的话题。
一个关于玉玺失踪的案子,偏偏被眼前的女人转换成三姓家奴的问题。
于一川不明白,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都变了味。
气氛微僵。只听武念亭又道:“既然是三姓家奴,难免以后不会是四姓、五姓、六姓家奴?谁知道在龙奕凡之后你于一川又会提拔谁?恐怕,玉玺就在于太尉你的手上,你准备留给你的最后一个主子
罢。再或者,你自己才是那最后的一个主子。”
难道真是于一川藏了龙晏,目的就是为了拥立龙奕凡?
然后于一川又藏了玉玺,目的就是为了拥立另外的人?
如此拥立来拥立去,等龙家的人都没得拥立了,是不是就是他于一川的天下了呢?
武念亭阴一句、阳一句,正一句、邪一句,直听得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疑心大起。也听得龙奕凡蹩眉看向于一川。
龙晏失踪是事实,但逍遥王府没搜到龙晏也是事实。
玉玺失踪是事实,但整个皇宫除了凤仪宫外,没有搜到玉玺也是事实。
丹墀之下笑意盈盈的女子,敢这么问,敢这么怀疑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玉玺,是她前往皇陵祭拜回来后才发现不见的。也就是说,她走时玉玺应该还在。她回来玉玺就没有了。
御书房,不是谁都能踏足的地方。但于一川是个例外。
在龙奕凡猜度的同时,武念亭又道:“听闻于太尉将那两天守护御书房的宫人悉数斩首,别人看以为于太尉是下了狠心想察出玉玺的下落。但在本宫来看,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
这一句,简直将于一川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魁梧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的同时,他跪下,道:“陛下,不要听这个妖女的妖言惑众。臣的一颗忠心可表日月。万不敢私藏了玉玺啊。陛下,臣请陛下圣谕察凤仪宫,若凤仪宫中察不出玉玺,臣愿拿人头谢罪。”
又一个愿意拿人头谢罪的。呵呵,很好,很好。保不准被我激得差点露形,于是想趁搜凤仪宫的功夫将玉玺栽赃到凤仪宫吧。武念亭如是想。
金銮殿的气氛严肃起来。
龙奕凡若相信于一川,就得按于一川的来。否则就是对于一川最大的不信任。
这新帝才登基第一天呢,就要上演一出鸟尽弓藏的戏了吗?
龙奕凡的脸色铁青。
毕竟她是公主,而他是打着兵不血刃夺的江山,初时登位不得不以‘仁’治天下、得民心。龙奕凡即恨武念亭将所有的人引到了一个怪圈中逃不出,也恨暂时奈何武念亭不能。
一直观战的东方六六此时步出文官行列,道:“陛下,微臣有一主意,请陛下示下。”
有一个给台阶下的,龙奕凡当然喜欢,道:“说。”
“于太尉愿意用脑袋赌玉玺在凤仪宫。而明镜公主也愿意用人头赌陛下的龙涎香。微臣建议一步步来。”
“如何一步步来?”
“玉玺事关重大。当然是首先解决玉玺的事为要。”龙涎香要在执政者执政时日长久之后才显现,也许一月,也许一年,谁也说不准。所以,解决玉玺当然是首要之谈。龙奕凡不反对东方六六的提议,问:“请爱卿明示。”
“陛下您是持着先皇遗诏得的天下,是正统,和那些夺宫、夺嫡之人得天下不能相提并论。陛下提倡以仁治国,以德服人,那对于承安帝的皇后娘娘便得尊敬有加才是。所以,如果派兵搜
凤仪宫,确实说不过去。”
东方六六这话将龙奕凡拍到了至高无尚的位子,但也同时锁死龙奕凡有可能对林珺的残害。只听他又道:“所以,要想搜凤仪宫,必得先将皇后娘娘搬迁出来才是。”
金銮殿中,许多文武百官点头赞同。
也就是说,此计可行。
龙奕凡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
“不过。皇后娘娘身份显贵,从凤仪宫中搬出的话该搬往何处呢?总不至于搬到妃嫔的宫殿中,那对皇后娘娘还是不敬。所以,微臣建议将皇后娘娘迁往青龙殿。”
青龙殿,素来是东傲皇帝的寝宫。当然,有一个皇后曾经就住在青龙殿:孝慈皇后林镜镜。
龙世怀登基后,为显示对他父皇的尊敬,他一直没有搬去那里居住,而是一直住在太子东宫中。
龙奕凡今天第一天继位,心中有些胆寒,暂时也没胆住什么青龙殿。
所以,东方六六才说出青龙殿之事。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林珺迁往皇陵庄园。奈何,林珺是皇后,肚子中还怀着一个孩子,而且按东傲‘皇后所出,真龙天子’的惯例,如果这孩子是男婴,那应该是真正的真龙天
子,也就是身上有龙涎香的人。
他龙奕凡身上会不会出龙涎香,他不能肯定。但这个孩子身上以后会有龙涎香应该是不用怀疑的。而且这个孩子活着的话,对他龙奕凡的帝位将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为了杜绝这个孩子出
宫,那就得杜绝林珺出宫。
虽然青龙殿中禁忌颇多,但此时不让林珺出宫是最急迫的事。那要将林珺迁出凤仪宫,为了以示尊敬,就只有青龙殿一途了。
如果龙奕凡此时反对,万一东方六六建议将林珺迁往皇陵庄园那就糟糕了。到时候林珺将孩子生在了皇陵庄园,而皇陵庄园守庄的都是皇室的禁卫军,那是些软硬不吃的主……他龙奕凡暂
时还不想和祖宗的法度相抗。
念及种种,龙奕凡道:“准爱卿所奏。即日起,承安帝皇后迁往青龙殿暂住。”
武念亭定定的看着东方六六,看在外人眼中,她是恨东方六六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但一众人皆不知,青龙殿中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东傲的真龙天子才有资格知晓:青龙殿有一条通往
宫外的秘道。
去岁,武念亭和靖安帝就是通过那秘道出的皇宫。
如果说别人不知她和她父皇失踪的事,东方六六一定是知道的。虽然他不知那秘道的具体位置,但左右逃不过一个青龙殿。如今,他将武念亭和林珺迁往青龙殿,明显是为了她们二人有一
条活路,是告诉她:有机会就走。虽然隔着大半个金銮殿,但她懂他,一如他懂她一般。
武念亭缓缓道:“好,本宫愿意和承安帝皇后迁往青龙殿。”
自从武念亭、林珺迁往青龙殿后,于一川率部对凤仪宫进行大肆搜索,奈何三天三夜,并未搜到玉玺。
那一日,武念亭、林珺是在一众于一川的人手监视下净身出的凤仪宫。所以,武念亭不可能将玉玺带走。于一川笃定玉玺还在凤仪宫,就算将凤仪宫挖地三尺,就算将凤仪宫湖塘中的水抽
干,于一川誓死要找到玉玺,要不然就是他的人头落地之时。
转眼三天时间已过,连武念亭都诧异了。她初时认定于一川藏了玉玺,然后会趁乱丢在凤仪宫来个栽赃嫁祸,但看如今的形势,玉玺似乎真不在于一川手上,那玉玺呢?
虽然关心玉玺的下落,但她关心得更多的着林珺的身体。自那日从凤仪宫搬出后,林珺的身体越发的差了。
青龙殿中,除了天英、天巧、林嬷嬷、随着林珺进宫的几个林府的丫环和一直留守在青龙殿的赵公公是帖心之人外,其余全部是于一川、龙奕凡的人。所以,想要走秘道太难。一来行动一
直倍受监视;二来武念亭不想将这条只有真龙天子才知道的秘密教龙奕凡知道了;三来,林珺的身体差极,根本经不住大动。
所以,武念亭暂时根本不能做这条秘道的主意想。
这一日,早间,天英兴奋的跑来,告诉了武念亭一个好消息:东北大军已抵东傲城外。
“二舅来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不是林将军,是伍将军。”
小伍和她再熟悉不过,她自是认识的,小伍是她二舅嫡系中的嫡系,骁勇善战。
听闻是小伍,武念亭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何统领偷偷告诉我,龙奕凡已下旨闭城。如今,西北军和东北军对峙在城外。龙奕凡更声称要看到太上皇才打开城门迎太上皇归京。”
太上皇,太上皇,哪来的太上皇……武念亭伸手揉着额头:再怎么办?
很明显,龙奕凡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了,口口声声要见太上皇再说事。就算真见了太上皇,龙奕凡仍旧会拿先皇遗诏迫太上皇承认他的帝位罢。
如此僵持下去,内乱不止,外乱如何平憩。
武念亭也彻底的没了主意,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的坐在圈椅中,她则怔忡的看着青龙殿外发呆。
至晚间,天巧亦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道:“公主,不好了。”
“什么事?”
“打起来了。”
“啊?”
“西北军和东北军打起来了。”原来,西北军死守着东傲城不让东北军进驻,小伍一怒之下强行攻城。如今,战事正酣。
打起来,那就是撕破脸了。
青龙殿危险了。
“去准备准备,我们马上离开。”这个时候,不得不离开了。
天英、天巧明白武念亭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至少,得先将这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请出去再说。
可是很快,天英又送来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林珺不行了。
“啊?”
原来一动林珺,林珺就不停的出血,再这样出下去,必然无命。
不能动弹。
武念亭只有命天英、天巧暂时守紧青龙殿的门户,她跑到内殿,便见林嬷嬷正跪在林珺身边哭。一边哭一边想着法子在替林珺止血。
看着林珺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容颜,看着她瘦得不见一丝肉的脸颊,武念亭心痛如割,扑上前,紧紧的拽着林珺的手,道:“珺姐姐,珺姐姐。”
在武念亭有一声、没一声的呼喊中,林珺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当看清跪在她身边的人是武念亭的时候,她一笑,便似那月下的白莲,透着温润如玉的神采,她道了声‘天珠’。
“珺姐姐,你怎么样?”问话间,武念亭胡乱的擦了把眼泪,急急的站起坐在床缘边,斜倚着林珺,一边替林珺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轻声细语道:“珺姐姐,你要坚持,为了孩子,你也要
坚持下去。坚持生下皇帝哥哥的孩子,然后递到皇帝哥哥面前说‘皇帝哥哥,你看,我们的孩子,我生下来了’,明白不?”
林珺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推着武念亭,道:“天珠,别管我了,快走。”
“不,我不。”
“天珠,够了。你陪我这长时间,够了。我不能连累你。”
“不,珺姐姐,不要放弃。你都坚持这长时间了,一定不要放弃。坚持一下,只要一下下,我们一起出宫。”
“不行了,天珠,你快走。我知道我不行了。你快走。”
她又何曾不知林珺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武念亭眼中一痛,便似被针扎了一下般,泪便那么下来了。她不舍啊,无论是林珺还是林珺肚中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不,我不走。我说了要陪你就一定会陪你。”
“傻天珠。”
“珺姐姐。”
“我拖累你了。”
“不,没有,是我喜欢,喜欢珺姐姐。”“我也喜欢你,顶顶喜欢你。连瑾儿、璇儿都比不上。”
“珺姐姐。”
“真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多美啊……天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枫林苑嬉闹?”
“嗯,记得。那个时候珺姐姐带着我们捉蝴蝶来着,我太胖,捉不到,珺姐姐就帮我。”
“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猎场骑马射箭?”
“嗯,记得。珺姐姐的骑射好,是我们几个中最最好的。”
“还记不记得……”
一桩桩、一件件,回忆的都是小时候的事。随着林珺的讲述,武念亭眼前也浮起一幕幕往事,嘴角不觉就噙起了欢快的笑容。林珺嘴角的笑容非常的神圣,格外的美。
二人似乎都回到了过去。便是方方进殿的一直陪在林珺身边的那几个来自于林府的帖心丫环,也只当她们的姑娘身子好转了。一众人脸上都浮起欣喜的笑容。青龙殿一扫这几天的沉闷,显
得暖洋洋起来。
“天珠。我想求你一事。”
“嗯。好,我答应你,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还记得你的葡萄吗?”
葡萄是她得的小天马,是席方平的天马生的,是天马死后生下来的,是棺材崽。
念及此,武念亭心中一寒,嘴角的笑容不再,凤眸瞪着林珺,似乎知道林珺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时候的林珺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定定的看着武念亭,道:“我知道,你能行。”语毕,她将武念亭的手拉过,放在了肚子上。
葡萄是那马医破了天马的肚子取出来的。武念亭吓得尖叫道:“不,珺姐姐,不。”
林珺看着武念亭,柔柔一笑,便似那春风扑面而来,无肉的脸上便有了春天的色彩。她轻轻的捏着武念亭的手,道:“天珠,你答应我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不是那种食言的人。”
“不,珺姐姐,你这是要我死,要我死啊。”她怎么忍心杀了林珺从肚中取子呢。
“天珠,我的身子我最清楚。我不行了。趁着我还有口气。麻烦你了。他都有八个月了,应该活得下来。哪怕他是棺材仔,但只要他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如果他再呆在我的肚子里,不过
一尸两命。天珠,好天珠,求你了。”
“珺姐姐,我……”
不待武念亭语毕,林珺截话道:“现在,我是没力气。如果我有力气,我就自己来。天珠,我相信你,这个世上,除了皇帝哥哥,我只相信你。”
闻言,武念亭第一次手足无措之极,突地,她趴在林珺的身上哭,只道着‘珺姐姐,我不能’的话。
一旁的几个丫环们也吓傻了,明明方才情形看着还好,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呢?一众人都跪下一个迳的哭的同时都喊着‘娘娘,不能,不可’的话。唯有林嬷嬷是老人,似乎看出了不一样,似乎知道了林珺是回光返照,一时间老泪纵横,直捶着胸口,说着‘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的话。
顿时,青龙殿内哭声一片。
眼光一一扫过林嬷嬷、丫环们,最后,林珺的眼光停留在武念亭身上,长叹一口气,道:“傻天珠。不能就不能吧,别哭,别哭。怨我,怨我异想天开了。”反过来,林珺倒安慰起武念亭
来。又见武念亭哭得厉害,她岔开话题道:“其实,我好想爷爷、大哥、二哥、爹、娘、璇儿、瑾儿……”
果然,武念亭止了哭声,道:“珺姐姐,别担心,我买通了天牢中所有的人,外公他们没事。早就出了天牢了。”
“真的?”
“嗯。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替着外公他们坐在天牢的是别的一些犯人。”在林珺弥留之际,武念亭只想林珺能少操心一件事就少操心一件事。
“我还想昀儿。”
“放心,太皇太后可喜欢昀儿了,第一次见了就抱着舍不得松手。”
似乎在想着女儿的娇小可爱,林珺脸上泛起一丝母性的光芒,看得武念亭的心都暖了一暖。只听林珺道:“但我最想见的是皇帝哥哥。我……一直,没有当着他的面喊他一声皇帝哥哥,好
生遗憾。”
轻轻的抚着林珺的额头,武念亭道:“珺姐姐,放心,只要咱们挺过这一难关,就能看见皇帝哥哥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喊他就怎么喊他。”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他吗?”
“嗯,为什么?”
“那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被蛇咬了一口,他毫不犹豫便凑上来替我吸了蛇毒。他还说,他的血能解毒,没事。傻啊,那个时候我们都好小,他身上都没龙涎香,哪能解毒呢?他是为了
让我放心故意安慰我呢。从此啊,我就认定他了,打小的心愿就是长大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帮他打理后宫,帮他守好国家。”
“珺姐姐,你是皇帝哥哥最好的妻子,你做得很好。很好。”
“可是,我不该将他只当皇帝看,我更应该将他当丈夫看才是。只到这段时日我才想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走不到他的心里去。那是因为,我从来只将他当皇帝看了。”
武念亭的眼睛,莫明其妙的红了。
“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出生在林府。正因为出生在林府,我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遇到他。而我这一辈子,最不幸的事也是出生在林府,正因为出生在林府,造就了我和他兄妹的
事实,从此他不将我当女人看,只当妹子看。”
“傻姐姐,皇帝哥哥若不将你当女人看,哪会让你替他生儿育女?”
“是吗?”可以说,武念亭的这句话令林珺的神情为之一震,脸上泛起兴奋的光彩。“是吗,天珠。”
“是,是。珺姐姐,你是皇帝哥哥最好的妻子,皇帝哥哥是你最好的丈夫。”
“天珠,知道吗?在人生最后的日子有你相陪,足矣。”一笑,林珺伸手替武念亭抹着眼泪,然后颤抖的伸手入怀,取出一片红叶,递到了武念亭的手中。武念亭接过,低头看去,是那一年,年幼无知、天真烂漫的她们游枫林苑的时候,林珺捡的一片红叶,然后,林珺还在红叶上提了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轻轻的抚着你送我的衣带,我的心里全是你。轻轻的抚着你送我的玉佩,我的心里全是你。可现在我日夜在城楼张望等你归来啊,可知一日都有三月般的漫长……
林珺柔美的声音回绕在空旷的青龙殿中,有着别样的凄美。武念亭的泪不觉就落在了红叶上。红叶上的字便模糊了。只听林珺道:“初时写下这诗,是想着宫门一入深似海,我肯定也要成
为一个日夜等着他回宫的妃子,日夜憔悴。但即使是憔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可后来,他没有,从来没有让我等,他做得很好,很好。唯有这一次,他让我等得有些苦……他若回来,将这
红叶交予他,告诉他,认识他,我从来不后悔,从来没有!”
一旁的林嬷嬷和几个丫头已是泣不成声。而武念亭的泪便那么一滴滴的往下砸。她知道,她留不住,留不住林珺的命了。
“天珠,我没力了,想来该走了。”说话间,林珺本一直在为武念亭抹眼泪的手突地便那么垂了下去。
武念亭快速的抓住林珺的手,紧紧的拽着,放在脸上摩挲,泣不成声道:“不,珺姐姐,不要,不要走。”说话间,她极力收紧着手指,她觉得只要收紧了手指就能收紧林珺的命。这样,
林珺就不会走了。
“天珠。今生,我这个姐姐没当好。来世,我还当你的姐姐,再由我这个姐姐来保护你,啊。”
“好,好。”
“告诉他,我很爱,很爱……”
很爱他的人,也很爱她的这一生,哪怕再重新来过,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无怨无悔、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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