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淡淡的薄荷味,温热的唇贴着,随即张开,含住她的唇。包恬起初睁大了眼,身体紧绷,片刻后缓缓放松下来。迎合着他的节奏,与他唇舌纠缠,彼此攻城略地。
缠绵的、热烈的一吻,技巧多余感情,又或是感情多于技巧,没人在意。包恬闭着眼,手抵在他胸口,掌心感受到胸腔里有力的快速的跳动。他们的呼吸糅在一起,热度升高,周遭的一切渐淡。
直到彼此都需要氧气,张野这才撑起身体,但他的眼镜依旧盯着她的脸,眸子亮得能闪光似的。包恬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她咬了咬嘴唇,长睫毛忽闪了两下,怔怔的也不说话。
两个人足足对望了十多秒,张野打算开口说话,但一个“我”字刚出口,包恬的唇便再度贴了上来,蜻蜓点水,却把他要说的话彻底从脑子里擦了去。
她忽的笑了,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你耍酒疯。”她说。
“我耍酒疯?那你是做什么?”张野问她。
“我陪你耍酒疯。”
“我没耍酒疯。我很认真的,你不要嬉皮笑脸。”张野绷着脸同她说。
包恬凝视他片刻,收起笑:“我也不是个随便的人。”
张野这才满意地坐起身,把她也一并拉了起来,顺便捋了一把她的脑袋:“包恬,我真挺喜欢你的。”
包恬对这表白的表示是:“咳。”
张野倒也不恼,问:“这电影你还看么?”
“看吧,虽然不太理解,但挺有意思的。”
“嗯。”他说,“那你看吧,我睡了。”
说完,他就起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了句“晚安”,就毫无留恋地进屋去了。
包恬看着电视里一片花花绿绿,腹诽:Excuseme?不刚才还干柴烈火的,就这么扔下她自己睡了?!这什么套路?不走寻常路?
本就是随便调到的电影频道,包恬此时完全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脑海中想的全是方才的两人纠缠的那一吻。
五分钟后,包恬关掉电视,回自己房间里去闷头睡觉。
半小时后,她掀开被子,望着黑漆漆的空气,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好像因为某人耍酒疯而……失眠了……
包恬决定继续尝试,闭上眼,做腹式呼吸,打算用冥想的方式让自己放松下来,好抽离思绪陷入睡眠。然而所谓反作用力,就是你越想着要睡着,就越睡不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包恬睁开眼,承认入睡失败。她索性爬起来,摸到露台上去透气。
灯火通明的城市,在夜晚的天都没那么黑,千百万的灯光在大地上闪耀,将万尺高空渲染出一片光晕。这天幕唯一明亮的只有月亮,亘古不变。
她小时候,床铺靠窗,她总爱窝在被窝里看窗外的夜。想象着自己能从窗口飞出去,飞到远方。那里有五光十色的玩具,好吃的饭菜,还有笑脸,每个人都喜欢她欢迎她的这么一个地方。她当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望着天也当然不能望出个所以然来,可她总爱这么望着,哪怕是做做白日梦也好。
后来知道这个躲在被子里的习惯可以被叫做“退行”,就使人在感到恐惧时退化到在母亲子宫中的状态,而她对窗外世界的渴望,是一种逃离。
现在她不会再躲在被子里,只是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望天。她觉得无垠的天空里,总有她的安生之所,这种想法让她感到安心。
“还没睡?”一道低沉却柔和的声线在静谧中响起。
包恬下意识地绷起身体,意识到是房子的主人,这才转身,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是啊。你不是早说睡了么?”
“嗯。眯了一觉了。”
“睡眠那么短?”
“不短,浅。”张野说,“后遗症,对周遭动静特别敏感。”
“不好意思,我弄出动静了。”
“嗯,确实要赖你。”
“……”
包恬正心说这人也真不客气,张野却跟了一句:“你在我就心神不宁,心猿意马。”
“你可真会说成语。”包恬撇嘴。
张野笑:“要喝牛奶么?安神。”
“好吧。”
听她同意了,张野就去厨房倒了两杯牛奶,温热了才端过来。包恬此时靠在窗台上,手支着下颚,模样还真有点天真烂漫,像极了多年之前的梁萱。一种陈杂的情绪又从张野心底升腾起来。
“牛奶。”他将杯子地给她,她接过,缓慢地喝着。
“我有个问题。”他停顿了几秒,“和梁萱很像,你不介意吗?”
包恬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她将脸孔转向他:“当然不会完全不介意。没有人想当别人的影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影子。”他解释。
“我明白,我和她不一样,可是你看着我的时候,难免想起她。你最初注意到我,也是因为她。”包恬见他蹙起眉头,反而笑道,“不过这对我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张野闻言,抬起头来。包恬解释:“每个人都想自己独一无二,可无奈的是,其实人与人之间总有很多的相似性。人是可以被归类,也一定是会被比较的。你拿我和她比较是人之常情,就好比我会拿你和别的男人比较一样,这是自然的行为。”
“那我和别的男人比较。”张野忽然抓住重点似的,“你比较出什么结果了?”
包恬清了清嗓子:“你听的重点不对。”
“我没觉得不对。”
包恬那手指点他的嘴角:“这样可有点幼稚!”
“嗯,我就幼稚了。所以我是有比较好吗?”他捉着她的手指,摆在唇边,一副随时她答案不满意,他就要张口咬的样子。
“张野,我印象里你真不这样。”包恬无奈。
张野瞪她:“你可真没意思。”
“是吗?”包恬被他说没意思,这可让她不舒爽了。两只脚丫子踩到他脚背上,牛奶往边上一放,双手往他脖子一钩挂住,眼睛贴到他脸上去似的,她冲他呼出口热气:“我来教教你什么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