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者,自是人凭空消失而毫无理由,他人恣意捏造之借口也!——虞之航
月色冷清,银辉洒落在院子里,虞府的夜晚静悄悄……
不只这虞府,整个虞县都在银色的月光中沉寂着,漆黑的夜幕却透露着一丝不和谐。
刘雅玥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身上冷汗淋淋,她擦拭了一下额头,又低头看了看睡在地上的虞之航。
虞之航没有感觉到床上之人的动作,睡得很恬静,呼吸均匀,刘雅玥低头也只能看见那瘦弱的背影,和那一头乌黑的青丝。
“唉……”她叹了口气,便又睡了下去,盖好了被子。心里为何有那么些不安呢?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刚才竟然梦见自己摔下悬崖去了,是在预兆着什么么?
明明这夜晚安静的离奇,可是刘雅玥却始终觉得在那无声的黑暗处,有着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莫非是她想多了?
一夜难眠!干脆找人起来一起聊天好了!刘雅玥想着,便抬起了脚……
次日,虞之航上衙门的时候,黑眼圈浓的遮都遮不住。
师爷在一旁看着虞之航顶着一张疲惫的脸,神色颇怪的笑道:“大人新婚,何不在家多留几日陪着夫人?看大人神色并不见好,怕是过于劳累吧……”
虞之航将那状纸递于师爷,对答道:“劳累?本官仅为睡眠不足,精神欠妥而已。”
虞之航日日睡地铺,苦不堪言,昨晚更是被他娘子拽了起来听她大吐苦水。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又不想告之外人,便如此托推道,却不想那师爷连带身边的捕头,全都偷笑起来,让他心生疑惑,刚刚想要发作,却又听见衙门口的大鼓被人敲打了起来,于是他立即遣了人前去引见,自己整理了官服,上了大堂。
“威武……”
虞之航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升堂,他装模作样的举起惊堂木,敲在案桌之上,正色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只管道于本官听!”
堂下跪着一个老翁,骨瘦嶙峋,苍颜白发,音色沙哑,凄凄一拜,道曰:“大老爷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七叔快快请起,有何冤屈,便说来听听就是……”虞之航慌忙叫人扶起那老翁,这老翁他认识的,就是东头卖豆腐的虞老七,虞之航称他作七叔。
七叔乃是本地人,去年丧偶,便又娶得现在的舒婶,上次的红会便是在他家里开的。他家里还有两个姑娘,各个长的如花似玉,让街坊羡慕不已,都称赞七叔好福气啊,卖豆腐卖了一辈子竟然得了两个豆腐西施。
七叔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老泪纵横,说道:“大人,我家两丫头昨晚入眠后,竟双双失踪不见,实乃古怪,怕是有什么歹人,将其掳去……”
“竟有此事!”虞之航惊呼道,想不到他这么个小县里,竟然还会发生如此稀奇之事!见那七叔伤心欲绝的模样,想来所言非虚,虞之航便连声安慰道:“叔且放心,此事交予本官,本官定将其查个水落石出,找寻妹子还叔!”
“谢大人啊,谢大人啊!”七叔叩首连连,其模样甚是可怜,好像一夜间便又老了些许。虞之航能够感受到他的伤心难过,便命人送他回家去,自己留在衙门里与师爷商量道:“夜间失踪,若非真如叔所言,有奸人入室掳走姑娘?”
“大人何不亲自前去现场看看,或许尚有蛛丝马迹?”师爷提醒道,虞之航点头同意,便叫人备了轿,带了捕快,前往东头的七叔家。
大家在屋内屋外勘察了许久,并不见任何打家劫舍的状况,虞之航暗忖,莫非这些歹人就是专为劫色而来!他心惊不已,却不便说与七叔听,只是命人在城中仔细搜索,又派人前往郊外找寻。
天黑之际,城内搜查的人回来禀告说并无异样,而城外带头之捕快却上报道:“大人,我们在城外的后山上,找到了一只绣花鞋!”
捕快拿出了那只鞋,虞之航细细打量了许久,这只鞋做工精细,绝非凡品,不似七叔家的姑娘们穿戴的。他立即命人送与七叔鉴别,果然不是他家闺女所有,但这也颇是古怪,何以那荒无人烟的后山上竟会有此等女眷之物?
天色已晚,虞之航苦查无果,只能暂时回府去。用过晚膳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内,将那只绣花鞋放在桌上,自己拖着脑袋盯着那鞋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刘雅玥推门而入,看他盯着一只女人穿的绣花鞋发呆,便笑道:“虞之航,你可是对哪家姑娘动心了?竟然盯着人家的鞋子看了半天,说出来我帮你讨回来如何?”
“去去,娘子莫要开为夫玩笑!”虞之航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有功夫开玩笑呢,他正色道,“东头七叔丢了两闺女,吾派人搜索,却只在城外荒山得此绣花鞋一只,且此物又并非七叔家所有,甚是古怪哉……”
“竟有此事?舒婶他们家的两个妹妹不见了?”刘雅玥亦感古怪,前些日子看那两个姑娘还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
她接过绣花鞋,上下翻腾细细查看,虞之航便趁机问道:“娘子可知此鞋出处?哪家做工?”
刘雅玥脸色微红,窘迫的说道:“我平时又不计较这些,怎么会知道?”
虞之航叹息,他怎么就忘了,他家娘子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懂女工却叫那绣花针百发百中,不计穿戴却能将那红绫使得游刃有余!
见他叹息,刘雅玥心里不服气,便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却不代表我搞不到答案,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清楚!”
说罢她就走出门去,虞之航心里疑惑,便尾随在她的身后,却看见刘雅玥敲响了虞之凡他们夫妻两的屋门,轻轻问道:“大嫂可在屋里?”
虞嫂抱着怀里那才一岁多的孩子上前来开了门,脸色有些疲惫,看着刘雅玥的眼神也很是冰凉。
刘雅玥厚着脸皮笑道:“打扰大嫂了,只是翠花儿前些日子带了行李来,没想最喜欢的那双绣花鞋却让那老鼠咬坏了一只,不知大嫂可知晓何处能买到如此之物?”
说着刘雅玥就将那鞋拿了出来放在虞嫂眼下,虞之航方才记起他家大嫂最喜这类绣工女红,早已自成一学,这些小事又岂能难得住她?
虞嫂腾出一只手接过绣花鞋,揉捏片刻心中便有了数,这可是在刘雅玥面前卖弄卖弄的时候,可不能放过,于是她笑道:“翠花儿,到要你失望了,这绣花鞋可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有的卖的,此乃安宁城鞋王柜所出,凤翔九天图之精品系列,翠花儿若要配鞋,还需托人前去,预约订鞋……”
刘雅玥怕她再继续说下去,便立即谢过虞嫂,虞嫂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鞋又递给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刘雅玥心里怪异的很,怎么这虞嫂今天不似往日那么活泼呢?忍不住,她看了看屋里,一片漆黑,便问道:“大哥不在家啊?”
“上凌城生意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归来……”虞嫂回答道,刘雅玥便笑了笑,“想来大嫂一个人,带着孩子,是不是寂寞了些辛苦了点?”
“谁知道呢?”虞嫂轻轻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便掩上房门。
刘雅玥吐了吐舌头,取了鞋回到自己屋里,朝虞之航使了个眼色。这大嫂,平日大哥在家的时候也不给人家好脸色看,这大哥一日不在家,她自己就憔悴成这副样子了!
夫妻二人关上屋门,虞之航接过了那绣花鞋,叹曰:“七叔之女尚未找到,却又多了个古怪的东西出来!莫非天无宁日也?”
“你说这两个姑娘,该不会就是神隐了吧?”刘雅玥一身汗毛竖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若是人她还有把握打倒对方,但如果是神怪之类的,她可对付不来……
“娘子莫要胡说!何来鬼怪之言!”虞之航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毛毛的很,但是他却逼迫自己不要往着方面想。
神隐者,自是人凭空消失而毫无理由,他人恣意捏造之借口也!虞之航勒令自己,不能将这古怪的失踪案当作鬼怪闹事,必要还给七叔一个交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