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阚锡,曹静,曹颖,曹泯……这五人,可以说是曹雍如今最亲近之人。
然而被曹雍视为心腹的赵长,竟然也会选择背叛他,投效到曹光帐下,就在方才,甚至是连曹泯都已经答应了曹光的招纳。
曹静跟着曹泯,曹颖心在郑绍,算来算去,他竟然只剩下了一个阚锡!
只是,不知这阚锡,是否也有了自己的“后路”……
对这样的情境,曹泯如何能不为曹雍感觉到悲哀,这些都是他最信任之人,虽然说是“背叛”,有些太过,但至少都是各怀心思,没有全心忠于他。
就两他至亲的两个女儿,都已是泼出去的水……
想想还真是令人泪下。
“唉……”曹泯长叹了一声,“难怪你要让我答应曹光了,看起来这曹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主动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嗯!”孙悠点点头,凝重道:“曹光此人,不管他心中究竟是有何想法,但至少表面上礼贤下士,对手下臣属礼遇有加,而且任人唯贤,没有避讳。单单这些手段,就足以为他招揽到不少人才,至少比起曹允的懦弱无能,和曹元的骄横跋扈,曹光要好了无数倍!”
曹泯转头看了孙悠一眼,见孙悠如此神情,他也知道,孙悠其实在内心之中,也是看好曹光能够继承大位。
从今日这般看来,连赵长和贾泗都选择支持曹光,可以想象曹光的赢面的确是大了许多,但是若说一定会赢,却也不一定,毕竟比起有平原郑氏支持的曹元来,曹光在实力上还是要差上一些。
就军队这一项,曹光便无法和曹元相比。曹光如今手中有些战斗力的不过也就一些江湖门客而已,从郑氏庄园一役,便能看出,江湖门客或许在单打独斗上,比正规军人要强上一些,但真正到了战场之上,他们绝对不会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对手。
这也是曹光为何会看重曹泯的原因,军队,正是他最欠缺的。
“幸好如今父王虽然有些衰败,但还不至于到撒手人寰的地步。希望他能坚持到看我为其解决世家毒瘤的那一天吧……”曹泯仰天长叹了一句,与孙悠两人相顾无言。
地牢中灯火有些昏暗,但很是宁静,从狭窄的窗户中望到的夜色,却是格外的清冷……
又三日之后,就曹泯带军覆灭郑氏庄园一事,曹雍特地招开了一次朝会,曹泯也在朝会上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请求平原郑氏一族的原谅。
在众围观大臣的错愕之中,平原郑氏一族,由郑墟出面做代表,竟表示了原谅曹泯的过错,并不对其进行追究。
曹泯却是依旧口称自己罪孽深重,不能原谅自己。最后又跟郑墟两人你来我往地一番扯皮之后,曹泯主动向曹雍提出,要为自己的罪过赎罪,请求曹雍将其发配到边关守边。
曹雍“拗不过”曹泯的坚持,于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曹泯便在这一番无尽的“悲痛”之中,带领着神武军将士,浩浩荡荡地奔向“长生关”,暂时远离了北魏朝的权力中心。
至于为何曹泯会去长生关,其实也很简单,北魏的边防就三面,东面有曹元,南面则是曹允,那曹泯自然只能去西面的长生关了。
曹泯覆灭郑氏庄园一事,发生的时候,确实是震惊了整个北魏朝廷,朝中百官一度以为,此事会成为平原郑氏与曹魏王室决裂的导火索。
却没想到,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这件事便如此不咸不淡地被解决了,没有想象中的鸡飞狗跳,更没有腥风血雨,有的,却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些明眼人或许是猜出了其中的端倪,但至多也是认为曹雍与平原郑氏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详情究竟如何,却是不能知晓。
“哈哈哈……”跨坐在霜雷无影之上,身前坐着曹静,曹泯此刻可以说是真正的意气风发,心情畅快无比。
“幼若,还是你厉害,竟然想出了这般计策,如今的我,真是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曹泯大笑着,向着一旁的孙悠赞叹道。
骑着一匹厚重骏马的闵诏也是笑着附和道:“幼若的这一计隔岸观火,确实是神妙无比!只此一计,就将公子放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哈哈哈……”孙悠在此刻却也不谦虚,坐在他的高头大马上,却依旧拿着扇子,大摇大摆地扇风,“狗头军师”姿态十足。
孙悠对自己的计策也是相当满意,他这一招,可以叫金蝉脱壳,也可叫隔岸观火。如今曹泯依计远离邺城,去往长生关,不仅可以积累军中资历,同时还可以训练神武军。
在训练神武军的同时,又可以观察平原郑氏和晋阳陈氏两族相斗,曹元和曹光两人,迟早是要分出个胜负的。
这一计,正可谓一举数得。
“嘻嘻嘻……”曹静见众人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是一阵轻笑,努力向曹泯的怀中挤了挤。
她是主动要求曹泯带她共乘一骑的,当然,她的理由是为了更加熟悉马术,并不是为了与曹泯亲近。
至于为曹静准备的马车,自然是有,如今小兰便在马车内,同时还有三名跟随在旁服侍的婢女。
“小妮子,骑了这么久的马,你也累了,快进马车歇息一会儿吧!”曹泯看着怀中开心嬉笑的曹静,心中也是泛起无限柔情。
曹静选择跟随他一起去长生关,此中深情,曹泯自然能感受得到。
“呵呵,哥哥,静儿不累。看到哥哥开心,静儿便也开心!而且这数月,静儿感觉王宫中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如今出来跑上一跑,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正该再多骑一会儿才是!”曹静伸出两只小手,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仿佛似要飞去的小鸟。
看到曹静那自由的样子,孙悠偷偷望了她一眼,却是有些替她担忧。一个十二岁的小萝莉,这么剧烈的骑马,可不好……
但孙悠的担心毕竟是多余的,曹静虽然武艺不强,但那是对于他们这些高手来说,比起普通人来,她的身子可要强上不止一点。
“唉,你啊你!”曹泯更加深情地将头放在曹静的肩膀上,柔声道:“我这一出来,可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呢,今年这年,是得要在长生关过了,到时,你可别哭鼻子,想父王啊!”
“没事!”曹静也是温柔地蹭了蹭曹泯的脸颊,轻声道:“父王有母后和姐姐在,身边还有赵长和阚锡帮忙照顾,不会有事的,等过段日子,哥哥总要回邺都述职,到时我再和你一起回去便是,算算也不会太久!”
听到曹静这话,曹泯却是沉默了,他并没有将赵长投靠曹光一事告知曹静。
一来,他是怕曹静担心,二来,他觉得只要曹雍春秋鼎盛,赵长便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至少,在如今的情境下,赵长应该还是会帮助曹雍的。
而且,在临行前,曹泯还特意给曹雍送去了一颗龙血丹。上次曹雍服用过一颗之后,气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对曹雍,曹泯自然也不会吝啬。
有着这颗龙血丹保护,曹雍的身体,也不会出现大的危险。
众人便在这愉快畅怀的氛围之下,一路奔驰,每日休息五个时辰,在离开邺城后的第七日,抵达了长生关城下!
长生关,确切的说是长生东关,最早便是大汉始祖皇帝命令手下军士建造,以作守卫长生河之用。说得好听,叫守卫长生河,实际就是为了提防蛮族再次入侵中原而立。
第一代的长生关守军,有五万人,分东西两岸,各自就地取材建立关隘,并在两岸各立起一座高达数十丈的石像,西岸为汉帝吴昊像,东岸则是蛮王萧净天像。
当曹泯率军抵达长生东关之时,众人一眼便被远处的那座宏伟异常的蛮王萧净天像给震撼住了。
“那便是蛮王像吗?好壮观啊,这世间居然会有那么高,那么大的石像!”曹静这也是第一次来长生东关,像这样的偏远之地,她身为公主,若非是此次机缘巧合,恐怕一生都不会来。
“是啊,这么高大的石像,当时不知是何人雕刻的,那人的实力,也应当不俗!”曹静是在感叹石像的宏伟,而曹泯却是在考虑雕刻之人的水平。
其实不仅仅是曹静和曹泯两人,此次跟随曹泯过来的所有神武军将士,也都是第一此见到蛮王像,同样震惊无比。
单看这座雕像,就有一股宏伟无比的气势,涌现而来,其中还带有一股蛮荒之气,粗野,雄浑,放荡不羁。
“雕刻这座雕像之人,并不是我中原人,而是蛮族人。”孙悠缓缓解释道,孙悠虽是穿越之人,但原本的那个孙悠却是一个真正的博学之士,纵览古今所有书籍,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一些知识,便是他从一部书籍上看到的。
“汉帝像,雕刻之人为皇甫家族之人,当时由皇甫族长带领,出动全族所有男丁,一共三十人,日夜雕刻,耗时三年,才终于完成。皇甫家以枪法名扬天下,他们家所有男丁,都会习练枪法,而且众人同出一脉,所以据传,在汉帝像中,蕴含有极深的枪意,若是长时间驻足观看,对领悟枪道,有极大的帮助!”孙悠继续侃侃而谈:“而这尊蛮王像,据说是由蛮族之中的一支神秘部族之人雕刻,当时他们来了将近千人,却只用了一天一夜,便雕刻完成。其匪夷所思之处,简直令人惊叹!而据传,这尊蛮王像中也同样蕴藏有大秘密,只是没有人知晓究竟是什么!”
“这么神奇?!”曹泯也是大为好奇,饶有兴致地仔细盯着蛮王像打量,甚至都忘了身后还带着一万士卒。
看公子似是不愿离去,众人便这般停了下来,直到许久之后,曹泯才长出了口气,一脸的轻松之色。
曹静见状,惊讶道:“哥哥莫非真从中悟出了什么?!”
对于曹泯的逆天天赋,曹静也是极为佩服,曹泯是她见过武学天赋最高之人。
“哈哈哈……”曹泯闻言,也是仰天狂笑,神态张狂至极,仿佛一瞬间便拥有了那蛮族人的洒脱不羁之性,同时双手还在不停的手舞足蹈,样似一种来自蛮荒的神秘舞蹈。
“让大家见笑了,公子我什么都没有悟出来!哇哈哈哈!”曹泯忽然一定,神色凛然,却依旧张狂大笑。
“……”众人顿时两眼望天,差点没被他雷晕过去。
方才看曹泯那样,还真以为他悟出了什么,却没想到,他只是在那装腔作势,其实什么都没有悟出来!
只是你没悟出来也就算了,却为何要张狂大笑呢?你笑也就算了,又为何要装出一副深沉而又厚重的笑声,仿佛还带着一种磁性?这真得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嘻嘻嘻……”曹静却是被曹泯给逗乐了,乐得她捧腹低首,实在是因为如今大庭广众的,不好大笑出声,憋得有些难受。
正在众人欢乐之时,从远方却是驰来一票人马,速度不快,但马蹄声却是极为厚重,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人马未到,前方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泯公子,汝宁公主,末将来迎你们啦,哈哈哈!”
曹泯和曹静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是谁来了,连忙下马,迎上前去,同时躬身一礼,朗声道:“侄儿,侄女,见过夏侯叔叔!”
来人正是长生关守将,曹雍的表弟,夏侯闼!
夏侯闼一早便已经接到了曹雍的渡鸽传书,知道曹泯不日便会抵达长生关,与他交接防务。
要知道,夏侯闼可是已经在此关防守了数年,而长生关却是已经三百多年没有战事了!
可以想象,对极度好战的夏侯闼来说,这是一件多么难熬的事情!
左盼右盼,他终于是盼到了曹泯,此时曹泯在他的眼中,那是要多可爱,便有多可爱,恨不得拉过来猛亲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