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齐刚一离去,躲在帐外角落里某位窥望的小姑娘立即悄悄地尾随而行,不需多解释,这位跟踪的小姑娘正是怒气冲冲的珊瑚。非常幸运,林墨齐的那些自言自语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珊瑚不是走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答案很简单,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傻子才愿意去做,机智的珊瑚当然不会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既然讨不到解药方子,那么就调查他的秘密吧。珊瑚在退出帐外之前就有了新的打算,先是以生气离走为幌子来麻痹对方,然后借机将自己隐藏伺机行事。当然了,那根头发也是她临机故意扯断留下的!若不是林墨齐有伤在身影响了感知力,加上太过专注,他必能发现珊瑚行动中的漏洞,因为珊瑚退出之时与进来之时的反差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取走帐篷内照明用的灯笼。
此人武功怪异,身份又如此神秘,究竟是敌是友还难以定论,他既能说出龙,必定与龙有着什么关联,还有他口口声声提到的那支神秘的灵之队,这些神秘莫测的玩意儿无论是那一件,都有足够的理由吸引着珊瑚。为了大师与败家子的安危,她决定做一颗探路石,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在所不惜!
林墨齐虽是重伤,但他毕竟是内功九阶的一流高手,连续施展数个风沙土遁术下来已与珊瑚拉开了二十丈的距离,在接近谷口百丈的地方,珊瑚已找不到了他的踪影。
“该死!这样也能把人跟丢了,我真是笨!唉,失去武功是我最大的失误!……糟啦,真是冤家路窄呀!”正当珊瑚懊恼自责,正打算回去歇息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一队高举着火把的道士匆匆向这边赶来,为首几人行走步伐稳健有力,一看便知外家功夫相当不错。珊瑚就算不用脑袋想也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刚才被教训过的那群流`氓道士请来的帮手。虽然她并不怕这些人,可此时身单力薄不是出风头的时候,于是她迅速躲闪在了身旁的古树后面。
“呼!”一道怪异的狂风骤然从人群中卷起,珊瑚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一队道士已各个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狂风停止,伤口迸开的林墨齐已然虚脱地伏在了地上。
“咳,咳,灵力不足……还是徒步行走吧,但愿我能及时赶上。”林墨齐一边自语着,一边包扎着伤口,待起身的下一刻,人已继续向西边飘去。
小样,没了邪术作祟,你还能从本小姐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吗?别忘记我的前世可是做了十几年的井下矿工,即便没了内功也有着超好的夜视能力!珊瑚大喜,急忙向遁逃的人影追去,可是当她路过那群昏迷道士队伍的时候,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珊瑚一眼看到了倒在路当中的子耕,子季两人,还因此差点被这两块绊脚石绊倒,顿时火冒三丈。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一时兴起的她瞬间把正事给忘到了脑后:“你们这些无耻的道士,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打我一个女子,公平吗?……我让你们还敢在群殴我?我让你们还敢再挡本小姐的路?哈哈哈!一个一个都给我躺好了,等着挨收拾吧!”为了发泄在林墨齐那所受的怒气,她对着两位仇人一阵痛快的爆揍,看着那些趋炎附势的其他道士,心里还是不解气,于是又挨个将所有人踢上一脚才算了事,等她气消的时候,林墨齐又没了踪影。
“气是惹祸根苗,我以前做男子时的那些肚量哪儿去啦?唉,人又跟丢了……我记得他走的是西边,西边只有三条路可选,两边是山岭,中间是山谷,那么我就去山谷碰碰运气吧。”贪玩的过错已无法弥补,但这并不影响珊瑚的主观判断力,光秃秃的两条山岭无遮无掩,的确不适合一位伤者的隐藏,这是一个智力并不算太高的刺客,他一定会按常人的想法,选择有丛林的山谷潜行。事实的确如此,珊瑚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了前方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当她赶到的时候,林墨齐的战斗已经尾声,那位穿兵服的刺客已飞快地钻进了山谷中,现场只留下一地死状极惨的官兵。
“哇!下手比我还狠,果然是无毒不丈夫!”珊瑚仔细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尸体,再检查了一下其他死者,肠胃一阵呕吐,这些官兵皆是被摘走了心脏而死,由伤口可以看出,他们是被同一人的“开膛手”武功所杀。
“我太天真了,以为他会是一个好人,怎么就忘记了他是一位冷血的刺客杀手?再跟下去,只怕他的秘密没探出来,我与这些人死的一个模样了!”珊瑚一路追到谷口,呆呆地望着阴风习习的黑暗深谷,再也不敢贸然前进一步。可是,成功在望,就这样放弃她又实在不甘心。
“究竟是走是留呢?……我还是潜入谷中观察一下再做决定吧。”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珊瑚明白这个道理,衡量了一番,终于做出了决定,身形一低,迅速没入草丛中。不料,在她潜行十步以后,忽然由她身后窜出一个矮小的蒙面黑影挡住了去路,她的惊呼声还未来得及喊出口,那个黑影已扑上来捂严了她的嘴巴……
来人的武功很高,此时珊瑚又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但是认命服输不是她的个性,于是危急中的她想都没想,立刻小嘴一张,玉齿咬住了来人的一截拇指,趁对方吃痛之机,左右两手同时开工,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哎唷!莫打,莫打……小美人莫打,我们是认识的,你仔细看看,是我呀!”蒙面人低声的连连讨饶,为表明无敌意,急忙扯掉面罩,任由对方的簪子顶在喉咙上也不做任何反抗。
对方不论是敏捷、武功还是内力都远在自己之上,珊瑚对自己偷袭得手异乎寻常的顺利也深感意外,但更多的是骄傲!
“少套近乎,叫奶奶也晚了。哼,你是哪家的小鬼,真是胆大包天,个头还没长起来竟敢做贼来劫本小姐的夜路?看姑奶奶不抽死你!”珊瑚打量了一下,实在认不出此人是谁,以为对方是在等待自己松懈,然后再一举擒下自己。于是不容他再有任何答话的机会,又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可是这次珊瑚却没有得手,她那扬起的纤纤小手距离那张悲伤难过的灰脸只有两指的地方,骤然停止了,因为她感到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珊瑚盯着手中的那把弹弓惊讶道:“你是何人?为何有我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走入歧途,今日栽在老子手上算你倒霉,还不跪下老实交代?”
“珊瑚小美人,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啊!”
“等等,不要说话……你的身材与声音很象我的一位朋友……让我想想。”
珊瑚将目光转想停留在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男子,这次她看的很仔细,一张没有胡须皱巴巴的脸,使得一对冒亮的小眼睛更象是一只贼头贼脑的老鼠,不,整体形态的搭配用泥鳅来形容更为贴切。
“你是,唐……唐大人呀!”猛然间她醒悟了,忍住想要发笑的冲动,一把收回簪子插在头上,微微躬了一下身歉意道:“呵呵,民女给你赔罪了。”
“你终于认出本官了?哼!亏我这样一直忍着不出手。一个姑娘家,下手也不知道轻点……哎呀,好痛!”
珊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取出帕子轻轻擦揉着唐简腮帮上红肿的指印,换上甜甜的声音开起了玩笑:“嘿嘿,人人都说只有小侯爷才是咱扬州的第一君子,我却不这么认为,其实在我眼里只有唐大人才是最懂女人的君子,今日果真得到了印证!嘻嘻,未想到你把胡须剃掉俊郎多了,方才我还以为是遇到了哪里跑来的英俊少年郎,差点忍不住一见倾心呢。”
小美人的话听起来舒服,她的帕子也真香,这两记耳光挨得太值得了!看来已经初步俘获了小姑娘的芳心,既然被她赞誉为君子那就要做得更君子一些!唐简忍住了拥抱的冲动,变得有些飘飘然了:“哈哈,说得好!本官才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君子!……对了,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还不快些回去!”
唐简多次热心的帮助使得珊瑚对他的认识也渐渐改变了,她发现此人也有很多的优点,比如说,他的肚量就比吕超要强的太多,还是值得交往,于是爽朗道:“我来这里与你是同一个目的呀!不就是跟踪人嘛!哈哈,你与本小姐打了这么多次的交道,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个性吗?这么疯狂刺激的事情哪能少的了我珊瑚?可惜我一个弱女子独行夜路多有不便,请问你能不能当一回护花使者呢?我想随你一同行动!”
象,真是太象小梅了,简直就是小梅的化身!可惜,当初因为我的过错,小梅她永远地离开了我……珊瑚小美人,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你既然肯把命交于我手中,那说明对我已是绝对的信任,太让我感动了!不管是出自朋友还是恋人的角度来说,即便我唐简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这让唐简想起了曾经出道江湖时与他一同行侠仗义的娘子,不禁一阵黯然伤心,继而是对眼前小姑娘信任的感激,感慨地拍着胸脯保证:“本官倒是忘记了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火暴小辣椒。哈哈!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你平安。”
难道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事情,激发了他的侠气?嘿嘿,说不定本小姐能以此为突破口寻找到他精神上的症结,教他改掉恶习,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珊瑚对唐简悲喜交加的表情有所触动,于是冲唐简莞尔一笑给予安慰:“嘻嘻!不必紧张,若真的出现了难以应对的突发状况,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我自有别的办法脱身。”
“哎,你说哪里话。我与你是知心朋友嘛!”这是唐简第一次与珊瑚的冒险行动,第一次的配合行动,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未遭到排斥的行动,他有着极高的热情,又显得格外兴奋。
眼下正事要紧,无须太多客套,于是二人临时组建的奇异组合潜伏在草丛中结伴而行,片刻已来到山谷中央。
再往前走就有被发现的危险,唐简示意珊瑚停下,而后聚集九成内功放眼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位穿兵服的男子与另一位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在窃窃私语,又象是在秘密商量着什么。
“穿兵服的是方才杀人逃走的刺客林墨齐,女子就是小樱。”唐简将看到的结果加以分析,而后小声地告诉了珊瑚。
小樱妹妹一向内向害羞,今年也有十二岁,如我一样也到了懵懂的恋爱年龄,武功卓绝的林墨齐虽然是落魄的流浪汉,但憔悴之中却不失英侠之气,的确是一位值得她去爱慕的人物。女子爱英雄无可非议呀!忙了半天我跑这里是来看一对鸳鸯在幽会诉情话,真是无聊!
珊瑚抬起衣袖遮挡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强打起精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身份已经确认,那就不必浪费内力继续查看,剩下的我们只需偷听即可。”
经脉尽断是因为无法引导内气,只要有了内气运行依然能够恢复昔日超凡的听力,唐简很自觉的将一部分内力传给珊瑚,看到珊瑚感激的眼神,心又醉了,他很喜欢此时此刻的感觉,有种浪漫的美,若是珊瑚不介意,他希望能这样陪着珊瑚坐上一整夜,甚至一辈子。
珊瑚无暇注意唐简的这些心思,在得到他的内力支撑后疲惫的精神略有好转,于是与唐简并肩而坐,耐心地聆听着远处一对男女的对话,接下来二人皆被偷听来的消息惊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