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法官将法槌重重地敲下,杨会计终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而同在一个审判庭的军火走私商却是面如土色,两眼无神,空洞迷惘地看着地面,他知道自己的后半生将与监狱里冰冷的铁窗作伴。
法庭当即宣判走私商非法走私枪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以及敲诈勒索罪名成立,数罪并罚,罪罪都是可以让人身败名裂的重罪,判处终生监禁!
杨会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几天来所承受的压力让他自己都感觉发自内心的微笑就是奢侈品,而自己终于不用每晚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自己被杀、被折磨的虚幻影像,他并不知道代替自己踏上警车的、所谓的他的朋友“黑衣人”,刚刚还身陷一场枪林弹雨的街头恶战之中。
随着宣判结束,审判庭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对杨会计而言,这不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法院木门而已,它是自我争取所开启的人生另一扇大门。杨会计头也不回地朝外头走去,他不想回忆过去几十年所经历的这一切,虽然他收获了无数的金钱和所谓的虚无缥缈的权势,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一切都好像是握在手里美丽而脆弱的蒲公英,即使你短暂的拥有,但只要有一点微风,就可以将它吹散,飘散到空中,消失在视野里,最后只留下两手空空罢了。
杨会计走到门口时,看见一个人倚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
“汉克,你已经在了啊!”杨会计毫不迟疑的张开双臂想去拥抱这个想出绝计妙策,偷天换日地代替自己坐上护送车,将自己从地狱边缘拽回的男人。
杨会计口中的这个汉克就是假扮化妆成杨会计蒙骗过关,又在地下车库轻松制伏六名劫匪的“黑衣人”。
“这个不用了,我不吃这套,呵呵。”汉克用手一挡,将杨会计的拥抱挡了回去。
当然,这时喜形于色的杨会计并没有被汉克的拒绝弄得有多少不愉快,依然笑容满面。
“在手机上看什么?是不是接下来又接了什么保护新单子了?”
“你想多了。我在一个任务结束前,不会去接受另一个新任务的,怎么说现在我的使命还没有最终完成。”
汉克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和杨会计边走边环顾四周,生怕周围依然埋伏着穷凶极恶的劫匪。
两人来到了杨会计从别墅后门开到法庭的车所停靠的车位上。汉克非常专业而礼貌地打开车门,将杨会计引上副驾驶位,发动汽车,转头对杨会计说道:
“现在前往机场吗?”
“恩,是的。去机场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杨会计意味深长地回答到。
两人驾驶汽车穿过了四个街区,接着汽车忽然拐进了旁边一个三层楼高的车库,往第二层径直开去。
“这是去哪?我们不去机场吗?”杨会计疑虑地问道。
汉克并没有回答杨会计,依然认真警惕地驾驶着汽车。
车在二楼停车库的一个车道上停住了。
“下车!我们换车!”
汉克打开车门,按了下手中的车钥匙,旁边一辆紧靠着的、看上去全新的高档私家车发出了“滴”的一声。只见他走到这辆新车的旁边打开车门,示意杨会计过来。
杨会计终于明白他来停车库的原因了,非常自觉听话地离开旧车,坐到了新的车上。
“你真是专业,佩服啊!”杨会计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着汉克阿谀奉承地夸赞着。
为防止被跟踪,替换新车之后,汉克与杨会计驾驶轿车扬长而去。杨会计通过后视镜默默地看着那辆换掉的从别墅开出的轿车。虽然他仅仅只驾驶了一次这车,但是这辆车对他有种特殊的意义,是自己以前驾驶过的诸多高档、价值不菲的汽车所无法相提并论的。正是自己驾驶这辆车暗度陈仓,非常顺利安全地抵达了法院,也才会有了现在正前往机场、开始新人生的自己。
两人驾车非常顺利地抵达了机场。
杨会计和汉克站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做最后的道别。不过杨会计心里似乎有自己的小算盘。
“汉克,你要不做我的私人保镖吧!和我一样离开这里,至于酬金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在确认接你的单子前,我已经和你申明过,我只做短期任务,超过一个月的保护周期,我会自动弃单,即使酬金再丰厚!”汉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杨会计的好议。
“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如果我没有坚守这个准则,也许我早已经做了某人的私人保镖了!也就不会今天出现在你面前。”
杨会计知道虽然这个想法有点痴人说梦话,有点奢望,但他还是想试探尝试下,不过看来结果和他预想的是一样。
“那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剩余的酬金我已经从手机转账给你了。”杨会计伸出手,想最后和汉克做一个握手道别。
汉克查看了下手机,并没有配合地伸手去握。只是微笑着说:“祝你一路顺风吧!再见!”
杨会计有点尴尬,苦笑着缩回了手。
看着汉克远去的背影,杨会计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但看着攥在手里的机票就好像人生驿站的一个新起点,又恢复了愉悦舒缓的心情。看到离飞机起飞还要一小段时间,他走向了洗手间……
“啊~”
忽然,从洗手间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尖叫声。
一个人这时倒在血泊之中,一只手凄惨地捂着自己被割破的喉咙,喉咙上有一道很长却很均匀的割口,割口处呈现暗紫色,鲜血不住往外流,而这人另一只手颤抖地拿着一张机票,挣扎着朝一个从洗手间往候机厅快速远去的背影指着。一群机场保安闻风赶到,其中一人立马蹲下来搀扶起这个血流如注的男人,听他嘴里一直不停重复着什么,就低头贴近他的头部仔细听着。
“你说什么?”保安大声焦虑地问着这个人。
“千纸鹤!千纸……”
还没等这个人说完,忽然口吐白沫,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没有了知觉,倒在了保安的怀里。
保安用手搭了下脉搏,顿时面如土地,对着旁边其他保安说道:“已经死了!”
这个惨死于洗手间门口的男人就是准备即将开始新人生的杨会计。他在最后一刻,还是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片留下过深重罪孽的土地上。手里那张机票已经浸满了他的鲜血,成了一张永远无法登上航班的机票,而他的人生也从此定格在了这一刻。
汉克正驾车行驶在回去的途中,听着车里的广播。而广播正好插播报道了机场发生的凶杀案件,新闻比较明确地说出死者的相貌特征,他一听就知道是杨会计,再说自己亲手做过他的脸部仿真面具,所以对杨会计的体征更是了如指掌。
汉克忽然猛打方向盘,急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但当他想踩油门,准备掉头返回机场的时候,踏在油门上的脚又缩了回去。
没想到自己刚离开,杨会计就遇害!这十有八九肯定是走私商叫人做的,对于新闻中所描述的死法和伤口特征,汉克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手法自己以前见过。不过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虽然这不是自己保护周期内的证人身亡,并不能算自己失职,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失落和苦涩。但是善恶终有报应,杨会计怎么说也不是什么清白之人。作为走私商会计师期间,也肯定直接或间接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手指上也许也沾过别人的鲜血,这也是为什么汉克不与他握手的原因之一。
既然作为职业付酬的私人保镖,接受保护任务的时候就不能全听从自己内心对于善恶的分辨,无论是魔鬼还是天使,只要是要求自己去保护的人,绝不能带入任何私人感情,必须尽心尽责、毫无杂念地保护其安全。也许正是这种“敬业”,才使得他作为地下职业私人保镖被黑白两道上的一些人所熟知,也正因此才一直被重金聘用。这种绝对职业的态度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地渴望得到他短时间内保护的原因之一,也是他成为一种很多人绝处逢生、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被保护的是恶贯满盈的坏人或者道德败坏之人,往往任务完成之后,汉克就像完成一个工作订单一样,在确认支付剩余酬金之后,便会冷冰冰的离开,对于对方的道别或者感谢总是冷漠处之,也许这一刻才是他真正听从自己内心的时刻。因此杨会计这样的结局并不会让他感到有多么的痛心疾首,也没有必要去机场去查明虚实,找出幕后的真凶。
汉克重新发动了汽车,朝原来既定的方向驶去,等待作为私人保镖的另一个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