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放我走!求求你!啊!!!”刺耳的女高音划破寂静,从灵又一次于噩梦中惊醒。
“小姐小姐,您梦魇了么?莫怕莫怕,有若月在呢!”若月连忙点亮烛台,随后走近自家小姐,用帕子轻拭从灵额间的细汗。
从灵环视着慢慢明亮起来的卧室,茶几、花几、案头几、红木雕花椅、梨木榻、珊瑚屏、妆镜台……什么情况?这不是自己的家!
“小姐?”
……
“小姐?”
……
“小姐莫不是真魇着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月慌得自言自语,来回踱步,时而望望自家小姐,心中连连叫苦,暗自思忖着该不该去禀报……
从灵缓过神,打量着称呼自己“小姐”的女孩——盘着简洁发髻,身披青绿罗衫。竟像从仕女图里走出的古风美人儿!难道在拍古装剧?不可能啊!醒来之前明明在家中睡觉……绑架?这绑匪也不该是个打扮怪异的女人吧……
“若……若月?”
“小姐,您无恙了?呼!吓死奴婢了!”若月停止踱步,躬身立于从灵跟前儿吁气。
小姐、奴婢?这特么是传说中的穿越啊!我一没出车祸,二没灵魂出窍,况且穿越本身就是不符合科学逻辑的!可现在的情况,只怕没有比穿越更合理的解释了……
“若月,你先出去罢!我想一个呆会儿。”从灵心里一团乱麻。
“是,奴婢去院儿里候着。”
眼见若月关上房门,从灵用力拧了拧自己的胳膊,直到疼出泪,从灵才肯接受这不是梦,而是现实。说起来……从小到大,从灵遇到的诡异事件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她此刻能够平静思考的原因。
“若月!进来吧!”既来之,则安之——从灵沉心静气后认命。扭头朝屋外扬声呼唤。
凭着中文系研究生水平的编故事能力,从灵拉着若月把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问了个通透,待若月自去休息,从灵躺在偏硬的梨木榻上思绪凌乱——
自己果真穿越了!毫无征兆!匪夷所思!眼下自己身处一个架空年代——甄观231年,当今皇上甄睨宠育四子一女,太子甄玄,四皇子甄宓,八皇子甄琮,十四皇子甄籍,三公主黛玥。自己是礼部尚书宁则士嫡女,名曰宁清澄,母亲是尚书发妻傅柔,然而傅柔已逝多年。府中还有两房平妻,两房偏妾。二夫人柳昕育有一女名曰宁怀柔,三夫人魏兰芳无所出,四姨娘妩娘无所出,五姨娘孙氏育有二女,分别是宁愿柔和宁念柔……
月上柳梢时,被各种信息大爆炸轰到头疼的从灵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从灵被若月唤醒,任凭若月从头到脚的为自己打理一切。繁琐的发髻头饰,层层叠加的轻薄纱衫,看得从灵眼花缭乱。一切整理妥当后,从灵对着镜台细细打量。
虽然和现代装扮大相径庭,从灵还是透过模糊的镜面认出宁清澄与自己的相貌如出一辙……难道不只是魂穿?各种疑惑不解让从灵郁结烦闷,索性不再想。
“小姐,您今日还是不去向老爷请安么?”
“我以往……都不去向爹爹请安吗?”
“小姐……这……这您不记得了?”
从灵睁大无辜的眸子,好似要溢出水来,痴痴凝望若月。若月这才反应过来,昨日小姐梦魇吓丢了魂,暂时记不起一些事也无可厚非。
“小姐,您一直以来和老爷关系不睦,并不是说老爷不疼您,许是小姐对老爷有误会,总之小姐您素来都不与其他姊妹争宠!长此以往,您同老爷的父女之情便……甚为冷淡。”若月言语不甚流畅,显得吞吞吐吐,似乎忌讳何事。
“若月,我今日定会去向爹爹请安,如何?”从灵察言观色,瞧出若月有难言之隐。
“当真?太好了!”若月欢快惊呼。
“那还有假?对了,爹爹平日里都看重何物?”从灵浅笑回应,向若月打探宁则士的喜好。
“老爷是文官,器重的必然是才情咯!说起来二小姐精晓诗书,正因如此颇得老爷欢喜!当……当然!小姐您在老爷心中才是与众不同的!”若月哭丧着脸,心底埋怨自己多嘴。
从灵瞧若月失言捂口,只觉忍俊不禁,估摸着宁清澄本人应当极不喜宁怀柔。既如此,可见宁清澄分明在意宁则士却偏要愣头愣脑,这父女俩的误会,还挺深……
“若月,纸墨伺候,我为娘亲赋词一篇赠与爹爹。”清澄行于书案边,脑中灵机一动,心下有了主意。
“小姐,您确信……您能作词?”若月很是诧异——清澄自梦魇醒来便像脱胎换骨了般……
“呵呵!安心去取纸墨便是,我若没这个金刚钻,怎敢揽这个瓷器活儿?”清澄失笑催促,胸有成竹。
不多时,从灵熟稔的默写出一首苏轼的词,便让若月带领自己去寻宁则士。
若月恭谨领命,而后偕从灵直奔书房,一路兜兜转转穿过不少庭院,赫然看见“清雅阁”三个大字便是了。
未曾让若月传呼,从灵小心翼翼推开门扇,轻手轻脚步入书房——
一入书房,映进从灵眼帘的便是整齐安放书籍的柜格,柜格正前方一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背对从灵,凝望悬在墙上的画。
从灵好奇抬眸,一眼便被画上女子吸引了目光,只因那女子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间清丽如泉,风姿绰约。
“爹爹。”清澄揣度画上女子必是从灵生母——傅柔。见宁则士依旧沉迷画卷,清澄适才出言警醒。
宁则士狐疑转身,被从灵一声“爹爹”唤回愁思。
“澄儿?”待看清来人,宁则士面上难以置信。
“爹爹,女儿来给您请安。”从灵恭谨欠身,语气尽量自然。
“澄儿懂事了?好,甚好!”宁则士有些喜出望外,眼眶微微泛红,多年未曾听到清澄唤自己一声“爹”,道不明心中是何滋味……
“爹爹这是……思念娘亲了?”从灵明知故问,仅想试探眼前风骨倜傥的男子对清澄态度如何。
“无一刻不念。”宁则士端详着爱女与亡妻相似的面容,眼中尽是柔情。
宁则士的眼神让从灵倍感亲切,同现代父亲相差无几,从灵这才敢肯定若月并无虚言。心底不由雀跃——靠山为一朝丞相,美哉美哉!
“爹爹,女儿昨夜为娘亲作词一首,爹爹看看如何?”
“澄儿写的?快拿与我看看!”宁则士再度喜出望外,走近从灵接过宣纸读出声:
“无题,经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宁则士吟罢,眼神萧索至极,面上哀莫大于心死。
清澄只知宁则士对傅柔用情越深,读词时反应便会越强烈。不想宁则士竟失魂落魄至此,清澄于心不忍,安慰道:
“爹,逝者已矣,还望生者珍重自己!”
“澄儿……”宁则士欲言又止,数度哽咽,终究流下两行清泪。
“澄儿,这首词堪称绝世之作!只怕爹爹也不及你,未曾想你素来少言寡语,竟有巾帼之才!你娘亲在天之灵若是知晓,必定喜极……为父打算把这词装裱在你娘亲画像旁,你看如何?”
“全凭爹爹做主。”从灵浅笑嫣然,随后退出书房,将缅怀空间还给宁则士。
宁则士目送清澄离去,心中感慨万千。虽琢磨不出清澄往日为何总与自己深有隔阂,但如今看来,清澄并非淡漠寡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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