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图欲接过老郎中手里的药方,仔细看了几遍,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昨儿夜里灌下参汤都未见起色,只凭豆豉、山栀、前胡、杏仁。。这些寻常的药物,能管用么?”
老郎中忙着在神阙穴上用灸,迟延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病患内热充斥,脉体阔大,却无汹涌之势,这山参用得不当。大汗只消命人照此方抓药,两服下肚,自会退热。”
“老先生与我切得的脉象似有出入。”
“哦,大汗切得也不错。只是姑娘体内有两股病因,不可草率论处。”
了然点了点头,即刻吩咐下人备药。情绪稍稍缓和,侧目扫过跪在榻边的两名王妃,摆手示意两人各自退下,懒得再追究了。
坐在榻边,默默注视着了无生气的小女人。直到老郎中收起了艾卷,才客客气气地请教道,“敢问老神医,服药之后还需注意些什么?”
“呵,不要再用冷水擦身子,任凭内热自然宣出。”收拾起药箱,幽幽长叹道,“唉——大汗可知这世界上何种药物能够起死回生?”
“孤王对医术不过略通一二,还望老先生赐教。”
“这味药就是‘心’。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个人若是没了活下去的念想,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命人奉上诊金,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外。仰望着院落里寂寥的枯枝,静静回味着老人家临行前的一番话。。
术律珲拉着一瘸一拐的茶花在奉国寺里绕了几圈,才找到寺院的大门。踏上石阶,淡淡撇了对方一眼,唧唧歪歪地催促道,“快点!拽着你比拖着头死猪都累,少他娘的磨磨蹭蹭!”
小丫头累得呼哧带喘,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讲话直翻白眼,“哎,我说,想把你姑奶奶带哪儿去呀?你又不瞎,没看见姑奶奶一条腿短么?我又没练过,能跟你这草原上来的野驴比吗?”
嚯地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恶狠狠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想死是吧?就凭这句话,就能判你个身首异处!胆敢辱没上国的老爷——你是藐视王权,不服我契丹的统治吧?”
对视着明晃晃的刀尖儿,佯装镇定,讲话却明显带着颤音,“你你你,把刀子收起来。。你你你,少诬赖人。。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少扯那么远!我就不服你,我可没长出藐视上国的胆子。”
手握短刀,靠着山门前的石狮子,狠戳抹在院墙上的红泥,“烧炭的,别说我有意为难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办?那个老郎中糊里糊涂上了你家的车,你已经不是头一次害我交不了差了!”
茶花拢了拢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忽然怀念起他家那位异常养眼的贵公子,“敢问你家主子得了要死的病么?非得请这老神医不可?”
“连夜赶路,怕是受了风寒。”
小嘴一歪,不屑地嗤之以鼻,“去药铺里抓几副汤药不就结了么?,跑到‘三宝堂’来凑什么热闹?来这儿请老神医瞧病的都是疑难杂症,你家就杀只鸡,犯得着使关刀么?”
郁闷地长叹一声,“唉!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只是我家主子点名要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我一当奴才的敢糊弄他么?”
“依我看呀,他纯属是钱多烧的!而你呢,偏偏就是个死心眼儿。不就得个小伤风么?你随便找个郎中交差,他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