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易容也分三六九等,一种是如侯君集为李世民制造假伤口,让人信以为真的简单易容。一种是如秦妈妈这般用人皮面具遮掩整张皮相的易容。还有一种就是通过银针控制身体的各大穴道,令肌肉、神经发生痉挛性的改变以改变相貌的易容。
我属于第三种。
如今我的某些穴道就被银针控制着,而这些银针就埋在我的体内,我的动作若太大,那些银针就会入穴道更深,然后我的脸相会越来越狰狞,*也会越来越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到要以这副尊容出现在一众爱我的人面前,我不禁焦急相问。“妈妈,怎么办?如何,如何将我体内的银针取出来?”
“放心,妈妈既然能够道出这其中的奥妙,自然就有解决之道。”
拍着胸脯,喘了口长气,我惊喜的看着秦妈妈。“快,快替我取出来,我想抱乾儿,我好久没有抱他了。”
“可是……一切似乎真的是天意中冥冥注定啊。”
“妈妈,怎么了?”
“值得庆幸的是……姑娘所中的易容针来自袁天罡之手。”
在我还没有回转过神的时候,秦妈妈又道:“所以说,合我和顺德之力,用本堂的功法,是可以逼出姑娘体内的银针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恢复往日的容貌了?”
看着我欣喜若狂的神情,秦妈妈翕合着唇,欲言又止。
这番犹豫不决不是秦妈妈的个性,我心一动,试探问道:“妈妈,这中间还有难处,是不?”见秦妈妈点头,我长吸一口气,又道:“说吧,我受得住。”
“我和顺德虽然能够用本门功法将存于姑娘体内的银针逼出,但我和顺德的功力也将会全部灌输于姑娘体内……”
在我的阵阵不解和惊诧中,秦妈妈告诉我,要想将我体内的这些银针逼出,顺德和秦妈妈有可能耗尽他们二人一生的功力,同时他们的功力会存留于我体内。
一者,非黄金战士中人,不得救治。
二者,就算顺德和秦妈妈私心救了我,但因我从未修习过黄金战士的武功心法,那些存于我体内的功力会在我体内乱窜,最终的结局仍旧是一个不防就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我要想恢复容颜,要想活命,必须加入黄金战士。
“当然,能够这般快参透《黄金诀》中的奥妙所在不但证明姑娘聪慧异于常人,更证明姑娘和我堂是有缘人,老身建议姑娘适当考虑考虑接替‘堂主’之职一事。若姑娘愿意修习《黄金诀》的话,可以更快的恢复容颜和体力,做到一蹴而就。”
照说,落难的人碰到这种事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可以称之为天上掉馅饼之事。用21世纪的话说:我中500万了。
可是,这个500万,我就是不想要。
我不想……不想当‘堂主’,因为我想将这个‘堂主’的位置留给他,只要他当了‘堂主’,历史必将改变,我也不用时时生纠结痛苦之心,不是帝王的他自然不会为了平衡朝中的权贵关系而广纳妃嫔,我和他真的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多么美好的未来。
摸着自己扭曲的脸,我缓声说道:“妈妈,让我想一想。”
“姑娘,这还有什么可想?老爷在世时就传授姑娘《黄金诀》之功,也许就是为今天做准备啊。也许,老爷早就料到他李家不一定能护得你周全,所以老爷私下传授你《黄金诀》的招式,其实最终是要让姑娘知道一个道理━━人都得靠自己。”
呵呵……秦妈妈还是想两全其美:我当堂主,李世民当皇帝。
这无疑是个双保险。
对于你们来说,李世民当上皇帝是我人生最大的保障。
而对于我来说,他当皇帝是我最痛苦的根源。
这些苦我哪和你们说得明白。
再说还有一个危险也是我不忍的原因。“我……我担心你和顺德叔耗尽功力后成了废人。”
“不会,只是要一段时日恢复,也许一年、也许十年,看各人的造化。”
看着秦妈妈躲避着我的眼,我心中明了,问道:“也许一辈子也恢复不了,更也许会因此丢命,是不?”
见秦妈妈不吭声,我知道我的揣测有可能成真,我怎么能够因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他们江湖中人引以为傲的武功呢?是以我笑道:“妈妈,算了。当了堂主又如何?我不过一个不劳而获的人罢了。一来得了命,二来得了功力,三来得了权力……而你们呢,你们不但犯了堂规更有可能失去性命,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要得太多。我……我宁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愿失去你们。”
失去李世民,我还有你们。
如果连你们都失去了,我还剩下什么呢?
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尘世间吗?
“傻姑娘。”秦妈妈的声音透着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就知道,妈妈没有白疼你。”
“疼又如何?终究不能为妈妈养老送终。”不但毁了容,更只能躺着,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否则我会变得更难看。
“傻姑娘,如果你当了堂主,就能为妈妈养老送终了。”
“为什么?”
“因为,我堂有规定。但凡新任堂主功力不佳,天魁星和地魁星可以联合指导新任堂主修习《黄金诀》,在这个修习的过程中,天魁星和地魁星自然而然可以掌握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功夫,那么那些曾经失去的功夫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如此一来确实面面俱全。
摸着自己扭曲的脸,一抬手一抬足,就有刺心的痛。别谈抱承乾了,就是想站起来和承乾小玩小闹一会子都不可能。
可是,我还是希望,希望他的身边只有一个我。这张脸虽然丑陋致极,但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人,要不然,他不会日日来和我诉说心事,不是吗?
与其剥夺他当堂主的权利,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看他能不能够接受这般丑颜的我的一个机会。让我再一次,看清他的心。
“妈妈,别说了,按父亲的遗愿,权杖交予二郎罢。”
闻言,妈妈急了,“姑娘,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啊。按堂规,老堂主逝去多年而新堂主未定者,新堂主只需天魁星和地魁星作主则可。我和顺德二人定然能够力助姑娘登上堂主之位。而且,姑娘,你想一想,一旦你彻底的好起来,可以和姑爷同进同出,可以抱着小王爷亲亲我我,多少天伦之乐在等着姑娘啊。”
这个画面诱人之极。
但我也有一份私心:期待不经我手历史就有改变,期待李世民当上‘堂主’,期待当上堂主的他能够功成身退不恋帝位,期待他和我逍遥江湖……
如果我当了‘堂主’,那他呢?
那是不是说明是我硬将他逼上了那条去争、去夺、去杀的皇帝之路呢?
念及此,我弱弱一笑,示意秦妈妈扶我下床。“妈妈,人生事没有十全十美,您别再劝我了。来……您好久没替我梳头了,替我梳梳头罢。”
秦妈妈也知道我的脾性倔强,只好叹气,扶我起身,小心翼翼的扶我到梳妆台前,然后拿着梳子替我梳着头发。“这才是姑娘啊,这头发就是姑娘啊。姑娘,瞧瞧,这发质、发色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秦妈妈是故意将镜子推到我面前让我看那难看的脸,撇开眼光,我轻‘嗯’一声,伸手摸向她那绝世的容颜,“妈妈,总戴着副面具对您不公平。而且,而且我觉得……顶多只能喊你一声姐姐。”
呵呵……都乱了,曾经妈妈式的人物变成姐姐,曾经兄长式的人物变成了族叔!
秦妈妈伸手捏着我的脸颊,笑道:“还是唤‘妈妈’罢,习惯了。其实,我比你娘亲还年长几岁,和千金公主一般大的年纪。”
这语气、神态,仍旧有失落啊。
难怪父亲的坟前永远都有盛开的野花,难怪秦妈妈总是将父亲的坟前打扫得干干净净,难怪父亲的坟前香火不断……我只当秦妈妈是敬重父亲的为人,万不想秦妈妈痴爱了父亲一生。
“妈妈,我吃解药的时候隐约听到您说的‘不能再犯错了’是什么意思啊?”
略一迟疑,秦妈妈仍旧向我叙说了一件往事。
从秦妈妈的讲述中我隐约猜测得出来,当年的天魁星一袭红衣耀了天罡、地煞中许多男儿的眼,也驻进了天罡、地煞中许多男儿的心。袁天罡就是其一。
袁天罡爱极秦妈妈,偏偏得不到。而另外一名地勇星亦极爱秦妈妈。
地勇星默默支持成全的爱和袁天罡霸道想得到的爱绝然不一。所以,秦妈妈和地勇星走得近一些。
明知道秦妈妈得不到父亲,但也不允许秦妈妈和地勇星走到一处,袁天罡验制出一种剧毒之物,并拿地勇星试手。
秦妈妈怒极找袁天罡拿解药,袁天罡虽给了解药秦妈妈,但同时也说了句‘如果你相信我就用它,如果不相信千万不要用’的话。
慌张无措、举棋不定的秦妈妈拿着解药不知如何是好,当她看到袁天罡那意味深长的笑的时候更是觉得手中的解药是假的,所以她没有将解药给地勇星服用,而是带着地勇星走遍大小山川寻求别的解药……但万不想,那些别的解药亦成了地勇星身体中的毒药。即便后来秦妈妈将袁天罡给的解药让地勇星服下,但为时已晚,地勇星仍旧命丧黄泉。
“地勇从中毒到临死之前的点滴我最是熟悉,姑娘的状况和他一模一样,所以我敢断定,姑娘中的毒一定来自于袁天罡处。老天有眼,好在我一直保留着这粒解药……”
我的易容来自于袁天罡之手。
我中的毒也来自于袁天罡研制的毒药。
这也是秦妈妈一见我的面就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原因,是以她说出“一个这般疼着孩子的女人,他怎么下得去手……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可能得罪他”的话。
这个袁天罡到底和我有什么仇?再或者他是对父亲不满所以在我身上泄恨?为什么如今他又投靠在青铜武士门下?
在我胡乱揣测的时候,耳畔传来秦妈妈痛苦的声音,“袁天罡不顾同门兄弟情谊冒然下毒……但,致地勇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是我的迟疑不决令地勇英年早逝。”
原来,这才是秦妈妈前番为什么说出“我不能再犯错了”的话的原因。
这痛定思痛、痛不欲生的悔……或许,她想起了地勇星那些承受病毒折磨的日子。看着秦妈妈泪盈于睫,我只能安慰,“妈妈,这不是您的错。”
泪若倾盆,滚滚而下。秦妈妈居然哭得是那般的恣意。
这么多年的心结,我想没什么安慰的话能够劝得了她。所以,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痛哭失声。
许久、许久,秦妈妈的神情才平静下来。
“姑娘,老身失态了。”
“妈妈是性情中人,观音婢喜欢。”
和婉一笑,秦妈妈的绝世容颜令我的心一揪:如果父亲喜欢的是秦妈妈,那……
“姑娘,就算老身知道是袁天罡对不住你,但……来,将你的遭遇说给我听听。”
闻言,我停下胡思乱想,将在石室中的遭遇一并讲给秦妈妈听,最后问道:“现在看来,袁天罡应该是青铜武士的人,他会不会将黄金战士的一应秘密说出来邀功?”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为人的。”盯着我不解的眼神,秦妈妈继续说道:“入堂之始我们发过毒誓,就算它日加入其它门派,但不得泄漏我堂的任何事情。所以,天罡星如今虽然投靠了青铜武士,但必不会透露我堂半字分毫。就算袁天罡阴险狡诈,但堂规他必不敢犯。否则,会遭到其他所有同门的追杀。”
这个戒律也太严格了些,但想来是江湖门派的生存之道。大有21世纪的道德准则在里面。
恍惚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那奇丑无比的脸,我条件反射似的将镜子摁倒桌面,“这不是我。”
“姑娘。”
知道秦妈妈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我摆了摆手,“不必说了,妈妈。二郎不会嫌弃我的,不会的。”
轻叹一声,秦妈妈再度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回到床榻上,“想去看看小王爷吗?”
我知道,秦妈妈现在是以承乾诱导着我同意接受堂主之职。我只是一笑道:“算了,太晚了,他定是睡熟了,明日罢,明日一大早,他就会到这里望梅止渴。”
轻点着我的额头。秦妈妈笑道:“还和原来一样皮。”
因去了毒,很是兴奋,身体虽然累,但精神却是极好。见秦妈妈再度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我找着话题说:“妈妈,您说,二郎和佟儿至今未归,是不是皇宫中的御宴很重要啊。”
方才说及青铜武士的事,自然而然的就道出了‘秦王妃’是佟儿的事。虽然知道佟儿无辜,但秦妈妈仍旧冷冷的答道:“再重要又如何?再风光的去了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等她回来就揭穿她。”
“风光?”这是怎么回事,以我对佟儿的理解,她不会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啊。
“梁帝萧铣派来使臣,说陛下既得北边江山了,能否和他共进共退,消除中原地带王世充、李密等人的力量,真正做到南北而治、互不侵犯。”
呵呵……这个萧铣仍旧没有死心。想当初,他为了灭杨广曾经派丘光宗去太原和李渊讲和,也是讲什么联合消除杨广后他‘萧梁’据南地,李渊据北地,二者互不侵犯、共进共退、实现南北共治。那个时候李渊还有忠君之心,将丘光宗赶走了。
后来我听李世民说过,岭南大首领冯盎捱不住萧铣的财宝轰炸,投靠在了萧铣门下。算起来,江陵最大的势力当属萧铣了。
只是萧铣的*也忒大,尽得江南、岭南之地也便罢了,还想向中原图谋。
突地,我心中一惊,“梁帝萧铣派来的使臣是谁?”
“还不是那个纨绔子弟……”
不待秦妈妈语毕,我惊声叫道:“丘光宗!”
“怎么了?”
“糟。”我急急的掀被而起,“快,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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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个雷霆行动好,写手们似乎看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