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宴本来就是让太后来瞧孙女婿的,但众人的话题没有丝毫提到这茬。宴上,都是拉拉家常,扯扯闲篇。
要说这等状况,还真是姜云所擅长的,那小嘴啪嗒啪嗒地说个没停,惹得太后是喜笑颜开。那李铭胜自然不甘示弱,和姜云唇枪舌剑,也是说个没完。
得,这下没皇帝和两位老臣什么事了。他们也知道,今日的主角可是这二位,因此这三人和两位皇子只是随声附和,喝着小酒,看这两小子演出什么戏来。
不过,看太后的意思非常明显地偏向姜云。老爷子也不禁得意,暗道就凭姜家和皇家的交情,这门婚事只怕今日就定了。
这小子,别的能耐没有,逗老太太开心,还真有一招。
李弘当然知道姜家和皇家的关系,并不着急,只是在一旁不停地观察着这姜云。虽说这姜云话不绝口,但是以李弘看来,说的也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屁事,纯属一阿谀奉承之徒,虽说逗得老太太开心,但明显是草包一个。
“姜家,完了。”这是李弘得出的结论,不管姜飞熊现今如何得皇上的恩宠,他毕竟有老去的一天,而这姜家唯一的嫡孙,可是太不成器了。
因此,李弘对于今日提亲之事,也就没太放在眼里。成功自然最好,就算让那小子成了驸马,只怕今后对四大家族也没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李弘不禁对赵家的担心感到可笑。
而在任洪眼里,这个姜云也实在是个“好女婿”,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婿对自己没什么威胁,更不会对陇海帝国有什么威胁。看样子,就算以后自己去了,这姜家也最多是个富贵之家,两三代之后也就是个光有封号的人而已。
任洪也是很高兴,在他这个位置上,考虑的不是姜飞熊如何为任家打下了这片江山,而是任家的千秋万代。
姜飞熊对任家的忠心,任洪是没有丝毫怀疑的。但是,谁能保证姜家的后代都能像靖王一样做任室江山的镇国利器?
陇海帝国一大半的军力都掌握在姜家手里,不说姜家有什么反心,只要他手下的那些人不安分,想有拥立之功,到时只怕也由不得姜家了。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10多年前,就曾有一帮部下怂恿姜飞熊拥兵自立。但却被姜飞熊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事压下去了,相关人等被姜飞熊以各种理由罢黜。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任洪,却知道
只是,目前,随着姜云浮出水面,一切都迎刃而解。任洪不介意用自己的大女儿来挽住姜家的心,至于这个姜云以后是否有什么出息,任洪根本就没考虑。
皇家的婚姻,本就是政治。
李铭胜一见那老太后明显是爱屋及乌,不管那小子说什么,都点头微笑。虽说对自己亦是大加赞赏,但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是敷衍。
不过,李家可也是做足了准备。动员了李家在各地的力量,闹得是鸡飞狗跳,总算凑齐了材料,为老太后制作了一件举世罕见的冰蚕衣。
此冰蚕衣乃用天山罕见的千年冰蚕吐纳的冰蚕丝和乌金丝制成,要知道一只千年冰蚕就已经很罕见了,且其一生吐纳的丝也不过鹌鹑蛋大小,有生肌防腐之效,一般是做药引用的。
乌金丝乃是比白金更贵重的金属,乌金丝就可让一点光线折射后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向是玄洲大陆女士的最爱。
整整一件冰蚕衣不知费了多少乌金丝和冰蚕丝,可以说仅凭这两样材料,没有百万白银,是换不来的。
可是作为帝皇之家缺钱嘛?陇海帝国幅员两千多万平方公里,人口7亿多,每年的财政收入就是十亿两白银。如果只凭金钱,显然是无法获得老太后的欢心的。
在这件冰蚕衣的衣领上,是用金雀鹰的尾羽制成,金雀鹰是含有一丝凤凰血脉的玄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整个玄洲大陆,就没听说谁手里有这种玄兽的。就算有,那也是保命的东西,谁会把金雀鹰最重要的尾羽给你?
冰蚕丝加上金雀鹰的尾羽,就让这件冰蚕衣从一件普通的服饰变成了一件稀世珍宝——它可以让人的尸身千年不腐。
老太后也是60好几的人了,眼瞅着就要入土见老皇帝去了。可那个女人不爱美呢?都说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那是没办法。可每个女人只要想到在土里腐化的那个样子,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后,想想也会不寒而栗吧?
这件冰蚕衣,李家可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力的,就是看准了老太后一定会喜欢。
果然,听完李铭胜说完,老太后的眼睛就泛了光了,就连皇帝任洪也不禁动容。
“拿来朕看看。”任洪虽然心动,可不敢和老太后争啊!不过反正是皇家的东西了,让众人看看也是无妨。
李铭胜是大加得意,皇帝此举正合他心意。
姜飞熊心里好笑,一件冰蚕衣就想换帝国的长公主?这爷俩打的还真是好算盘啊!不过,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哦。姜飞熊丝毫不担心长公主会花落他家。
不过,姜云可没想让他好过。都是帝国的纨绔,自然要斗斗法,谁让老爷子自以为手拿把攥的,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啊。
李铭胜从礼盒中拿出冰蚕衣,顿时,整个长安苑显得金光四射,如同白昼,冰蚕衣,确实不同凡响。
“好宝贝啊!”姜云两眼放光,几步上前,死死地盯住李铭胜手中的冰蚕衣。
“是啊,献给太后的礼物岂能轻了?”李铭胜戏谑地看着姜云,暗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别看你为帝国打下了江山,身为靖王之后,那你也只是暴发户。和四大家族这种传承数百年的家族没法比。只怕这小子连金雀鹰都不知道吧。”
姜云拱拱手,“李兄,此等宝贝不妨给我一观。”
说完姜云的两眼放光,魂不守舍的样子。
虽然心底里鄙视,但姜云这么说了,李铭胜也不好拒绝,轻蔑地看了姜云一眼,“拿去,别弄坏了,这个可是献给太后的。”
看着姜云这个样子,老爷子心里不由好气。知孙莫如爷啊!这么多年,这小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总是这小子看不惯那李家小子这么炫耀,想破坏破坏而已。
不过,老爷子也很好奇,这姜云想怎么办?
李弘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姜云,他可不认为姜云真的是被这件礼物吓着了。想看戏的还有任洪那三爷子,知道正戏来了。
既然今日里是为长公主相亲,一方出手了,另一方没有理由袖手旁观的。摆明了,今儿姜家没带什么礼物,就算带了,只怕也没脸拿出来。因此,也就只有在这件玉衣上做作文章。
可是,谁也没想到姜云到底想做什么。这些人把自己摆在姜云的位置上,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挽救。
“好轻啊!整件玉衣也不过半斤重,真是神奇。”姜云好奇地用手指头一戳冰蚕衣的右肩处,
“嘶。”冰蚕衣在姜云的一指下破了个洞。
“……”在场的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云。
这冰蚕衣贵重是贵重,但主体是用冰蚕丝制成,乌金丝虽然坚韧,但那不过是装饰之用。所以,冰蚕衣也和平常的衣服一样,不是很结实。
但是,再不结实也不可能是轻轻一指就能戳破的啊!这小子明显使了暗劲。
“怎么这么不结实?”姜云嘟囔着,又在玉衣中心处戳了一下,又是一个洞。
懵了,全都懵了。
这可是献给太后的礼物啊!他就那么东戳一下,西戳一下,就是两个洞了,那太后还能穿嘛?
这事发生在皇帝、太后、王爷、刑部尚书的眼皮底下,那是想赖根本就赖不掉的啊!说得严重点,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啊!
就算你靖王身份尊贵无比,和皇家有交情,但这明显当面打皇家脸的事,皇家就算忍了,那交情可也就淡了啊!要知道,交情毕竟已经隔了一代,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浓厚了。难道,这姜云,想把仅有的一点交情都扯散?
李弘虽然震惊,但心里却很异常高兴,只怕今日之后,姜家的恩宠就到头了。就算那位老太后再怎么宠着姜家,这事也是一根钉子,钉在太后的心头。
而任洪呢,只是阴沉着脸,手抚桌案,一言不发。两皇子也是大眼瞪小眼,他们知道姜云疯,知道姜云狂,但没料到他胆子这么大啊!
姜飞熊也是傻眼了,他知道这个孙子鬼主意多,胆大包天,估计今儿不会让那李家小子得逞。但他也没料到那小子就那么直白地、那么露骨地把那件冰蚕衣给弄坏了啊!
以前不管出了啥事,都有姜飞熊顶着,姜飞熊也不怕事。老子就这么一个孙子,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不过,现在,天,真的塌了。老爷子正掂量着自己这张老脸还管用吗?没见那皇帝老儿的脸沉得都快掉到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