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十指相扣,雨晴柔的手小却修长的,可有些薄薄的茧。冰邪觉得握着雨晴柔的手有些冷冷的,湿湿的。
教堂,金色的灯光将四周建筑打亮,上方的拱形天穹映着蓝天白云,带着晶莹圆润,像露珠一般的感觉。天穹周围有雕塑,那是一双大手,托着天穹,又好像庇护着天穹,无疑,这是神来之手,代表着上帝是万物的创始者。
牧师在前面微笑着迎接他们。
长长的走廊四周挂满了婚纱照,里面的人物各不相同,甚至有白种人有黑种人,自然也有黄种人。他们穿的衣服也各不相同,新娘穿的,有的是洁白的西式婚纱,有的是大红的东方旗袍,而且还有许多鲜艳花花碌碌,却十分好看的其他民族的衣服……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从远处看,可以感受到幸福的感觉,近看,可以感受到幸福的感觉。相框内外不拘束这里是神圣的教堂,十分平凡十分的接触人间烟火。尽管这是教堂,但是似乎更像一个温馨的家。
墙上挂着的人们,嘴角带着笑意,镜头画面又回到了冰邪与雨晴柔身上,都带着笑意。
可是只有冰邪知道,雨晴柔与他的手相扣,是那么松,松垮得像系在手指上的绳子,随时都可能会滑落,随时都可能会失去。
“欢迎,先生和小姐。”牧师拿着两个盒子,向两人点了点头,“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或疾苦,都陪在对方身边,一生一世都会不离不弃。”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愿意!”
冰邪的心仿佛一只小舟漂泊在汪洋大海上,上下忐忑,又如同海涛般的激动。眼睛在那一瞬间是闪亮的,却又是竭力隐藏着,眸光碎碎,成了阴暗不定。
“那么,上帝将会保佑你们。请,交换戒指吧。”牧师将两个盒子递了过去。
冰邪拉起雨晴柔的手,又低低地唤了声:“雨姐。”
“嗯。”冰邪帮她带好了戒指,雨晴柔拿起了给冰邪的戒指,同时也拿过他的手,帮他戴上。
“好!”杰克叫了声,倒是把冰邪给吓了一跳,抬起眼,眼神有些迷茫。
“可以了,可以了。”杰克走上来,十分地心满意足,“这绝对是我拍的最顺的一次了,也最满意。我作为旁观者,看着你们一对俊男美女,真的养眼,都快相信你们是小两口了。”
虽然明知道杰克是夸张,开玩笑。但是雨晴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笑,将手上的戒指拿了下来,却忽而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么一个圈儿,是多少女人的向往。戴上它,不觉什么;摘掉它,却好像在心上蹭过,带走了什么,有些惆怅。
“好了,我就走了,去把视频给‘装饰’一下,到时候发给你。”杰克冲他们挥了挥手,大跨步地走了。看上去是十分心急,恨不得快点把这个视频给弄好了。
雨晴柔将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冰邪也是如此。不过他的动作有点慢,有点像是在犹豫。
“雨姐。”这是他第三次唤雨晴柔了。
雨晴柔也从中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怎么了?”她抬起头来问道。
“雨姐……我……”冰邪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他一把拉过雨晴柔的手,却很小心。
他从胸前的袋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雨晴柔看不到。
他将什么东西小心地温柔地套到了雨晴柔的手指上,雨晴柔感受到了,那是什么。
“邪,邪?”雨晴柔看着自己被冰邪握着的手,无名指上传来淡淡的冰凉,一丝一丝仿佛要钻到她心里面去。
“雨姐……我喜欢你。”冰邪抬起头来看着雨晴柔,他的眼神十分地纠结,神情却十分的严肃认真。
他握紧了雨晴柔的手。
“邪?!”雨晴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或者是她听到这个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她不敢确定,不敢相信冰邪会说出来。
他……
“雨姐,我喜欢你。”冰邪又重复了一句,他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像天穹之上那飘然的白云,只不过少了那份洒脱,“这枚戒指,好看吗?在我们来到D国之前,刚刚做好的。”
“邪,冰邪!”雨晴柔想要把手抽出来,好好的再和冰邪说话。这样子,她不习惯。
“雨姐,你不要说话,也不要挣扎,好吗?让我,把对你想要说的话说完。可以吗?”
“我……”雨晴柔颤抖着双唇,咖啡色的眼波惊起波浪,层层涟漪相叠撞向岸边,溅起了高高的水花。她终于是把脸转向了另一边,“邪,别让我们以后尴尬到不能够相见的地步。”
然后她闭上了嘴。
她让冰邪说,但是她想让冰邪不敢说——不敢说好啊。
冰邪自然明白这个意思,他握紧了另一只手,却低下了他的头,碎发在他眼前挡着,碍眼。
“……没什么,雨姐我先——走了!”冰邪终究是松开了拉住雨晴柔的手,缓缓的,一点一点脱离,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被分离,被侵蚀。
他也拿走了给雨晴柔的戒指,以及刚才那枚“做戏”的戒指。
“我会当今天的事情是个玩笑,你,别多想。”雨晴柔侧了侧身,冰邪却已经远去。
她默默地望着,不知道冰邪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也许有吧。只是不知道,受了伤的人,会不会听到。
“邪……何必揭开这层布呢,”雨晴柔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牧师,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道,“何必,去求证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呢。从痛苦中汲取成长,却受不了脱茧时的挣扎。只开了一道口子的茧,虫注定不会成蝶。何必让这——成为终生的痛,终生的遗憾呢……”
上帝的创生之手还举着天穹,可是有些人的天,已经裂开了一道缝子,雨滴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飞扬的尘土污秽,抹上了去除不掉的痕迹。就如同雨水只能带来悲伤,带来幸灾乐祸,雪上加霜一样,不能够如它本身这般纯洁,洗去污浊。
雨晴柔抬步走了,她高高地抬着头,脸上落下了如婚纱一样洁净的东西——从眼眶中掉下来的——泪。
它狠狠地砸在婚纱上,浸入了布料。
雨晴柔此刻就想要像着泪珠一样,狠狠地发泄,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
冰邪疯了。
他看似风平浪静地走出了教堂,却在下一秒便开着车在道上疾驰,像一阵风在飞,带着冲天的锐利与怒气,有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可是他的眼眶,却像此时天上正释放着光芒热量的太阳一样,有些红了。
但是男儿流血不流泪。冰邪只觉得鼻子酸,但是泪水,呵,这东西和他无缘!
他凭着疯狂的车速,很快就到了一家酒店,他开了个房间,然后让服务员把最烈的酒都送上来。
服务员问他要什么酒,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给服务员,然后脱下了西装,把它随意丢了。他不耐烦的松了松领带,“随便!有多烈的酒就给我多烈的酒!把这张卡里的钱全用光就好了。”
说罢,他就自顾自到了房间。开了门,他往里走几步,便把他整个人丢进了松软的大床,好像此刻他已经喝了烈酒,已经醉到不像话一样。
可现在他很清醒,他很这个清醒,恨此时的清醒,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播放着那一幕画面,他恨他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他恨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雨晴柔所喜欢的人,他恨……一切。
一切都是令他那么的不爽。
却唯有一个人。自从认识了她,他便从不羁郎当的少年改了许多,像一个邻家小弟弟一样的。他知道,这不是原本的他。
可是她不需要郎当不堪的他,她需要的是帮手,而不是一个只会闯祸,只是知道寻人打架,喜欢火拼的他。所以他悄悄的改变了。
“明明知道她的心中只是拿我当兄弟……”却还是喜欢她。
“明明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在一年前就为她打了戒指。
对了!戒指!
冰邪想起来自己刚才把装着西装给丢到了大厅。依照他刚才的态度,服务员应该当做他不要那件衣服了,是不是把它当做垃圾处理了。
他是不在乎西装,可是不能不在乎那枚戒指。即使没人接受,它没有得到它本来应有的宿命。他也不能够让它和他一样子可怜了!不能!
冰邪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往外跑出去。打开了房门,急着往外冲,却刚好碰到服务员把酒拿过来。两人便撞了个满怀。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端着的酒摔到了地上,地板是结实的大理石做的,酒瓶受不了这么摧残,直接发出了一声悲鸣,四分五裂,摔得到处是玻璃碎渣,酒液流得四处都是,干净的墙面上也溅了不少。
“没事!”冰邪洁白的衬衫上也是一片酒液,十分的不整洁,他顾不上这些,着急地问道,“我那件丢在了大厅的衬衫呢?”
“衬衫?我丢到了垃圾桶。”服务员手上还被玻璃片划到了,流出鲜血,可是还是秉着顾客即是上帝的想法,忍着痛回答冰邪的问题。
“谢谢!”冰邪跳过玻璃碎片区域,跑了下去,这是二楼而已,坐电梯比走楼梯慢!
可是他没问是什么样的垃圾桶,在哪里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