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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〇一二 初入混乱之地(节3)(1 / 1)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当天便费了一番工夫,在达姆柏森镇西北角的一个普通民众居住区里找了一家相对简陋、但是环境较好的小旅店落了脚。这家旅店虽然小一点,规格相对于镇中心繁华地带的那些建筑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却能让我们这些不想引人注目的旅客住得安心。

——别忘了,我们这一趟远行可是怀着非常重要的目的的,至少两位长辈是这么说的。所以,为了尽量避开意料之外的危险,让旅途上的状况能够尽可能少一些不必要的险情,低调行事、避免张扬现在是我们的首要原则。尤其在经历了黑渡船一战之后,突发状况的可怕印象,以及保持安全的重要性,在我们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坐落于混乱之地之一隅的小镇上,我们一行人开始了恐怕是这趟远行中最最难得的一段停留与休整。

然后,这一停留,就是一个多星期。

……

前面的近一个星期时间,我、温德、凯琳,连同两位长辈,从白天到黑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窝在了旅店里。那几天,我们真的可以说是一天到晚除了三次起来吃饭以外,剩下的就全是用来睡觉了,就算不睡觉也是躺着休息,懒得起来。

——可想而知,我们确实是非常地累啊。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又加上惨烈的一战,所造成的身心疲惫、还有身体创伤真的是令人非常难抗。而且要知道,这趟旅途还仅仅只是完成了一段开头,后面很可能还有很长的一大段路需要走呢。考虑到这一点,我们现在即便是一点也不累,踏踏实实做好充分的休养和准备、依旧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步骤。

当然,相对于我们这些晚辈,两位长辈的状态调整和恢复速度要更快一些。就在温德和我身上的伤口慢慢治愈,凯琳的心情逐渐转好、开始重新微笑着聆听温德不着边际地胡侃的当口儿,两位长辈则早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原本最佳的状态,并开始马不停蹄为下一阶段的行程进行商讨和打算了。看着两位长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自己重新精神饱满起来,我心中不由得对他们俩的体能、身体素质和对远行的适应能力表示深深的钦佩。

埃尔叔和珍姨莫非以前有过很多远途旅行和探险的经验吗?要不然他们的适应能力和旅途经验怎么在我看起来会这么的充足与丰富?——我暗自疑惑。

闲话先放一边。随着我们渐渐地从远行前期的身心疲劳中恢复过来,接下来,对前期所经历的黑渡船一战做一些经验总结,以及对今后行程做一些必需的准备工作,这两个问题就自然而然地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没多久,一行人对黑渡船一战的小小总结会,便在两位长辈的客房内召开了。

虽然说,这一次惨烈的战斗,其起因仅仅是源于一件极其愚蠢、让人哭笑不得的“小镇民事纠纷”,是一个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况且,它的发生还让我们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魂飞魄散。但是,话分两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战斗同样也给我们三个年轻人上了一堂非常宝贵的、人生中第一次完整且颇有分量的实战课。

无论是费申港遭遇黑衣人,还是海上遭遇海盗,对于我和温德来说,都没有黑渡船这一战更能够带给我们最最真实的战场体验,更能够给予我们极为珍贵的临场应对各种战况的经验,更能够提高我们的战场应变能力。这一点对于凯琳来说也是一样的。历经过这一次的险境,我们三人也头一次真正明白了:所谓“战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也头一次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些思路和头绪——在遇到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时,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比较有效地应对它,让自己有更大的几率生存下来。

另一方面,埃尔叔和珍姨也通过这一次的战斗,头一次实际地观察并认识到了我们三个年轻人的实际作战能力及水平,头一次得以对我们三人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各自的长短处做出一个初步的评价,这样就能让他们今后在对我们的魔法作战能力的辅导和培养上更加心中有数,也就能让他们更方便地做到对我们因材施教,以便令我们以后能够在结合我们各自特点的基础之上,得到更进一步的提高。不仅如此,通过这一战,埃尔叔和珍姨对我们这支五人团队的整体配合协作能力,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今后如果再碰上需要团队协同行动或作战的状况,两位长辈在指挥与安排分工时,应该也能够做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同时,也是在这个小小的总结会上,温德和我第一次了解到了有关凯琳魔法能力的更为详细的内容。

在黑渡船之战时我们俩已经得知,凯琳偏好使用雷系的魔法。而在这次总结会上,两位长辈和凯琳自己也确确实实承认了这一点。除此之外,凯琳还亲口向温德和我道出了关于她自己的能力的更多细节:原来在潘丁与我们俩相邂逅之前,她一直都在跟珍姨和埃尔叔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暗暗地学习与修行魔法,而且已经修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两位长辈一直以来都在利用除平时教学和工作之外的课余时间,私下里辅导和培养凯琳的魔法,而这件事是潘丁圣亚里萨学院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而在两位长辈的悉心指导下,早在我和温德仍在家乡维辛拔、为了初级学院毕业而奋斗的那会儿,凯琳就已经能够将雷系魔法运用得……不说炉火纯青,至少也可以说是颇有水平了。只不过,自打与我和温德相邂逅之后,她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向我俩展示出她自己的能力而已。

联系起那惨烈的一战,温德和我现在对于凯琳的能力绝对可以深信不疑了。要知道,身处在一艘快速移动的船上,用一支火枪朝着六七百米距离开外的另一艘同样快速移动的船上施放魔法,还能够让每一颗远程魔法弹都极其精准地击中每一处目标,没有一定程度的远程魔法射击造诣,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由此已经足以确信,凯琳的雷系魔法绝对是真材实料,没有任何怀疑。只不过,又是话分两头,我俩的心里总感到有那么一点憋屈——这么厉害的能力,凯琳和两位长辈居然到了现在才告诉我们这俩毛头小子,总归有点忒不厚道、忒见外了吧。

“对……对不起,二位。我和所罗门阿姨,还有弗莱明叔叔,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关于我的能力的事,其实是有原因的。”只见凯琳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我俩……准确说应该是看着温德,说道,“你们想必知道,在圣亚里萨学院,教职人员是严禁在除了正式教学工作以外的其它情况下、私自给非学院生人员传授和辅导实战魔法知识的。在学院里,我的身份仅仅只是所罗门阿姨家里从事日常家务的一个女佣,根本不是学生。一个佣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自己会魔法,而且还是能够用来伤人的实战魔法,我就……我就……所以,温德、还有菲利欧,请你们,理解我和所罗门阿姨,还有弗莱明叔叔的难处;请你们原谅我,现在才将自己的事告诉你们。对不起,对不起……”说到这里,凯琳还羞愧地低下头去。

原来如此。听到凯琳这番解释,我们俩这才明白过来。的确,说起来不止是圣亚里萨,潘丁的许多学院都是禁止教职人员私自教授非学院人员实战魔法的,埃尔叔老早以前就跟我俩提到过这一点,但由于我俩还不是学院里的正式学生,对于这些规章什么的并没怎么上心,因此都把这茬儿给忘了。明白了原因之后,温德和我反而变得不好意思了,当即主动对凯琳和两位长辈道起歉来。温德还一个劲儿地安慰凯琳,同时大骂自己太迟钝,误解了凯琳,真是该打什么的。好家伙,这一下搞得凯琳又更加难为情了,连忙羞答答地上前去拦住臭小子的嘴,貌似挺心疼般地恳求他不要再自个骂自个了。

好了,不管怎么说,凯琳会用魔法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了。但其它问题依然还是有的:凯琳为什么是使用火枪来施放魔法呢?除了使用雷系魔法外,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本领呢?还有,珍姨和埃尔叔为什么要私下传授给她实战魔法的知识呢?不怕冒昧地说,她仅仅只是一名女佣而已啊,有必要学实战魔法么?这就是我心中涌现出的另一些困惑。我很想开口去问,但是又犹豫着不知是否合适,最终还是把问题憋在了心里。

可巧的是,埃尔叔竟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微笑着对我和温德说了一段、像是在悄悄回答我心中疑问似的话:“小伙子们,现在不用想太多了,先安心休养着。接下去的旅途,我们这个队伍还会有更多的机会互相了解彼此,了解有关这次远行的更多细节的。凯琳既然是我们这支远行队伍的一员,就说明她也是一个有能力且有资质的同伴,呵呵,总之,可别小瞧了她这位重要的同伴哦,哈哈哈。”

然后,关于凯琳的话题就这么暂且带过了。

接着下去,在这次总结会上,我们这支队伍在黑渡船之战中所表现出来的不足和缺点,也被当成了一个重点来检讨。除了凯琳在这一战中表现得相当出色,无可挑剔之外,其他四人,包括两位长辈都多少在战斗中暴露出了一些不足。比如珍姨在第一次朝敌船冲锋时意外被敌人火枪队拦截、以及在没有判断准确的情况下使用红莲炸弹却未能有效击毁敌船;还有埃尔叔在用陨星术彻底击毁敌船后过早放松了警惕、致使被敌方残余佣兵抓住了空隙差点偷袭珍姨得手。这些都是在战术上不容忽视的错误,尽管它们看起来都显得那么的不值一提。可是要知道,就是这么一丁点的不注意,往往在战场上就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不但会令己方陷入被动与危险,甚至有可能连累自己或自己人丢掉性命!所以,即使提及起来非常难堪,也是必定要毫不隐讳、着重检讨并引以为戒的。

埃尔叔和珍姨都很坦诚地摆出了自己的这些不足,并作了一番检讨。据两位长辈自己的分析,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身处学院生活了很多年,已经远离真实的战场和残酷的战斗太久的缘故,身体的体能和警觉度都远远地下降了,实战技能也变得生疏了,再加上,黑渡船上我方又是仓促上阵迎敌,所以导致出现了这些不该有的错误。作为我们这支五人远行队伍的头脑,两位带头的长辈向我们三个年轻人郑重保证,在往后的旅程中,这样的错误绝不会再有下次。

不过,就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那爱管闲事的脑子禁不住又泛出了一个疑问:听两位长辈的话,言下之意似乎也就是在说,他们在很多年以前是曾经经历过真实的战场和战斗的?联系起埃尔叔平时极少对我和温德提起他年轻时的往事,就算提到也只是一些无关正题的小趣事这一点,埃尔叔的年轻时代——当然也有珍姨的年轻时代——在我的内心里便越发地显得神秘起来。

两位长辈的问题检讨完,自然也就轮到温德跟我了。

以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真正的实战这一点来说,其实从总体上,此次战斗中我们这两个新人倒也算是表现得相当不错的了。两位长辈一致认为我俩的实际魔法能力比起之前他们所估计的还要更高,其他的比如身体素质和格斗基本功也是相当过硬的。另外,在战斗中遇到困境时,我们所表现出来的某些应变能力也是令人拍手叫好,比如我那个用来抢占先机的闪光弹幕战术;还有在温德中箭之后,无需两位长辈亲口指示,我便能够立即采取“以确保温德安全为先”策略的快速反应意识;还有温德在自己腿脚受伤的情况下,提出采用“骑马打仗”这种看似玩笑、实则在当时情境之下确实有效的双人配合战术,都是临场应变能力的很好体现。总之综合起来就是,在使用魔法进行战斗的素质上,我俩绝对是值得期待的可塑之才。

但是相对的,我们的缺点也同样表现得相当明显。我们各自在平常生活中所表露出来的个性与脾性,如今在战斗中也非常鲜明显眼地表现了出来,而且很多时候是以负面危险因素的形式表现在我们各自的行动方式上。

譬如,温德平时那大咧咧和爽朗的性格,在这次激战中就是以一种急躁和行事鲁莽的形式、很明显地表现在了他的行为上。很多时候,他都很喜欢不假思索地一味往前冲,心里总是急着想三下两下解决敌人,而很少顾及到别的情况。一旦遭到敌人的阻拦或压制,使己方陷入困境时,他的情绪往往会变得更加的焦躁,难以保持清晰的思考,行事也就更加地不经大脑。于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除了拼命加大对敌人的打击强度以外,他很少能够思索出其它更好的行动方式和办法,也就更别提从容地应对了。这种单调的行动方式和沉不住气的战斗风格,对一名作战者来说绝对是很危险的,比如敌人只需要采取简单的拖延战术,往往就能将他活活地耗死,耗不死他也能急得他阵脚大乱。

而至于我,我的最明显的一处缺点似乎跟温德正相反,就是平时倾向于先思而后行的性格,在这次战斗中很多时候则表现为了拖泥带水、缺乏果断,面对敌人容易产生动摇。其实这也不能完全算是缺点,毕竟先思考后行动的确让我在某些战况下想出了不错的好点子,并取得了很好的战术效果,但这也确确实实是一把双刃剑,一旦在战斗中遇到了刻不容缓、迫在眉睫并且容不得细想、需要瞬时间做出反应的紧急时刻,我的这种偏好思前想后的倾向,就会反过来成为我思想和行动上的包袱,会使得我很容易陷入思绪混乱、拿不定主意、容易迟疑、反应滞后的窘境当中,而这样所导致的后果往往就是行动上的摇摆不定、拖慢手脚,从而令自己很容易从占据先机的态势一下子陷入到被动危险的困局,并且还很难再得以脱身。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在真实的战斗中,各种事态和状况的转换是非常之快的,各种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需要短时间甚或是瞬间做出应对的情况会频繁出现,在遇到这样急迫与火速的情境之下,基本上是不会有时间能够让你慢慢琢磨和思量每一步的对策的,需要的是能够瞬时间作出确切判断的能力以及果断付诸行动的勇气,而这正好就是当前的我所缺乏的。我的个性一向偏重于沉稳和细密的思考,虽然这放在平常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要放在真实战斗这样变幻难测的场合之中,确实是会令我的行动变得迟缓,反应跟不上变化,这对于我来说又是非常危险的。

或许简而言之就是,我当前的心理素质,还不足以适应真实战斗的需要,因为其中的某些缺点会严重影响到我在战斗中的发挥,以及我在实战中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这对于温德来说亦是同理。

可是,即便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我又应该如何来对待这个问题呢?或者说,尽管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可是我又应当怎样来处理自己的这个不足呢?很快,我意识到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或许是这次总结会上最令我感到困惑的事情。因为我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说我的心理素质导致我无法适应战斗的需要,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我适应那个需要呢?莫非要我否定自己现在的个性,将自己的性格改变掉?可是,一个人能够改掉自己的性格吗?而且要是连自己的性格都改掉了,那这个人还是他自己吗?!可是如果什么都不改变的话,那我岂不是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真实的战斗,在战场上只会把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或许,改变是确实需要的,问题只是,到底应该在什么地方作出改变?懵懂的我想来想去,心里就是没个答案。

想来想去,不但未能就此想到什么头绪,心里反倒还不由得回想起黑渡船上、另两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场景来——其一,是当我和温德在敌船船头大战那几名保护魔法师的佣兵之时,其中一名持盾手愤怒地用附魔盾挡下我砍向另一名佣兵的闪光爆破的情景。那持盾手双眼中闪出的那道愤怒却坚定的目光,以及口中大声喊出的那一句“杂种!休想再碰我兄弟一根汗毛!”,令我至今记忆犹新;其二,就是在埃尔叔用陨星术击毁敌船后,两名残余的佣兵竟拼死冲上黑渡船来强取珍姨性命、并同我方舍命死斗的情景。那两名佣兵为了他们那个已死的老大马田拼死一搏,最后带着不甘与忿恨死去的场面,我想不单止我,当时船上所有的人对其应该都是难以忘记的。

这两个令人心头撼动的场景,似乎是在向我、向我们所有人传达一个难以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信息:真实的战场和战斗,比我们每个人想象的都要更加残酷与无情!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杀死他,他就杀死我”的针锋相对,也不仅仅是因为那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的可怕惨象,而且更是因为……“不论自己还是敌人,当手中的利刃每一次挥下,手中的魔具每释放出一次魔法,毁灭的都很可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结束的都很可能是一条条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造成的都很可能是一出出失去同伴、失去心中重要之人的、再也无法挽回的悲剧”这一个现实!

如果真的要去适应这样的战场和战斗,如果真的要去适应这样的一个现实,那么,这种所谓“适应”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算作“适应了真实的战场和战斗”呢?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原有性格彻底抛掉,纯粹为了适应而适应,为了战斗而战斗吗?那样,自己岂不会成了单纯的战斗机器?自己还是个“人”吗?

总而言之,为了适应真实战斗,我需要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我要做到个什么样子,改成个什么样子,才能算作适应了它呢?这些个问题就这样、从这次总结会上就开始一直困扰我了。

其实,我很想当场开口去问埃尔叔和珍姨,干脆地寻求一个解答,但后来我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因为我担心,在经历惨烈的一战后才过不久就问这些稍显深奥且沉重的问题,可能会有些不大合适,搞不好会影响到大家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刚刚平缓下来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我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压在了心底,保持了沉默。总结会后来就在我心中满是困惑和迷茫的情况下结束了。不过,不知是不是我心中的困惑表现在了我的脸上,被埃尔叔注意到了?反正直到会议结束,他的脸上似乎也一直挂着一副满腔疑问、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一阵子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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