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给知府大人挖个坑
吹重楼,喧声闹,万股柔情指尖绕。胭脂泪,碧云高,红尘痴笑天地遥。
暖日迎彩蝶,百花在清风里沉醉,汴河风月,人迹繁华,一直都是大明朝别样的风景。临摹一段山水,描绘半生怀念,悠悠长河,就像一片夺目的琉璃,静静地展示着古老的画面。多少文人墨客,也许轻轻一次回眸,便可以看到河水里飘摇着烟雨迷离。古色古香的街头,行人慢慢聚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知府大人要在沈家审案,一时间好奇的人们都往沈家大宅走去。
沈仲实一案轰动中原,连日来一直都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趣事。沈家人被集中在客厅里,知府吴绵文坐在靠北主座上,身后一张牌匾,上书“静谧悠扬”四个大字。金灿灿的字体,其中蕴藏的心境与修养,与故去的沈仲实完全不搭边。沈家主仆一共二十四口人,全部站在厅外走廊里,沈家人可没想到开封府居然搞突然袭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不安的偷偷看着客厅门口。
沈应元脸上阴晴不定的,不知是害怕,还是着急,看到曹铎从大门口走进来,他小声喊了下,“曹捕头,这里...”
沈应元朝曹铎招了招手,曹铎停住脚步想了想,还是向沈应元走去。沈家可是中原大户,祥符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且先听听沈应元说什么吧,若是轻易得罪了,也是不好,他虽然贵为开封府第一捕头,可说不定以后有事求到沈应元头上呢。跟着沈应元来到柱子后边,笑着拱了拱手,“沈公子,不知有什么事,知府大人派下事,曹某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沈应元闻弦知雅意,宽大的绣袍挡在身侧,朝曹铎手中拍了拍,顷刻间一个物件落在了曹铎手中。曹铎低头瞄了一眼,心中顿时吃了一惊,竟然是一枚金锭,感觉有五两之多,这可相当于五十多两银子了。知道沈应元会给些好处,没想到这家伙出手如此阔绰,心中吃惊,但曹铎可不会傻到把钱往外推,将金锭不着痕迹的收入怀中。见曹铎收了钱,沈应元心中轻松了不少,“曹捕头放心,沈某知你忙于公务,不会耽搁太久,就是想问问,知府大人今日这阵仗,到底是何意?”
“哦,你问这个啊”曹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当即悄声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令尊的案子有了进展,知府大人为了审案方便,将堂设在了这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应元稀疏的眉毛挤作一团,面做苦笑,“有进展了?那敢情好,不知衙门最近查到了什么?”
曹铎虽然收受贿赂,可不是傻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再者,查案的事情他还真不了解详情,“沈公子莫要为难曹某了,你应该知道,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齐公子管的,曹某哪里知道详情?”
沈应元也没把曹铎的话放在心上,全当是推辞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又闲聊了两句,曹铎以知府大人有事为由,乐滋滋的回到了客厅,说几句话,就赚了几两金子,这钱赚得真是前无古人了。曹铎红光满面的走进来,直接站在了齐枫身旁,“哈哈....齐公子,那几个人已经看好了。”
齐枫一阵狐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就是看守几个人么,怎么把曹铎还弄得这般兴奋,难道出门捡钱了?齐公子还真猜对了,曹铎这一趟门出的,还真是捡了金子。诸事完毕,知府吴绵文抚着山羊胡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齐枫赶紧点。齐枫当然知道吴绵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怠慢,起身向吴绵文行了一个大礼,吴绵文暗自点头,习惯性地笑了笑,“齐枫,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按你的意思做了,现在可以说说案情了吧?”
“这是自然,学生还要谢谢知府大人的全力支持,大人不拘一格,赤诚为民之心当真让学生佩服”齐枫脸不红心不跳,满是认真,这番话拍的吴绵文心里暖烘烘的,心里那点怨气也顿时消散于无形,不过被人如此夸赞,吴绵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的摆了摆手,“呵...公子谬赞了,本官既为一方知府,只要能造福百姓,自不会管他人怎么说。”
萦袖秀眉微蹙,美目眯起,曹铎吞吞口水,心里早已经对齐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瞧瞧人家齐公子拍马屁的功夫,站在那里光明正大的拍马屁,还愣是找不出毛病来,被拍的人也不会有一点尴尬。八个衙役捧着杀威棒站在两旁,全都低着脑袋,齐公子和吴知府一唱一和,配合的相得益彰,齐公子啊,你可还是个嫌疑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开封府主簿大人呢。
齐枫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拍马屁又不要钱,把吴绵文拍舒服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行完礼,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递给蔡九湘,蔡九湘只是看了一眼便交到了吴绵文手中。这时齐枫才真正的谈起案情,站在沈府客厅,看着前方“静谧悠扬”四个字,齐枫仿佛站在了梅花堂,全身上下没有了风流狂放,有的只是严肃与镇定,眸中闪烁着智慧和自信。
“知府大人,经过学生多日查探,沈仲实一案终于有了结果,详细情况,学生已经做了记录。这里,学生再大致的说上一说,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后,学生查看了现场和尸体。现场血迹只有两侧血泊,却无飞溅的血滴,另外尸体伤口平滑,手部完好,所以通过种种迹象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沈仲实死前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所以死的时候才没有挣扎。如果意识清醒的时候被杀,全身中多刀,任何人都会反抗挣扎,那么血迹会溅射到别的地方,至少书案上不可能没有血。”
吴绵文一边看着手里的查案记录,一边听齐枫叙述案情,越是听下去,越是觉得有理,不由得对齐枫刮目相看,这个齐慕白当真是奇怪,白鹿书院第一才子,竟然也懂刑名。齐枫缓了口气,看到吴绵文微笑示意后,才继续往下说,这时蔡九湘插了一句嘴,“齐公子,为什么是昏迷呢,如果是先毒死,后用刀子刺呢?”
“蔡师爷说的也有可能,不过从验查尸体伤口看,沈仲实绝非中毒而死,伤口虽然平滑,但皮下出血严重,伤口外翻,而且还有现场留下的血迹,至少能保证一点,沈仲实是活着被刺的”齐枫没有解释更多,仅此几点就够了,解释再多的话,例如什么血点,什么生活反应了,说得越多越麻烦。回了蔡九湘一句,也没再多解释,“死后中刀,毫无可能。我们继续往下说,探查现场的时候,可以看到书房里贵重的物件不知凡几,尤其是那件北宋汝窑花瓶,更是价值几千来那个纹银,试问,凶手既然能毫无生息的进入书房杀掉沈仲实,想要图财害命,那想要不声不响把那件北宋汝窑花瓶亦或者其他物件带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那些贵重的物件什么都没丢,唯独丢了钱袋子。所以,这谋财害命根本不成立,由此一点,也可以证明,说齐某人谋财害命杀了沈仲实,也是站不住脚的。”
嘎,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吴绵文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得不承认,齐枫推测的非常有道理,却也给他吴绵文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最后要是找不到真凶,是不是要继续定齐枫的罪呢,要是还继续定齐枫的罪,他吴绵文还真有点不好下手呢。案情推理过程不是秘密,这事最好要是被捅上去,朝廷稍微调查下,就能查出其中的问题。吴绵文心里咯噔一下,齐枫却开心得很,眼光扫过站在旁边的萦袖,轻轻地笑了笑。丫头,齐某人可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既然插手了这个案子,那到最后不管结果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继续当杀人犯。
萦袖自然看懂了齐枫的眼神,皱皱眉头看向了别处,哼哼,得意什么,不管怎样,还不多亏了大小姐帮忙,要没有大小姐,你连查案的机会都没有。
吴绵文略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案情记录也暂时不看了,摸了摸山羊胡,“颇有几分道理,你继续说下去吧。”
齐枫心中得以,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次拱手行了一礼,“学生遵命,大人估计也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大人不愿说,那学生就斗胆了。从前边所述,我们要查探的一点,就是沈仲实深度昏迷的原因。想要一个人深度昏迷,无外乎两种,迷香和过量蒙汗药。在查看尸体的时候,在沈仲实口中发现了一些残余面粥,后来将面粥刮下稀释后找来一只小母鸡吃食,不到片刻,小母鸡就趴地上了。所以,昏迷原因显而易见,沈仲实是喝了粥之后才昏迷的。后来,我请萦袖暗中打探过,沈仲实夜里确实有喝疙瘩瘦肉粥的习惯,一般都会由下人将粥送到书房,次日辰时再由下人将碗筷收走。可是,这次很奇怪,现场根本就没有碗筷,由此可以断定,此案不可能是外人所为,凶手就在沈家大宅之中。”
齐枫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