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打一处来的岳勋指着同赞就是一顿声色俱厉的喝斥:“同赞你要干什么?这个胆大妄为的畜生,竟然敢当着七皇子的面,残杀同僚,城主要将他拿下严惩以儆效尤,难道你要包庇罪犯?”。
岳勋已经失去了以前的那种装腔装势的儒雅,也不称同赞的官职,而是直接喊着同赞的名字,可见他是怒到了保种程度。
刚才同赞还真没有去注意岳勋,现在一看,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岳勋如此这般狼狈过,像是被人拿狗血泼了一头一脸般的脏污可笑,而离其不远的地方倒躺着两具尸体,两具都残缺不全,其中一具竟然连脑袋都不见了。
同赞环视了半圈才终于看到了那具尸体被分离了的脑袋,细看一下,这不是葛必的脑袋嘛!
同赞一惊之下,把头转了过来去盯着无双直直地勾着。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岳勋如此的气急败坏了。
无双终于还是把葛必给劈了。
无双望了望同赞那黑竣的脸,作出一副无辜样,表示他也是无奈之举。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岳勋是必欲杀无双而后快了,而且岳勋也有了杀无双的理由。可是无论如何,同赞都要把无双给救下来。若想要把都指挥使的尸身从蛮人手中抢回来,只怕现在,也只有无双会帮他一把了。
同赞早就知道葛必跟岳勋“男娼女盗”,眉来眼去的,若不是都指挥使不允,他早就想把葛必给收拾一顿。本来就不喜葛必,现在无双把他给劈两半了,倒是了了同赞的心愿。
同赞也相信无双不会无缘无故在大众之下杀他,而且还是在七皇子面前,必定是被逼到了悬崖之边才会暴起杀人。
同赞心里有了底,便显得理直气壮。
“葛必是什么货色,难道城主大人不知道了?像他这种人便是死了也不可惜,我军正与蛮人拼死搏杀,他倒是逃得快,他就是不死,也得受到军律的严惩。”。
岳勋的脸感到又一次火辣了起来,同赞这话里有话,明显是指桑骂槐。
但是同赞都将巴掌抽到他脸上来了,他怎能无声地忍下去:“葛必是什么人,本城主在此不作多评论,可是不管葛必人如何,当有军律去惩治,无双一个小小的千户有什么权利去杀一个与他同品级的千户,如个个都像他这般狂妄放肆,军规律法还有何用?”。
同赞油盐不进是早在军中便盛传不已的了。现在一见,果负众望,一言不合便毫不犹豫地跟岳城主对掐了起来。
“至于对错,且先当不论,现在军情竣严,蛮人都要杀到眼前来了,大家就别再磨唧了。如果无双他犯了错,那么现在就是他将功补过的时候了。”。
岳勋冷哼了一声:“如果人人都犯了错,认为只要立下寸功便可抵过,这样的律法岂不是贻笑大方。”。
同赞的脸也不见得好看了:“敌人都破城了,现在来言过错,论律法,城主大人不觉得可笑吗?况且要论过错,城主大人可是应当首担其罪。”。
岳勋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岳勋知道同赞话里的已在明戳着他的鼻子,就是他的无能,才让蛮人轻而易举攻破了石山城。
他是石山城的罪人。
同赞呀,同赞,你也太不给本城主面子了,也太打人脸了,也太欺负人了。
可是岳勋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是他想赖也赖不掉的耻辱,他无法去辩解和抵赖,如果他这样做,以同赞这个眼光短浅,不知轻重的货,肯定会逮住他,往死里去戮他伤口甚至是去羞辱他。
语塞的岳勋被同赞的几句话便憋得脸色青紫交加,可是他不知如何去回击同赞,而且他还不能用城主的身份去压同赞,因为没用,同赞这种油盐不进的东西也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威压。
这时候,沉默了许久的金无唤终于抓住了机会亮了一嗓子。
“怎么?城主大人要捉拿一个残杀同僚的罪犯,还得要经过你的同意?到底你是城主还是谁是城主。”。
金无唤这种不阴不阳的怪调一下子就惹恼了同赞,同赞最瞧不上的人里,金无唤就排在了首位。他不在同赞视线里出现也就罢了,也懒得给其找麻烦,可现在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懦夫还胆敢在其面前出声,当真是自取其辱。
“我道是谁,原来是金副都指挥使,我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你现在倒还活着。蛮人虽说是攻打石山城早已有些时日了,但是看你穿戴整齐,身上的盔甲崭新得发光,只怕是金副都指挥使的刀都还没有出过鞘吧!金副都指挥使,杀敌无力,但对付起自己人倒是尽心尽力,甚是勇猛。”。
金无唤被同赞这一声呛得感觉像是被人在后脑勺在措不及防间抽了一巴掌,抽得他是一个踉跄。
想不到这个跟他平起平坐平时一闷棍子都敲不出个屁来的黑炭头,竟会这般的牙尖嘴利,损起人来,当真是一刀见血,一刀见骨。谁以后还敢在他面前说同赞是条不会吠只会咬人的狗,他非拍死这乱说瞎话的人不可,同赞明明就是一条咬人咬得凶,吠人也吠得狠的恶犬。
金无唤一脸不自主地抽动着,可牙齿都快咬碎了,还是想不出词来反击同赞,用手指戳划了半天,才断续不定地咆哮出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无双残杀同僚,众目睽睽下,罪证确凿,难道你同副都指挥使还想要包庇他不成。”。
同赞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无双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把葛必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现在也来不及去询问无双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这个时候无双哪还会保持沉默,要死要活,就这当下见分晓了。
“金副都指挥使你也不要随便血口喷人。”,无双毫不嘴软地骂了回去。
金无唤已经是被无双羞辱过了一回,气都还没有完全压下来,现在这家伙竟然又要来招惹他,当真是气得他不轻:“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难道葛必是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的?现在可不止我看到你的恶行,还有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看到了。我血口喷人?当真是可笑。”。
虽然金无唤暴跳如雷,可是无双却是异常的镇定,待金无唤叨念完了之后,他才淡淡开口道:“葛必的脑袋是让我给砍下来的没错,可是金副都指挥使可别搞错了,是葛必欲要杀我在先,我只不是过是被迫反击的。”。
事情确实是这般无误,但是金无唤很快就捕捉到无双说话的漏洞。
“葛必是先对你动了手没有错,可是最后,他已经是投降了,也无杀意,相反俱有屈服之意,你却是不肯罢手,当众之下施恶。”。
无双当即冷笑了一声:“依金副都指挥使的意思,葛必欲要杀我,如果他能杀得了我,那便是我活该,而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金无唤和岳勋的脸瞬间便愧红了起来。
“城主大人和金副都指挥使难道不觉得你们偏袒得着实是让所有的将士很寒心吗?”,无双很直接的紧跟着往他们的心脏狠狠地戳了一刀,深不见底。
这两人的脸满满是羞怒的尴尬。
听了无双的话,同赞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来。而且他也不想再跟这两个无胆的懦夫打嘴架,便很是直接了当地说道:“到底葛必该不该死,无双到底有罪无罪,现在不是该论讨的时候,现在蛮人就快要杀过来了,而我跟无双千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请城主大人和副金副都指挥使高抬贵手,就别再下绊子了……。”。
这算是彻底把脸皮都扯破了。
岳勋的脸铁青得就跟长了青苔的石阶一般的难看。
“放肆!”。
同赞面对岳勋的喝斥半点怯意都没有滋生,还是那般生硬地说道:“难道是我错怪了城主大人,如果真是我错怪了城主大人,那我恳请城主大人与我等死守石山城,与蛮人一战到底,至死方休。”。
岳勋却是半点都不上同赞的当,大袖一挥:“蛮人已经势如破竹,无墙可据,无险可守,还想着能将蛮人挡住?当真是愚蠢而不知,你若要寻死,我不阻你,但本城主万不会如你一般蠢。”。
同赞嘲视了岳勋一番,然后继续刀刀见血地言道:“既然城主大人怕死,那还请你带着你的兵尽快辙出石山城去吧!我等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然后同赞再也去看岳勋和金无唤,只是转过头来对无双说道:“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岳勋没再去阻挡,也没有再去为难无双的意思。或许是明白同赞要拉着无双去陪葬的,既然如此,那他还何必作多纠缠,现在是逃命要紧。
一直作着观望态势的任景生都不得不感慨,无双的命是真硬,这样都死不了。要知道无双现在惹的不是别人,可是在石山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土皇帝岳勋。可是岳勋不仅连他的命拿不走,就是半点便宜都没占着,相反是被其虐得体无完肤。
任景生是第一回看到岳勋在与人交锋的一个回合里便吃了无数只鳖。
岳勋带着他的人,跟上了七皇子的步伐,往城门急急辙离。
无双得救了,还有他的那将近的上千的将士也同样暂时得救了,可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跟同赞要去做的事情才真的是九死一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全军覆灭。
隆英也带着他的几百匠士离开了,他们留下来也毫无作用,也只是徒送性命而已。不过隆英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愁怅,跟着无双只是走了小小的一段路,虽然是有惊无险地逃过了死劫,却没想到,无双不仅是个杀神,还是个最能惹事的人,把城主都得罪死了。不知道城主是不是也会将他视作无双一伙的,以后想有好日子过是不可能的了,最坏的结果便是城主有可能会把他一撸到底,让他去当抡捶的打铁匠。
总之,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