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听到声音,脑海里便浮现了易思瑾的脸,紧绷着的表情稍稍有些放松,通过半透明的纱帐看向房间的桌子,敞开的窗户夜风钻进屋内,怪不得烛火熄灭了,因此她醒来看不清他的脸。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台,照进屋内,伴着徐徐微风,掀起薄薄的纱帐。纱帐内,两人举止亲密,四目相对,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周围渐渐升温。
叶歆恬感觉脸上很烫,好在黑色遮盖了她现在的神情,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一颗心跳动得很快,好像只要她一张口,就会随着嘴巴吐出来。
易思瑾想起刚才双耳嗡嗡地,不停有人在他旁边说话,来到她这边,只有宁静,他有点舍不得松手了。
叶歆恬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不是你的最好人选,以此来安抚自己的情绪,等心情平复之后,她第一时间抬起手,拉下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然后大口大口喘气。
“王爷,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她瞪着他说。
易思瑾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扬唇低笑一声,然后说:“本王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你的白姑娘不用你照顾?你不是应该彻夜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吗,这样才显得你们情深义重啊。”她毫不客气讽刺道。
易思瑾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觉得现在的她像个刺猬,谁靠过来就要扎谁,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她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不要脸面地当着大臣的面,要求辰皇辰后赐婚,一计不成便用跳城楼来威胁,还有不惜自贬身价,上演一出抓奸在床的戏码。他以前是觉得她很烦的,像块狗皮膏药,在他身上怎么都撕不下来。
好不容易他答应娶她了,她却开始对他避而不见,甚至新婚夜他没留宿,她也没有大吵大闹,曾经的跟屁虫,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公堂上闪闪发亮,在考核中从容面对,早已不需要跟在他身边了。
有了这个意识后,他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有时候甚至会回头看看,她有没跟上来。
瑾王府女主人的考核,与其说是为叶歆恬准备的,还不如说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他想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而事实,她也确实给了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疑问,他想知道在同一张脸下面,为什么会有两个人,两个判若两人的人。
叶歆恬蹙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并说:“问你话呢,醒醒。”
易思瑾顺势抓住她的手,她挣扎他便更加用力抓紧,然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嫌弃,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这么说的话,本王会认为你在吃醋。”他说。
叶歆恬恶狠狠瞪着他,用力抽不出自己的手就算了,他还越抓越紧,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的手都红了,“王爷,爱幻想是病,得治!”
“你说本王有病?”易思瑾眯起眸子,眼里透着危险。
叶歆恬大脑里,警铃大响,她立刻改口说:“没有,是我说错话了,请王爷恕罪。”
她希望,自己的卑微,可以让他放过自己的手,也早点离开她的房间。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表里不一?”
“你说什么?”
易思瑾抿了抿唇,惊觉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于是马上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本王这么担心薇薇,你是不是吃醋了?”
“王爷多想了。”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不信,她真的很想怒骂他,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会人人喜欢呢?
“本王刚才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没有?”
“谢谢。”叶歆恬想睡觉,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一点诚意都没有。”
“您想多大的诚意呢?”叶歆恬紧咬牙关,这些字是从她牙缝里吐出来的。
易思瑾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他说:“你亲本王一口。”
“啊?”叶歆恬疑惑啊了一句,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你陪本王睡一觉。”易思瑾思考了下,再度开口。
叶歆恬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上半身,说:“流氓!”
“你想什么呢,只是普通的睡觉,本王搂着你,睡一晚。”易思瑾刻意后面两句用语气强调。
想他堂堂辰国的瑾王,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如今却要求着才能抱一个女人睡觉,想来就可笑。
叶歆恬用怀疑的眼神紧盯着他看,身体由内而外都透着不信任。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记得之前这男人就没有过好脸色,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易思瑾不耐烦问。
叶歆恬思来想去,最终她妥协了,因为他也不像是会征询她同意的人,但既然都开口了,她拒绝好像不好,“那我去点蜡烛。”
她说完便起身,打算下床去,刚一动就被易思瑾扣住了手腕,她疑惑回头,却只能透过月光,看到他朦朦胧胧的脸,连表情都看不清。
“不用,就这样睡。”易思瑾边说边按住她双肩,将她往后一推。
叶歆恬随之倒了下去,还没碰到硬硬的木枕头,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头枕着他的手臂,他将她抱入怀中。
她双手下意识挡在胸前,阻止他靠过来的身体,仍带怀疑叮嘱:“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上次只是意外!”
“哦?看来你对本王上次很满意,是不是心心念念着?”易思瑾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故意吊儿郎当说。
他的话令叶歆恬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虽然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等等,她怎么被他带偏了?
“臭不要脸!”叶歆恬用手捶了下他胸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嘶……”易思瑾吃痛拧眉,咳了声。
叶歆恬觉得很奇怪,一个练武之人,怎么会她轻轻捶一下,就吃痛?她把手移到他腰上,隔着衣物摸了下他的身子,五指湿润了,像是冷汗。
“你怎么了?”她着急询问。
“没事。”易思瑾把她圈入怀中,安抚道:“只是没料到你力气这么大,一时适应不过来。”
力气大?她只是轻轻碰一下,根本就没用力,除非他身上有其他的伤……
“你是不是受伤了?”叶歆恬不确定问了句。
易思瑾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低头将嘴唇凑近她耳边,说:“你不想睡是不是想干点别的?”
其实,昨天他遇到了行刺,对方刺了他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刚才在大厅,与陈深一起救叶歆恬的时候,他运用了点内力,再加上一路抱着白薇薇回房,身体有些吃不消。
叶歆恬张了张唇,最终没有说一个字,乖乖靠在她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睡了过去。
易思瑾吁了口气,手放在胸口上,疼得他皱眉,伤口是不深,可下了伤口难以痊愈的药,还有一旦运用内力,毒药就会行走全身,这阵子他都不能随便使用武功了。
疼痛一直入侵着他的神经,在白薇薇那边,他硬撑过来了,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来叶歆恬这边是认为她不会把他受伤的事说出去。
说来也奇怪,换做以前,他最不相信的人应该是叶歆恬,因为她是叶倾权的女儿,而叶倾权一直想置他于死地,如今为了能巩固地位,叶倾权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行刺是叶倾权做的,他不是随意猜测,但是叶倾权掩饰得太好了,别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只能忍下来了。
“如果,你不是叶倾权的女儿,那该多好。”易思瑾捻起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放到耳后,盯着她熟睡的容颜,轻声说。
叶歆恬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皱了皱眉,便往他怀里钻去。
易思瑾毫无睡意,他开始在思考,把叶歆恬推上女主人的位置到底是对还是错,那么多人反对,只有他在坚持。
他无奈叹了口气,拥紧怀中的人,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说:“当有一天,你和本王站在对立的位置,你会怎么选择?”
他的话,随着微风逐渐飘向远方,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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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透过薄薄的床幔,照射在美丽的容颜上,她悠悠转醒,明亮的眸子迎接着阳光的渗入,是那么地清澈见底。
叶歆恬睁开眼,快速坐起,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她伸手摸了下冰冷的床,心想那人已经离开好久了吧。
“深夜来,天没亮就离开,你是多害怕别人见到我们睡了一晚?”叶歆恬低笑了声说。
她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胡思乱想的东西清空,告诉自己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