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挑眉望着他,她明明把所有的东西都复位了,他虽然会发现,但不至于这么早发现才是,她怀疑他是有意放在那里给她看的。
易思瑾笑笑看着她,要不是她动过密函,他也无需将事情提前,导致安排不当,但好在最终结果让他满意。
“是,我看过了。”既然他这么肯定,叶歆恬也不想隐瞒。
“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叶倾权?”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我有那机会吗?”
“没人拦着你,你自由出府不是吗?”
“你不是还派人跟着我吗?”叶歆恬冷淡反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易思瑾一直都认为,事情交给陈深,就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陈深也善于隐藏,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择,毕竟是对立的关系,女儿在手上,能利用就利用,能监视就监视。”叶歆恬双臂环胸,朝春珂使了个眼色。
春珂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向他们福了福身,离开了牢房。
“你变聪明了。”易思瑾赞扬道。
“谢谢。我一向聪明。”叶歆恬知道,他来这里肯定不是跟她叙旧的,毕竟刚才都能视而不见离开了,如今来牢房解决?不太可能。
易思瑾决定不拐弯抹角,问:“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你这是想封我口吧。”
“是,又如何,只要条件合适,就行了。”
叶歆恬眯着眸子,看着眼前平静的易思瑾,猜不到他想交易的内容,不过既然选择在这里谈,那反向一定是她自己。
“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密函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她说。
易思瑾点点头,不掩饰自己的交易条件,说:“本王可以将你安然无恙救出去,前提是你得配合。”
能不花费任何东西,仅需她封口,即可达成交易,叶歆恬觉得很公平,但是她并不想因此欠他人情,而且这跟明摆着事情是她做的一样?
“不,”叶歆恬开口拒绝,“我要自证清白。”
易思瑾讶异看着她,乳娘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他并不想冤枉好人。仅是别人所见,一次普通的小争吵,如何能上升到杀人?
虽说他不喜欢叶歆恬,但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不是他小看她,她有没杀人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想要怎么证明?”只要他开这个口,京兆尹怎么也要给他面子。
“给我三天时间找证据,而且我要和你同等的权力。”既然叫她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怎么对她有利怎么来。
易思瑾拧眉,嘴角笑容凝固,他说:“你这么有把握?”
“你也相信我不是吗?”如果不相信她,他今天就不会踏入这牢房。
易思瑾冷笑道:“本王只是过来看你死没死,你好歹是本王的王妃,死了没人收尸就太可惜了。”
叶歆恬轻笑出声,摇摇头,一副不相信他所说的样子。
“男人要面子,我懂。”
“……”易思瑾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占据着,他想反驳她的,但看到她都被抓进牢房了,想想就放弃了,决定对她善良。
而且,虽然说交易是他占下风,但是他很想知道,叶歆恬到底能不能为自己翻案,能不能让他刮目相看,能不能让她站在他这边。
“等着吧,本王来安排。”他转身欲走出牢房。
叶歆恬朝他的背影挥挥手,大声喊道:“谢啦。”
易思瑾顿了顿脚步,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迈步走出牢房。
他现在是叶歆恬的希望,因为将军府的碰壁,让她觉得所谓的将军府靠山,不过是在她危及性命之时,选择自保。而易思瑾就不一样了,虽然带条件而来,但是他也算有意要帮她。
只是,她暂时还猜不透,易思瑾到底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如此用心,必然有所求。古人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们从中获得自己需要的,对我来说都只会是好事。”她望着牢房里唯一的窗户,伸手想要去抓住透进来的光。
另一边,易思瑾和京兆尹面对面坐着,婢女们奉上热茶和点心便退了下去,整个大厅就他们两个人,方便谈事。
“既然大人已经清场了,那本王就有话直说了。”易思瑾端起热茶,在唇边吹了吹上浮的热气说。
京兆尹双手抱拳置于身前,一副准备聆听的模样,说:“王爷请吩咐。”
“我们需要三天时间查清楚苏氏被害的事。”易思瑾边说边暗中观察京兆尹听后的脸色。
京兆尹先是惊讶,然后脸上露出了不悦,饱含怒火,接着笑着对易思瑾说:“你们,指的是?”
“当然是本王和王妃。”
京兆尹蹭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看着易思瑾,说:“王爷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妃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去调查的。”
“本王向你保证,她逃不了。”
“不是下官要抓王妃的,王妃有杀害苏氏的嫌疑,也有杀人的理由,下官不能放人!”
“要是作为交换,是你儿子呢?”
“你威胁我?”
易思瑾低笑了声,将温茶一口饮尽,然后说:“大人是爱子之人,而本王又不是随便被人冤枉的人,要不要做这个交易,就看大人是不是有诚意了。”
“成交!”京兆尹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吼道。
“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怪不得深受叶将军的重用了,只是有些事不能看表面,谁说了算,大人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哦。”易思瑾笑着说。
京兆尹吁了一大口气,从怀中拿出牢房的钥匙,放在桌上说:“三天之后开堂审讯,要是证据不足以洗白王妃的冤屈,休怪下官秉公办理了。”
易思瑾拿起钥匙,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他选择相信叶歆恬?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个无影的手,催促着他来找她,所谓的交易也只是他胡诌的一个借口。
他刚才看到她被人带走,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她,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失望。他并没有解释自己是去苏氏家中,查看有什么遗留的证据,而且他也想还苏氏一个清白。
‘啪嗒’一声,锁被开的声音刚传来,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拉开牢门,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
易思瑾看着她夸张的举动,不禁笑了笑。
“你好厉害,说办到就办到。”叶歆恬朝他竖起大拇指。
易思瑾被她这么直接的称赞搞得有点脸红,他咳了声掩饰,说:“三天后,京兆尹府衙会按时审讯苏氏被害的事件,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真的有把握?”
“不知道。”叶歆恬摊摊手说。
“……”易思瑾惊讶睨着她,不是她说要三天的吗,如今却说不知道?
叶歆恬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吧,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只不过要证明不是我杀的,有点难度罢了。”
“……”易思瑾无语看着她。
“我要抓紧时间了,走了啊。”叶歆恬便朝他挥手边说。
易思瑾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走出牢房大门的时候,朝空中比了个响指。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过,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
叶歆恬头也不回走出了京兆尹府衙,刚到大门口,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等她。
春珂飞快朝叶歆恬跑了过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眼通红,欲言又止。
“没事的,抓紧时间带路,我想去苏氏的家里看看。”叶歆恬摸了摸春珂的头说。
现场勘查是法医取证最重要的一步,可惜她第一时间是被抓进牢房,而非到案发现场,所以她现在过去也是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被人遗漏的地方。
推开破旧的木门,要经过院子才能到达苏氏被害的主屋,叶歆恬拦住欲冲进去的春珂,说:“你在外面等我。”
被害现场往往能提供很多重要的证据,可是院子因刚下过一场雨,所有的细节都被冲洗得很干净,她走了进去,在心里默默记下自己的行迹,院子靠近主屋的右手边,有一个向外延伸,用四根柱子支撑的茅草棚,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放,但是没有因下雨湿掉的地方,有着非常凌乱的脚印。
“是同一个人的脚印?”叶歆恬蹲了下来,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丈量地上的脚印的长度大小,发现都是同一个人的。
推开主屋的大门,叶歆恬走了进去,在桌子旁边蹲了下来,视线倾斜看了眼平整的桌面,发现有一处红色,她正想用手去摸的时候,发现一只手的指尖黏黏的,她记得进来之前,没有伸手摸过任何东西。
她仔细检查了下桌上干涸的血迹,无法用DNA手段去证明这是属于谁的,这对她来说是个难题。
接着走进苏氏被害的房间,地上有白色的石灰,像一条小路的样子,这是血液流经的地方,也是证词上写的,苏氏有被拖拽过,最后倒在了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刀。
而这把刀正是将她定罪的证据,听说是原身之前买下的匕首,全辰国只有一把,所以程韵才敢带着捕快上门抓她。
“什么人!”叶歆恬忽然觉得周围过于安静,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令她有些心慌,于是叫了一句。
但是,一道黑色身影快速从窗户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