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光之塔的深处,远避人烟的所在,寂井浮廊,封埋着一则慈光之塔雪谜,谜中困住一人、一剑、一情。
呕血墨剑周围,倏起一阵肃冷劲风,卷起层层沉雪,清蒙中,一股无形压力透逼而来,风雪中,遥见一人,隅坐廊檐之上,乘着半规凉月,拓满一身寂寥。
脑海中,早已忘了你的容颜,却怎样也忘不了,烈焰焚去你残躯的那一幕,只记得你身后的竹花,漫放如雪,你一袭白衫翻飞如雪,如雪、如雪,如今,如雪的你,却只余冰冷,日渐蚕食吾的温度.......冰冷的双眼,灼人的气息,一身青白相间长袍,一头飘逸如雪得长发,脸上奇特纹饰之下,掩藏的是无尽的悲伤与寂寥.......
“嗯?”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疑,惊醒了独自伤痛的人,口中喃喃自语:你又呕红,怎么?
那个人和那把剑,又引起你的兴趣了吗?”缓缓抬手,拭去墨剑上的嫣红,指尖划过剑身,皮肉两分。
溢出的鲜血,与血红的铁汁混成一抹凄艳........真是没有想到,淇奥,汝穿女穿与戢武王时的风采别具一炽,令吾愈发沉迷...”槐生殊梦看着身旁一袭女装的戢武王玉辞心,眼中满是惊艳神色。
穿成女装的戢武王,或者说此时此刻她是玉辞心,闻言,不由得为之一阵羞怒:“你要是再乱说话。休怪我要不客气了。还有,现在可以告知吾为何来此见何人”
“淇奥,答应吾,千万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知道了。”玉辞心不耐烦的出声:“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因为,那个人是殢无伤。”槐生殊梦沉声道:“汝要记住了。千万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只是求证,为什么会发生冲突?难道........”玉辞心微微一怔,顿时便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随之冷声道:“难道。那个殢无伤亦是当年参与围杀先王众人之一?”
“是!但当年参与围杀雅狄王的众人之中,唯有他一人,不需任何愧疚。”槐生殊梦淡然出声。
说句实在话,不管当初雅狄王再怎么惊采绝艳也好。对于即鹿之事,他始终觉得。
错的是雅狄王,戢武王都能娶了寒烟翠,难道他就不行?也许,王者有王者看问题的角度,但槐生殊梦终究只是一个天外游客,于权力并不热衷,虽然成为雅狄王弟子,碎岛齐王,可也有些不清楚。
“那是你的立场,与你的眼光,让他无需愧疚.......”玉辞心并不能接受剑者这样含糊的说辞,
“先王之仇,杀戮碎岛之人自然有杀戮碎岛之人应有的立场,我的立场,就是他该为他所行之事,付出代价!别忘了,汝亦为杀戮岁岛齐王.”不得已,槐生殊梦只能将雅狄王与无衣师尹之妹即鹿相恋、但却因为杀戮碎岛和慈光之塔的恩怨未能迎娶即鹿以至于即鹿身死之事一一道来,而殢无伤一直都暗恋着即鹿,所以,他才会出手,为即鹿报仇!
听到这个隐秘,饶是玉辞心也不由得为之一阵沉默,她虽然是杀戮碎岛之主,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女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逼到了寂井浮廊之前,再往前,槐生殊梦顿时便是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逼面而来,殢无伤的武息,与他的势,就好像与整个寂井浮廊连成一体,风雪下幽廊,看在槐生殊梦的眼里,别是一副剑之幻境!
这种在绝望中沉沦的感觉,令得槐生殊梦亦忍不住的为之沉默无言,静静地感受着殢无伤的剑意,渐渐将心神沉寂在殢无伤所筑起的终末之境,悲哀,绝望,以及那一丝丝沉沦不起的暗魂。
虽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但是,槐生殊梦却又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这个家伙,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这般凌迟着自己的灵魂.......
“值得吗?”忽然之间,槐生殊梦开口出声,淡漠的询问,飘散在风雪之中,迷离,无踪,来去悠悠。
玉辞心诧异的看了槐生殊梦一眼,心中惊异他的表现,虽然疑惑无比,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的身旁,没有开口。
寂井浮廊之内,殢无伤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掀起一阵莫名地悸动,这人,竟能感觉道到我剑意中地寄念?
“你认为呢?”淡然开口,飘散的话语,不知是在问人,还是在问自己:值得吗?
你能给我答案吗?爱一个人,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槐生殊梦淡然开口,道出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答案。
霎时,殢无伤心灵一颤,过往的思绪汹涌,那暗无天日的渎生暗地,那伴着竹花而来的白衣女子.......曾经的过往,一一浮现心头:我真是愚蠢,为你沉沦,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如雪的你啊!为了这已镶入灵魂之中的爱,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在这一刻,殢无伤似是明白,与其不择手段地把那雪白的身影连根拔除,倒不如就这么沉沦下去,只要我还记得,那你便是存在,如果连我也将你遗忘,世上又有谁还会记得你,记得你曾经来过的痕迹?
即使,这般的沉沦,只能让自己更加地痛苦,又如何?记得你,便是殢无伤最大的幸运!
“虽然,你让我的痛苦重现,而且更加清晰,但我还是想要谢谢你!”伴随着殢无伤一指划下,寂井浮廊四周的终末之境,渐渐散开。
“她虽然已经逝去,但是,汝之爱还在!既然汝的爱还在,她便永远活在你的心中!既然她就活在汝的心中,汝又何必伤痛?难道,汝对她的爱不是真的吗?”槐生殊梦缓缓踏步向前,口中淡然出声,话语飘散在风雪之中,想要洗涤尽这风雪之中的莫名伤感。
玉辞心不语,只是默默地跟在槐生殊梦的身后,不知道为何,听到槐生殊梦的这番话语,令得她对槐生殊梦的为人有了新的改观。
“难道,是我错了吗?”迷离的话音,幽幽回荡,除了孤寂悲伤,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除了手中的剑,剑在呕血。
槐生殊梦摇了摇头,默然出声道:“没有谁错了,因为,在爱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爱与不爱。”话已经说完,人就在对面。
白发,墨剑,异人!黑衣,折扇,异客!
“殢无伤。”
“槐生殊梦。”不需要询问,也用不着询问,两人同时开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也道出了彼此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