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屏退了宫人和侍卫,沿着宫中鹅卵石小道,徜徉而行。
“余尚书的后事可办妥了?”沉默了一会儿,顾雨桐问道。
朱佑樘似是有些惊讶她提及此事,但那表情也只是稍纵即逝,旋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必担心,我已经下旨好生安葬了。”
顾雨桐知道这是提及余芷最好的时机,过了此时她自己都不是道是否还有勇气重提。可是嘴巴张了又合,却久久不能将那名字说出口。只是用鼻音发出了一个“嗯”字。
“雨桐,你看。”朱佑樘在一处池塘前停下了脚步。顾雨桐走上前,这池水清浅,上面漂浮着几株淡雅的睡莲。这算不上宫中最好景色,可是顾雨桐望着这处荷塘却出了神,总觉得,这里似乎有些熟悉。
朱佑樘也觉出了顾雨桐神色不对,便出声询问:“可是不舒服?”
顾雨桐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池水,头轻轻微侧:“我觉得……好像来过这儿……在很久很久以前。”
“自然是来过的。”朱佑樘回答。
顾雨桐有些不解得转头望向他。
清风拂过,吹起他如墨的发丝,便是穿着明黄的龙袍,却依旧藏不住他那岸芷汀兰之气,就仿佛画中谪仙,他薄唇轻启:“这便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顾雨桐睁大了眼睛。
是啊,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彼时她从荷塘中爬出来,举目无亲,前途未卜。而他还是个尚未被册封的皇子,在宫中举步维艰,步步惊心。他许是饿极了才来讨吃的,而她许是茫然极了才愿意用那珍贵的吃食来换取信息。
若非如此,他们或许根本就不会相遇;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终有一日嫁于他。可是,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恰好在那里,恰好遇见。
“原来如此。”
她顺着荷塘走了几步,却因鞋子不适停了下来。往日她闲适在宫中,为了图舒服,穿得都是锦布做的高底弓鞋。这鞋传得舒服,却走不了远路,像她这般散步久了很容易脚抽筋。
“怎么了?”朱佑樘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在单脚脱鞋的时候保持平衡。
顾雨桐将弓鞋取了下来,无辜的道:“出门忘换鞋了……”
“你啊……”朱佑樘宠溺的笑骂道:“你这一国之母当得,当真是……”
顾雨桐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当得怎么了?你看不惯就废后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过脑,可说出来便后悔了。废后这样的话怎能随便说?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了瞄朱佑樘,果不其然,脸色有些阴沉。
这样的朱佑樘真的很少见,更不要说是用这样的表情对自己。
她有些怯懦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朱佑樘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无奈得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以后不允许再说这样的话了,想也不行。”
“嗯嗯!”顾雨桐见其面色缓和,连忙狗腿得保证。
朱佑樘抬头张望了一下:“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儿歇息一会儿吧。”顾雨桐自然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