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郝大为本能的问了一句。
宋黎明的拒绝是郝大为没有料到的，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查明，事发当天宋黎明的确到过机关大院，这也是郝大为怀疑宋黎明的主要原因。郝大为在跟宋黎明谈话前已经做过判断。他认为，如果对那天到过进关的人进行调查，并且把这项任务交给宋黎明，不管宋黎明心里有鬼没有鬼，宋黎明都会欣然接受。宋黎明如果心里没鬼，他就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表现自己的机会，换句话说，假如因为宋黎明的调查而使方志荣事件真相大白，宋黎明无疑会在熊怀水面前留下非常好的印象，这对于他今后的升有益无害；如果宋黎明心里有鬼，他也肯定不会拒绝，因为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办着才会放心，如果让别人直接参与调查，假如出现了什么意外，宋黎明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自圆其说，他同样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送给别人。然而，郝大为的判断明显出现了偏差，宋黎明不仅没有欣然接受他的工作安排，而且几乎是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议，这让他突然之间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宋黎明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宋黎明不愿意参与调查的原因有很多，郝大为觉得最重要的一条极有可能是宋黎明不愿意得罪人，因为这种调查一旦展开，那就从秘密直接转公开，就是你不想公开都难，宋黎明肯定不愿意冒这个险，在这一点上郝大为的确有些疏忽了。另外一个就是宋黎明急于抽身，自己先离开这个旋涡，然后相机行事，极力给调查工作设置障碍，导致调查工作无法顺利进行，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充分说明宋黎明是有备而来，郝大为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棋输一招。
然而，宋黎明的回答又让郝大为猝不及防。
宋黎明说：“郝主任，不瞒你说，那天我也到过机关办公大楼，所以由我主持这项调查不太合适，说啥我都要避嫌，你还是安排方志荣做这项工作吧，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我责无旁贷。”
宋黎明居然亲口证实自己那天到过机关办公大楼。
一般情况下，内心有鬼的人不会轻易把自己抛出来，但是今天宋黎明做到了。郝大为之所以要让宋黎明主持这项调查工作，就是想从背后看看宋黎明到底能够弄出什么花样，到底会提供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调查结果，然而宋黎明却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宋黎明知道，纸永远包不住火，估计自己那天到过机关办公大楼的事郝大为早已心知肚明，现在他有意把自己推到前面，无非是想隔岸观火，兴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主动跳进他精心设置的陷阱。只是，宋黎明从来没有想过做这样的冤大头，也不想任人摆布，所以宋黎明干脆在郝大为面前主动示弱，同是还把自己当做诱饵抛了出去，自己反过来看看郝大为如何应对。
郝大为冷静了片刻，脸上的微笑又生动起来：“黎明，古人办案做事都讲究个‘举贤不避仇，举亲不避嫌’，我不能因为那天你到过机关办公大楼就临阵换将吧。我看这项调查工作还是非你莫属，你不做也要做。黎明，也是我将你，你是知道的，熊局长安排这项工作要秘密进行，目前我身边也就你和方志荣两员大将，你们不为我赴汤蹈火，难道还要我再去寻找别人？
宋黎明原来计划先将郝大为一军，然后借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让郝大为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是没有想到郝大为不为所动，依旧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姜还是老的辣，宋黎明知道这一劫暂时是逃不过去了，只好暂时接受任务，然后而从长计议。
“郝主任，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我服从你的安排。再说了，有你和熊局长在我后给我撑腰，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好的。”宋黎明的话听起来掷地有声，事实上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宋黎明毕竟揽的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瓷器活，只要是一不小心松了手，那就几乎不可救药，很难有挽回的余地。
“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人的这股冲劲和干劲，看来党委是慧眼识珠，没有埋没人才啊。你们现在都在主要的工作岗位上了，不象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办事员，等到可以到部门主持工作了，精力又不济了，你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啊。”郝大为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发了一通感慨。
“郝主任，也只有你对我们厚爱一分，高爱一眼，看着我们哪里都好。现在的社会也讲究知恩图报，你对我们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所以不论你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讲条件坚决执行。”宋黎明表面上是在跟郝大为谈工作，实际上却是绕道而行，继续跟郝大为套近乎，差点让郝大为哭笑不得。
郝大为清楚宋黎明现在是避重就轻，谈话的时候尽量不往工作上绕，可是工作不谈又不行，郝大为只好把两个人谈话的话题又拧了回来：“黎明，别的咱们就不多说了，我心里有数。我看这样吧，秘密调查工作你现在就开始进行。不过，这项工作具有很大的风险，你要特别注意两点，一是尽量不要暴露我们的工作意图，避免在干部职工中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如果大家相互之间猜来疑去，那就不可能有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二是必须注意工作方法，做工作时不要简单粗暴，要在细节上下功夫，少问多听，潜移默化，做调查最忌讳霸王硬上弓，要取得第一手资料单纯靠强攻不行，主要的工作还是要放到引导和教育上，俗说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俗是俗了点，可是说的在理，你要采取的是聊天拉家常的方式，而不是命令的口气同干部职工接触。好了，大道理我就不给你多讲了，其实也是不用讲的，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这就去准备。”
郝大为不想再耽误时间，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于是直接给宋黎明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