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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伴着暴雨在这黑暗中显得如此的绝望。
团团稀薄的白色光芒渐渐淡去。沈越溪大睁着眼,感受着不断下坠的速度,心中一个声音仿佛困兽一般,不断的嘶吼着。
“不甘心,我不甘心!
仇人就在眼前,打不过,跑不走,我不甘心!”
她的心愤怒的狂叫着,连带着那双大睁的眼睛不断的颤抖着。一种赤红的,鲜血一般的颜色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突兀的出现。继而腐蚀一般,不断的扩大,扩大,就在那赤红的颜色占据眼珠的那一刻。
“哗!”无声的红色光晕仿佛凭空炸裂一般,将急速下坠的她猛然固定在半空中,有意识般朝着崖壁冲去。
“轰”崖壁仿佛被重物击穿一般,竟生生的击出一个洞穴,裹带着沈越溪落在了里面。
而红芒中的沈越溪,双目赤红,光洁的额头上,一个仿佛婆罗花一般的图腾蓦然升起,不断的旋转。不同于以往的浅淡的颜色,这一刻它鲜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不甘吗?愤怒吗?”她空白的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
她呆滞的面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却知道,这是传承的声音,不论她回答与否,那个声音都会继续下去。
“燃烧吧,仇恨的鲜血能点亮所有的黑暗,烧死那些虚无的圣洁,魔鬼和仙神从来都是一样。”
仿佛咏叹一般,那个声音辨不出男女,只是以一种诡异的,高亢的声音咏叹着话语。
忽然,那声音一顿,高亢的声音陡然变的低沉:“他们都笑我六戊九变只是杀人的技法,只是简单的杀招。哈哈,愚蠢如他们,不配知道我六戊九变的真正玄机。”
沈越溪心中刮起巨大的狂风,她心头一跳,这位传承者,精神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但是,六戊九变之前那么强大的威力竟然被人瞧不上?
等等,这人话里的意思,六戊九变还有隐情不成?
就在她思考间,哗的一声,一片金色的字迹凭空而出,四个鎏金大字与往常无异:“六戊九变!”
但是这次的字迹上面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唯我圣族血脉,才可习得真正的六戊九变。”那个声音好像恢复了正常一般,低沉的好像在说一个秘密,却带着极其压抑的,戏弄的声音。
“有幸开启我真正技法的族人,废去一身修为,若无我缘,死不足惜。若得我缘,入我武道,为神为魔,啊哈哈哈……”好不容易正常的声音,蓦然疏狂起来,可那叫嚣的声音连带出来的巨大威压,却让沈越溪想笑都笑不出来。
那是一股绝对的力量。
这难道才是隐藏的六戊九变真正的力量?沈越溪皱眉,但是要废去一身修为?
她当年是修习斗气的天才,为了古武,废弃了斗气,如今古武已残,这全新的六戊九变出现的倒是及时。
可是,什么是圣族血脉,按照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族血脉,若不得机缘,学了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人命在这人眼中好像很不值钱。
若是得了缘分,那就是为神为魔皆可。如此夸张的说法,让人不敢相信,但是刚才那一股绝对的威压,却绝对的让人震颤,比紫尊王者,更加让人畏惧。
沈越溪皱眉,她浑身的刀伤被雨水泡过之后,开始肿胀翻起,浑身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血水几乎顷刻间就将她身下的石洞染得通红,而团团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又是漫无边际的沉睡。
沈越溪深吸了一口气,赌不赌?
赌她有缘习得真正的六戊九变。
赢了,皆赢。输了,就是死!
但是现在这样下去,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被那些上古一族发现而死。
同样是死,不若拼一把!
思及此,她赤红的双目蓦然闪烁出诡异的红芒:“学!”她内心大声的喊出,话音未落,那金色的字轰的一下,全部冲进了她的脑子里,疼的她浑身打滚。
“咚,咚……”她听到身体里炸裂的声响,她一身所剩无几的修为,在这声响中,彻底的,彻底的离她而去。
废了,一身修为尽废,她疼得龇牙咧嘴,泪水大颗大颗滚落,那一双赤红的眼睛,从始至终却一直拼了命的大睁着——不甘,宁死不屈的不甘。
就在武功废除的一瞬间,哗啦啦,金色的字迹疯了一般,拼命的挤进她的大脑,她头疼欲裂,整个人抱着头,在狭小的山洞里不断的翻滚着。
疼,好疼啊,好疼好疼啊!
疼痛仿佛跗骨之蛆一般啃噬着她。她赤红的眸子依旧死死的大睁着。
若我今日不死,那些欠了我的,我掘地三尺,也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嘶哑的叫声响在山洞里,震得山洞不断颤抖,仿佛要崩塌一半,而山洞外面却没有一丝声响,有见识的人若在此处,见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
结界!上古大能才会施展的结界!
冰冷的大殿没有点灯,跪在王座下的十二罗刹,沉默的就像雕塑一般。
“咳咳,没找到?什么痕迹都没有?”御千行脸色惨白,神情疲惫的看着他们。
“回王尊,断崖之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是雨太大了,很多痕迹都被冲刷了……”
“在那边找到一块碎布,经确认,确实为侧妃的……”
沉默,突兀的沉默,难捱的让十二罗刹心疼。
“咳咳,咳咳……”御千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尊!”青艾连忙上前,不禁大惊,御千行捂着嘴的指缝间,丝丝的渗出鲜红的血液。
“请王尊保重身体,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啊!”益仓忍不住沉痛的开口。
御千行无所谓的擦过血迹,深邃疲惫的眼眸升起一抹坚毅:“司恭,给我找,就算掘地三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御千行一拍龙椅。他不信她会死,那么坚强的她,不会死!
众人低头,就算沈越溪没死,也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王尊如此执着,实在是……
“其他人给我听着,加快速度,将赫连家的势力一网打尽!”御千行豁然起身,眼中尽是杀戮的华彩。
赫连家,我们不死不休!
悠扬的丝竹之声绕耳,赢成天站在恢弘的大殿上,看着斜靠在巨大描金塌上的人。那榻上的人缓缓的扇动纸扇:“你确定,沈越溪死了?”
赢成天宽额,尖脸,皮肤黝黑,此刻坐在金塌一旁,凶狠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肯定是死了,他们出手,别说一个废了大半的沈越溪,就是你我,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赢成天说到这里,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笑的分外的大声:“这下,这御千行只怕受创不少啊,也算是给卜建章报仇了。”
“你失策了。”软榻上的人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一张脸上永远挂着如三月春风一般的微笑,正是何行知。
他着了月牙色的长袍,慢悠悠的晃着扇子,眼中却带了一抹嫌弃,看着赢成天:“死人有什么价值,只有活着才可以物尽其用,你这次太草率了。”
他自从第一次想要亲吻沈越溪被阻拦之后,就隐隐猜出了什么。打算徐徐图之,好好利用沈越溪,挑拨她和御千行的关系,是以埋伏了这么久。
“人已死了,多说无益,反正此刻御千行必然心伤,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赢成天皱眉,却很快手刀一斩,一副硬拼的架势。
“都说了你先机已失,御千行只怕这会儿正憋着劲儿,就等着找你我麻烦呢!”何行知依旧是微笑着,眼神却闪出厌恶。
赢成天这个蠢货,勾结赫连嘉静,没有事先知会他就叫上了上古一族的人,他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上古一族那些人,不管是哪一族,都不是好惹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筹谋了这么久的诱饵就这么死了!
沈越溪一死,御千行纵然伤心,但以他的性格,国事不会放下。若沈越溪没死,反而可以时不时的转移他的注意力,给影萧城制造好时机。
赢成天太过急功好利了。
“我也不想,但上古一族找那丫头看起来很是急切的样子,他们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赢成天极力辩白。
“呵,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的只怕是那把刀吧!”何行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赢成天黝黑的脸上,仿佛被人看破了心事,顿时更黑了。
“不说这个,他们为何要追杀沈越溪?”何行知皱眉,上古一族历来神秘,轻易不会在现身,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回发布出寻找一个额头有图腾的女人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沈越溪额头有图腾是赫连嘉静说的,但是她又说那图腾跟上古一族不一样,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知到竟然撞上了!”赢成天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腰间那一柄漆黑的大刀。这宝刀果然是跟自己有缘啊。
“算了,人既然已经死了,就算查出她和上古一族的关系也晚了。如今御千行在气头上,必然跟赫连家不死不休,赫连家知道的太多了,就当弃子处理,顺便推到御千行头上好了。反正我们最强的后手还没有暴露。”
何行知淡淡的晃了晃扇子,微笑的双唇吐出冰冷的字眼。
赢成天寒了寒眼眸,弃子的下场就是赶尽杀绝,一个不留,顺便推给御千行,保他一个因为侧妃被杀,血洗赫连家的昏庸罪名,就算澄清,禹虚海阁却绝对要乱上几天,到时候,他们……呵呵,何行知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又狠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