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声远远的传进赫连权的耳朵,他躲藏在灌木丛里不敢露出头去,心中自嘲的想着自己这样子倒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偷。
而此时正被赫连权心心念念照的甄嘉宝正坐在玫瑰园后面的宴会厅里,和沈非屿一起等着出场的时间。
正如沈非屿建议的一样,甄嘉宝今天穿的是富有g国民俗风味的长裙,飘逸的裙摆能够挡住已经大了的肚子,让她在站起来的时候身形看起来没有那么臃肿。
“这次的庆功会上来的人可要比上次还要多上许多,而且有许多身份更加贵重的人这次也到了现场,这段时间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可千万别忘了。”
沈非屿就坐在甄嘉宝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最后叮咛嘱咐道,而甄嘉宝则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行啦行啦,知道啦,你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我就算是个傻子也要记住了。”
甄嘉宝委屈的扁了嘴,虽然脸上描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神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孩子,看起来简直是可怜又可爱,让沈非屿心中的保护欲呼之欲出。
忍住很想伸出手捏一捏甄嘉宝饱满的脸蛋的想法,沈非屿搓了搓手指,渴望的视线在那嫩滑的脸蛋上停留了许久之后,这才强忍着移开了目光。
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沈非屿摸了摸鼻子之后这才对甄嘉宝讨好道:“我当然知道你能够做的很好,只不过是嘱咐一句,你不想听我不说就好了。”
甄嘉宝这才把高高撅起的嘴放了下来,嘴里还要嘟嘟囔囔地对沈非屿抱怨:“我就说安德森开这个庆功会也多半是麻烦,还要出去面对那么多人,这段日子里我给孩子讲故事的时间都耽误了。”
甄嘉宝正说着说着,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所感似的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小脚丫无意似的蹬了一下,却正好不偏不倚的蹬在了甄嘉宝放在肚子上的手掌的掌心中。
“……”
甄嘉宝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奇异又温柔,沈非屿在一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切的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脸色又变了?是不是要上场了所以才紧张?”
甄嘉宝哭笑不得的看着沈非屿一张紧张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紧张个什么,虽然你天天都在我耳朵边上念叨那些规矩,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姑娘好吗?”
甄嘉宝放在肚子上的手掌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面闹腾的感觉,忽然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从胸腔中几乎要喷薄而出。
虽然现在对沈非屿还仍然没有培养出类似于恋爱的感觉,但是甄嘉宝看在他是肚子中孩子父亲的份上还是大发慈悲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在翻身了,刚才他还踹了我的手一下,你快把手放在这里试一试——”
甄嘉宝把手拿开之后,沈非屿的手就立马也覆盖了上来,两个人瞬间都忘记了即将要在庆功会上露面的事情,满心里都是对小生命蓬勃之路的好奇。
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什么,甄嘉宝的手放在肚子上的时候孩子就一直闹腾个不停,但是当沈非屿的手接替了那个位置的时候,孩子却忽然在肚子里偃旗息鼓起来。
“……”
甄嘉宝也感觉到自从沈非屿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之后,孩子就安静了下来,而且等待了一会儿之后本来以为会再次闹腾,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就像是闹够了一样。
就连甄嘉宝也难免有些尴尬,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对沈非屿并不是十分亲近啊
不然的话怎么会单单在他的手盖上来的时候就不在闹腾?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太扎人心了,甄嘉宝看着沉默的沈非屿硬生生的憋下了心中的话,眨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非屿的心中也瞬间五味杂陈起来,虽然并不相信所谓天意,但是也不得不怀疑这并不是偶然。
虽然那孩子现在还在肚子里面没有和这个世界真正见面,但是沈非屿就是隔着这一层肚皮能够微微感觉到孩子对他的抗拒。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才会这样吗?
本来以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只要自己对这个孩子用心抚养,就会和亲生父子一样的沈非屿瞬间有些挫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良久之后还是沈非屿率先整理好了心情,扯出了个笑脸。
“看来这孩子将来一定很怕我,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只敢折腾你,但是我一想靠近他却又安静了。”
强行为自己挽尊的沈非屿并没有多看甄嘉宝一眼,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之后就抿了下唇,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
甄嘉宝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沈非屿说话再伤他的心,眼神静悄悄的落在自己高高挺起来的肚子上,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个刚刚孩子闹腾着的地方,像是在教训他的不懂事一样。
怎么就这么不给你的父亲面子呢?虽然妈妈现在和他并不是十分亲近,但是那毕竟是你的父亲诶。
甄嘉宝的指尖刚刚落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感觉被推了一下似的,原来是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一样,又闹了起来。
甄嘉宝简直要哭笑不得了,刚刚心中的那一点纠结又因为指尖上的感觉灰飞烟灭,满心里又只有孩子正在蓬勃成长的欣喜了。
只不过这一次甄嘉宝却没有惊喜的和沈非屿说这件事,更没有像刚才一样邀请沈非屿来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觉孩子的动作。
不然的话,要是刚才的事情在发生一次,那甄嘉宝就实在是说不清了。
甄嘉宝的视线悄悄瞥了一脸放空的沈非屿一眼,然后抿着嘴唇把手重新覆盖在了肚子上面,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体会着孩子成长的感觉。
既然孩子和他的父亲不是太熟悉,那就由我这个母亲来感受吧。
只可惜甄嘉宝还没有单独感受孩子闹腾多长时间,就被女佣给请了出去,等待着安德森致辞之后上台。
甄嘉宝不知道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现在正憋屈地躲在灌木丛里等着安保离开。
玫瑰园旁边的灌木丛平时修剪的非常用心,有着各种不同的花艺,有些灌木还修剪成了不同的形状,远远看上去欣赏价值很高。
赫连权现在就藏在一株修剪的非常奇特的灌木丛中,因为是从雇佣兵基地选拔出来的护卫,所以穿着的是深色迷彩服,就算是躲进灌木里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赫连权和甄嘉宝也实在是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有难同当——当初甄嘉宝想要从这里逃走的时候也曾经躲在灌木丛里坐了整整一夜,而现在躲在灌木丛里的人则变成了赫连权。
只不过幸好现在正是白天,所以没有上次甄嘉宝夜晚躲在灌木丛里那时那样的蚊虫叮咬,只不过赫连权还是颇受了一把折磨。
他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担忧安保会发现自己藏身之处,终于等着看到安保从通讯设备中接到一条命令走到旁边去接通之后,这才
有时间偷偷的迅速从自己藏身之处逃出来。
赫连权刚刚从灌木丛里逃出来之后就看见远处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身影。
那身影从后面看上去像是已经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想必就是那个所谓的外甥女了。
即使是双眼的视力都已经是极好,但赫连权还是死命的眨了眨眼,想要更加看清台上那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是可惜赫连权从灌木丛中离开花了几秒钟的时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女人的一个侧影,虽然身高和甄嘉宝十分相近,但是走路的姿势和停下之后,从安德森手里接过话筒的行为举止都与甄嘉宝天真纯然的行动习惯相悖。
赫连权眼中的失望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看着台上那个女人从安德森的手中接过了话筒之后将要开始说话,迫于安保已经结束了通讯即将转身要回来,赫连权只能转身迅速离开。
虽然在前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找不到甄嘉宝行踪的准备,但是当赫连权真的从那个高台上的女人身上半点都找不到和甄嘉宝相近的行为习惯时,心中却像是破了一个洞一样,嗖嗖地冒着凉风。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这么执着地寻找甄嘉宝的踪迹是不是真的值得?深入了雇佣兵基地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了一个能够进入安德森庄园里的机会,但是现在变形之后却又不能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找到可能是甄嘉宝的人。
赫连权不免有些心凉,认识到自己的寻找方向可能是错误的,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并不容易。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找到的,既然安德森这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没有甄嘉宝的踪迹……
赫连权忽然站在原地,不管现在正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下,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继续找不到甄嘉宝的话,他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赫连权抬手按上自己的前胸,那跳动着的怀表在掌心里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就像是甄嘉宝一声一声的在赫连权的耳边轻声诉说着:我在。
火辣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赫连权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前几十年总是养尊处优的他手上的皮肤已经因为这段时间的训练生涯而变得粗糙了不少,粗粝的指尖伸到口袋里把那个怀表掏了出来,手指颤抖着按开了开关。
“你到底在哪里?”
赫连权的视线缱绻又眷恋的在那张照片上灿烂的笑脸上凝视了许久,干燥的嘴唇颤抖了许久之后这才缓缓地低下去,珍而重之的在那画面上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同时心中也做出了一个非常不情愿的决定。
“如果我再找不到你的话……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不能一直把担子都放在姑妈和nick的身上。”
赫连权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正处在安德森的庄园里,把怀表珍而重之的捧在自己的面前痛苦地低声道:“如果再找不到你的话,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了,求求你早点出现吧。”
正在台上致辞的甄嘉宝忽然觉得内心一惊,本来已经被沈非屿耳提面命了许多次不许出错的致词卡了壳,腹中的孩子也像是似有所感一般狠狠动弹了一下。
安德森就站在甄嘉宝的身边,在她陷入到怔愣中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把,但是去摸到小姑娘的手臂一片凉意。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才说了这几句话身子就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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