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金屋(1 / 1)

第十二章金屋

金芸耐心奇佳,不管和白长归争吵几次,第二天总能若无其事与之相处。不论白长归如何疏远,她就像封建家族里的正房太太,秉持宽容大度的相夫精神,始终不曾对白长归甩脸色,反而更加温柔贴心。

这些年,她爱得盲目偏执,失去自我,世界里只剩一个白长归,到头来也不知道她究竟爱的是白长归,还是爱着白长归的自己。对她而言,眼看就要瓜熟蒂落,成就美满姻缘,断没让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薛静柔搅黄的道理。

白长归下班,却被金芸堵在门口,她柔软地笑,春风一般,“咱们谈谈吧,关于薛小姐。”

“没什么好谈的。”白长归侧身避过金芸,却被她直接握住手臂。

金芸蹙眉苦笑,“倘若你想带薛小姐回家,这事便避无可避,不如早些了解,还能做好你父母的应对准备。”事已至此,她仍旧处处想着白长归的喜怒,几乎要为自己这份痴情宽容涕泪横流。

她想这世上再没人比自己更爱白长归,那白长归就该是她的。

白长归本不想多言,但想起薛静柔酒吧被举报,他不能不警惕,“她的事,你不会告诉我奶奶吧?”

“不会。”金芸笑容甜蜜,“和奶奶一说,那就彻底天下大乱了。”

白长归显然不太信任金芸,可惜他的怀疑并不能刺激金芸,她依旧笑得亲切从容,“薛小姐的过去只怕不太光彩,哪怕她是有金主的人,你也不在意吗?”

白长归没有答话,眼神却骤然冷漠,看得出隐怒在怀,却又十分克制。

“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和薛小姐闹,我都是为你好。”金芸对白长归关怀备至,“你去查查唐业雄,听说薛小姐跟了他足足六年,前三年金屋藏娇,直到这三年唐业雄才舍得让她出来自己做生意。”

白长归脊梁挺得笔直,异常冷静,“那又如何?”

金芸认真道:“确实无妨,你可以和她玩,但她这样的人嫁不进你们白家。”

“我娶薛静柔,她便只是嫁给我,并非嫁给白家。”白长归盯着金芸,冷清清像在看一块污冰,“你本末倒置,至今不明白吗?”

金芸急了,“远的不说,就连那酒吧也是唐业雄送给她的玩具。你以为酒吧怎么能那么快重新营业?她有靠山,这才横行无忌惯了。她的丑事不是秘密,你就不怕被人耻笑吗?戴了绿帽,捡了破鞋,她如果爱你,舍得这么糟蹋你吗?”

白长归心说她糟蹋我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么一想,觉得自己那洋气毛病又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晚期,无药可救。

金芸和白长归不欢而散,另一边,薛静柔龟缩在酒吧办公室里,也是郁郁寡欢。

小忙进进出出几次,找准一切机会打量薛静柔脸色,薛静柔被看得生气,不耐烦踢他,“有话直说!”

小忙果然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静姐,你是不是失恋了?”

薛静柔呸了一声,翻身玩赛车游戏,轮胎抓地的刺耳音效充斥整间办公室。

小忙坐到她身旁,胡乱安慰,“失恋就失恋了呗,长这么大,有些人连身都失了。”

薛静柔转身揍了小忙一拳,揍得他晕乎乎抱头鼠窜,“乌鸦嘴,我和白长归好着呢!”

小忙喜得昂起头,“真的?”

薛静柔冷冷瞪他,“一天到晚儿女情长,没出息,酒吧生意还做不做了?”

小忙即不管儿女情长,也不太在乎酒吧生意,他只知道唯独薛静柔好,他才有太平日子。

薛静柔又玩了两局,成绩越来越糟糕,她把手机往桌上一甩,在茶几上摸到一包香烟,敲了两下才发现是空的,她愈发烦躁,起身去吧台和小忙道别,一个人回家去。

回去一看,发现白长归抓着棍子在书房红木书柜旁巡视,薛静柔奇怪问道:“怎么了?”

“从厨房跑出来只老鼠,被我赶到这儿。”白长归拿手电筒往红木书柜后照,“是只小老鼠。”

薛静柔凑过来仔细瞧,果真在缝隙里看见一只小灰鼠,灰鼠俩眼珠如抹了油的黑豆,正惊恐绝望地与她对视。薛静柔心生恻隐,“这么小就要讨生活,也不容易。”

白长归拄着棍子,并不着急弄出小老鼠,“你也遇过这样的绝境吗?”

“也曾身不由己过,但不至于危及性命。”薛静柔笑道:“我到底不是这样一只小老鼠。”

“畜生都知道遇见危险该往家里逃。”白长归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

既然横竖混不出个正派模样,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他?她若早些回来,许多事情便不是如今这局面。

薛静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转身下楼,走遍街区才在杂货店里买到一块粘鼠板,她回家时,白长归仍旧站在书柜前,似乎这半小时里他都没有变换姿势。

薛静柔把粘鼠板放在书柜前,转到另一侧拿棍子往里捅,小老鼠受惊往外蹿,刚踏在板上便一动不能动。

白长归去厨房撕来一小块猪肉,垫着纸搁在老鼠身边。

薛静柔哭笑不得,“你发什么疯?”

白长归一脸漠然,看也不看薛静柔,“假如是你被困,我希望主人家也能赏你一口肉吃。”

薛静柔推他,“喂!骂我是过街老鼠吗?”

白长归不理她,径直把粘鼠板挪到阳台,因为把小老鼠和薛静柔做了联想,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小老鼠身娇体贵,不是普通家鼠。白长归心一横,居然拿纸箱给它扣了个防风罩,又殷勤地往里送水杯。

薛静柔从没见过这么天真可爱的白长归,目瞪口呆后,捂着肚子笑翻在沙发上。

白长归安置好灰鼠,进屋踹了薛静柔一脚,让她洗澡睡觉。薛静柔边笑边往浴室走,十分钟后擦着头发出来,见白长归仍然蹲在阳台,居然还给老鼠起了个名字,叫静静。

薛静柔被气笑,觉得白长归真是天下第一蠢货,又是天下第一可爱之人。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白长归关闭书房台灯,打算回卧室睡觉,路过客厅,却见薛静柔在玄关处换鞋。

薛静柔不想打扰他,连说话都是轻轻的,“我去趟酒吧。”

白长归早已习惯薛静柔深夜往返酒吧,但今夜他忽然很不乐意薛静柔离开,地府做的是正经生意,但里头的人未必全是正经人,哪怕他从小就会背出淤泥而不染,但他就是不喜欢薛静柔在淤泥里耳濡目染,更何况,她还有过前科。

最重要的是,那酒吧背后有个唐业雄。

金芸的话他信五分,不信五分。

“别去了吧。”白长归同样轻声说话,语调却平淡,以至于这小心谨慎的祈求都变得平凡无奇。

薛静柔微怔,“是今天不去,还是以后都不去?”

白长归说道:“以后都别去。”

薛静柔轻轻摇头,“不行,还不是时候。”

白长归突然道:“我不需要你变成多好的人,你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客厅是暗的,只有玄关壁灯柔和地亮着,白长归孤零零站在明暗交界的位置,他看上去那样斯文冷静,就连薛静柔都被他骗过去,以为他当真铁甲披身,无欲无求。

“你去睡觉吧,我天亮前会回来。”薛静柔直觉不敢看白长归的眼,她匆匆开门出去,仓促地连鞋带都没绑紧。

手表显示午夜十二点,薛静柔抵着大门深深吸气,贸贸然想起那个午夜被迫逃离王子的灰姑娘。

灰姑娘至少还留下一只水晶鞋,梦幻又美丽。

被独自留下的白长归在玄关站了许久,最后默默关掉灯,回卧室躺下。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清晨醒来时,薛静柔已经蹲在阳台给小灰鼠喂新鲜鱼丸。

小灰鼠后肢被牢牢粘着,不论谁来探望它都惊恐万分。

白长归看向薛静柔,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只问要不要去跑步。

薛静柔点头答应,“走。”

白长归因为引入外资的事,已经足足忙了大半月,吃早饭时,薛静柔状似无心问了句,“一切顺利吗?”

白长归不疑有他,“如果没其他问题,再过几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薛静柔点点头,专心吃早饭。送走白长归,薛静柔去睡觉,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她第一件事便是跑去阳台看小老鼠。

小老鼠已经死了,昨晚的猪肉和今早的鱼丸就搁在它身边,它一口没动。

薛静柔盯着老鼠尸体看了半晌,心里木木的,她想老鼠和人都是一样的,不自由,毋宁死。

晚上白长归回家,薛静柔说起小老鼠的死,非常平静地总结,“它大概得了抑郁症。”

老鼠尸体已经被薛静柔处理了,纸箱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白长归只看了两眼,十分后悔自己开玩笑给老鼠取了静静的名字。

它死了,它不能叫静静。

太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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