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神秘商人说带东门树去地下黑市,东门树心中也就明白了大半,这人要么是交易者,要么是黑市商人。交易者应该不具备带别人参加黑市交易的资格,所以这人多半就是黑市商人。跟着这人在大街小巷间穿梭行进,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院子,那人说道:“走吧,到了,记住了,少说话。”
“明白。”东门树跟在后面。
神秘商人推开门,门里却没有院子,漆黑一片。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消失在黑暗中,那道门便自行关闭了。
出现在东门树眼前的是一片黑暗,无边无尽。
突然,灯光亮起,一个巨大的殿堂出现在眼前,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讲。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眉清目秀的谈吐优雅,凶神恶煞的刺青纹绣,老陈稳重的目露精光,年少轻狂的不可一世,正气凛然的气贯长虹,钻营算计的贼眉鼠眼,各式人等都有,有的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宗门领袖,有的凶煞之气十足大概是称霸一方的枭雄。
会场中有的区域气氛轻松,素不相识的人也在一起热闹地讨论着。有的区域却一片杀气透着无尽寒意,每个人都提防着其他人,小心翼翼,眼神中透着凶恶。
有的人一看就是来寻宝的,四下打听,不断地和人打招呼套近乎。有的人一脸高傲或是显得很紧张,多半是怀揣珍贵货物前来出售的。
这可真是大场面,东门树从来没见过。两人走进会场,看守在门前拦了一下,但看到神秘商人马上格外恭敬地放行了,同时低着头轻声道:“元奎大人,请!”
东门树看看身边的神秘商人,问道:“前辈,这里就是黑市?您就是黑市商人,不会错吧?”
“正是,刚才你也听到门口的看守喊了,我的名字叫元奎。你有东西能拿出来换钱吗?”
东门树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很多三戟狼的生物结晶,一根三戟狼王的生物结晶三叉戟,还有一些其他生物结晶,能值多少钱?”
黑市商人虽然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但却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有很多生物结晶,他微微一笑,说道:“交易开始后,会有侍者递上纸条,你想出售什么或者买什么都可以写在上面。”
“可是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不必写价钱。只要你把东西写上,黑市商人会给出一个市面上的参考价,然后写在交易展牌上公示出来。想要购买的人会再次通过侍者地上纸条,只要出价高于参考价就算成交。当然,如果有多个人想买,那就价高者得。整个过程都是保密的,最后钱和货物都由侍者用储物石转换给交易双方。买卖的交易者不会知道对方是谁,更不会让其他人窥探到自己的任何信息。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写在纸条上的货物信息或出价信息,必须真实并且能够实现,如果发现虚报,就被认定是扰乱交易秩序,会被取消进入黑市的资格,并且要留下相应价值的东西作为补偿,才能离开。如果虚报价值过高,那就只能拿命去补偿。”神秘商人商人认真地解释着,最后脸上表情变得很贪婪和残忍。
东门树听了心里一紧,赶忙通过储物石盘查了一下三戟狼和其他生物结晶的数量。
黑市交易很快就开始了,东门树接过侍者手中的纸条,把想要出售的生物结晶都写了上去,唯独没有将金星大独角仙和五尾晶蓝虎的生物结晶写上,因为那两次战斗他差点丢了性命,觉得应该留着作为纪念。
大量的信息都反映在交易大厅前方的一个展示牌上,东门树的三戟狼生物结晶有将近二百个,发起这次交易的黑市商人按照世面价格定出了单价。三戟狼生物结晶是炼制一种禁药的必备材料,吃了那种禁药会变得狂暴嗜血,暂时获得强大的战斗力。市面价格在五百铜币左右,但由于三戟狼的领地在神树内,年深日久领地收缩,都集中在距离神宗入口比较近的区域,从外界看来却是隐藏最深的,因此已经很久没有三戟狼的生物结晶出售,所以黑市商人将价格从五百枚铜币标出后,很快被其他卖家提升到两枚银币。更加值钱的是三戟狼王的武器三叉戟,那是它的生物结晶,三戟狼本就是变种的异类,三戟狼王更加少见,它的生物结晶价值一百银币。还有一些其他生物的结晶也都让东门树收获颇丰。
交易结束后,他换得了一千银币。展示板上其他交易者出售的奇珍异宝他都没有留意,更没有留意黑市商人元奎做了什么买卖,他完全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之中。他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从没这样富有过。可是随着交易大厅的人逐渐散去,他逐渐冷静了下来,暗想道:“虽然依靠在神树内收集的生物结晶大赚了一笔,但以后依旧没有经济来源。”
“前辈,请问除了在黑市出售货物,还有什么别的赚钱途径吗?”东门树问道。
黑市商人元奎回答道:“每座城池中都有接受任务的地方,可以帮人做工、狩猎、打架、押运等等,完成任务后可以领取酬劳。这是修行者选择最多的生财之道。”
“这和神宗的任务发放处差不多。”东门树嘀咕着。
“好了,我们也离开吧。”
东门树跟随元奎离开了地下黑市,两人走在大街上,元奎说:“我的身份希望你能保密。今天带你到黑市做生意,也告诉你如何赚钱,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当年的人情咱们连两清了。”
“多谢前辈,我感激不尽。”
元奎又说:“少年,我们就此别过吧。”
东门树忙问道:“请问前辈,以后我如何能再去地下黑市做交易?”
元奎冷笑了一声说:“少年,你还不够资格,今天我带你进入黑市已经是破例了。不过你也不必灰心,地下黑市公会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只要你日后得到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会有黑市商人主动邀请你的。”
东门树还是多少有些泄气,但也无可奈何。
告别了元奎,他赶忙打听到一家醉仙山庄出售醒酒散的地方,十枚银币买了一瓶,这足够他在醉仙山庄的地界内使用。
在醉仙城内闲逛了数日,东门树显得很悠哉,但他对酒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虽然自幼在爷爷的酒馆里长大,可他从未喝过酒。每天见到醉仙城中的人,来来往往,贩售酒品,品鉴、评论酒的优劣,有时候在旅店中就能见到人们或是浅尝辄止优雅大方,或是大口豪饮高谈阔论,更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吵架闹事,这都让他看在眼里,好奇在心里滋生。他不禁想尝试一下酒的味道,体会这种液体究竟有何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为此奔波、痴迷、百态丛生。
由于是第一次尝试,东门树心里莫名的忐忑,既不知道酒的种类和售价,也不知道喝了酒之后自己会有何种反应。他不太敢踏进酒馆或旅店直接买酒喝,在大街上张望着,希望能找一个规模小顾客少的门面。好在醉仙城不算太大,东门树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街角转弯不明显的位置,找到了一间小酒馆,门面不大,漆色暗淡,显得很简陋,门前冷清无人,并不似其他酒馆那样热闹。门口左右挂着两个长条木牌,同样古旧不堪。
东门树心中暗喜,赶忙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他看着门口挂着的木牌,有些奇怪。一般酒馆旅店的门前也有木牌,上面尽写些招揽顾客的动听词句,比如“美酒笑迎八方客,佳酿款待百路仙”、“灵窑秀池勾琼浆,金杯银盏呈玉液”之类。
可眼前这简陋的酒馆门口挂着的木牌上居然写着“一壶苦酒舒心结,两盏残杯述愁肠”。
短短两句话,却显得那么忧愁苦闷,正中东门树的心坎。东门树抬头看去,门口正中位置挂着同样古旧的木匾,写着“知己难觅”四个字。醉仙城内遍布着大量的酒楼酒馆酒肆,门口正中悬挂的无一例外都是招牌,所起的名字要么恢弘大气要么清秀文雅要么别出心裁,最不济也要响亮好听。这个酒馆正中却挂着这四个字,哪里算得上招牌。东门树心中充满了疑问,左右两条木牌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愁苦也让他心里难受,仿佛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地水中,激起无限的涟漪,将那压抑依旧的东西都翻腾出来。
他走进了这家奇怪的酒馆,里面只有零星的四五个人,三两一伙低声闲谈着,环境虽然简陋不堪,倒是个僻静的地方。他选了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马上又酒保上来询问:“这位小哥,请问要点些什么?”
“酒。”东门树还在想着门口那两句话,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喝酒,根本不知道该点什么,所以只说了这一个字。
酒保笑着问:“小哥说笑了,来到这醉仙城,又进了酒馆,自然是要喝酒的,请问要点哪种酒?”
东门树觉得刚才有些失礼,赶忙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要点哪种。”
酒保依旧陪笑着说了好多样酒的名字,东门树一个也没听过,傻傻地听完,不好意思地说:“请你给我推荐一个吧,不要太贵的。”
如果换做其他酒馆的酒保,恐怕此时脸上的笑容都会僵住,接下来就会变得很冷淡。可这位酒保依旧热情地说道:“好,那就来一壶本店的招牌酒,好喝不贵。小哥,点菜吗?”
东门树回答道:“我现在还不饿,只想喝酒。”
酒保转身去备酒,脸上没有一点不屑或不满。
很快,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摆在东门树面前,酒保说这酒名叫“忆当年”。东门树问他一个人为何要摆两个酒杯,酒保说这是店里规定,若是三五陈群的客人倒也无妨,但凡是独自喝酒的客人面前都要上两个酒杯,不能见单。
东门树心想好奇怪的名字,好奇怪的规定。付了酒钱,酒保走后,他看了看眼前的酒壶,莫说是金的,连银都不是,只是一般的白瓷酒壶,呈锥形,瓶口逐渐变平向四周敞开,瓶身上画着两人对坐喝酒谈天。从瓶口处飘出阵阵清冽的酒香。他将酒倒入其中一个酒杯中,这酒清亮浓稠,能见到酒杯底部也写着的“知己难觅”四个小字。
东门树将酒杯拿到口边,先闻了闻,酒香清洌但不刺鼻。他稳了稳忐忑的心,抬头将酒一饮而尽。酒入口绵软,淡淡的辣味轻轻地刺激着舌尖,浓稠柔滑地流入体内,居然有一种甘甜回荡在口中。这就是他有生以来喝得第一口酒,他心里很激动,可还是有疑问。平日里在城中见到人们对于酒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有的人更是嗜酒如命。刚刚喝得这口酒,虽然回味甘甜,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好喝的,酒的魅力究竟在哪里?
他慢慢地、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尝,体会着酒的滋味,探求酒的魅力。一壶酒不多时就喝光了,他又接着要了一壶。
喝第二壶酒时,东门树开始感到浑身发热,额头开始出汗,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了,酒意上涌,虽说不很强烈,但脑袋有些飘飘然,身体开始有些麻木了,反倒是脑子格外亢奋,过往的诸多事情都如同幻想一般不断地在脑中浮现。开心的、悲伤的、无奈的、痛苦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一一闪过。他终于有些理解门前的两块木牌上半句字里行间的意思了。
酒,能帮人疏解心结,放松紧绷的身体,可心结究竟能不能解开,该如何解开呢?
也许能解开的人太少了,怕的是喝过酒,心里的愁苦越酿越沉越酿越深,反倒凭添了几分。
就在东门树沉浸在喝酒的体验中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进酒馆,眼神中颇有深意地看着东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