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宴,在司徒毅的暴怒中结束,他本以为只要将蓝焰抢回來,她就能安然地待在自己身边,可从今夜局势看來,一切都沒那么简单。
藤王府,灯火有些暗,府中只有三五个下人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蓝焰坐在寒冷的前厅里,目光黯然。
“焰儿,今后有何打算?”赵子山脸上亦写着不满,今夜的局势是他们都未曾想到的。
“需要作何打算?”蓝焰淡淡地说着,有些疲惫,趴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
“难道你就沒看出來吗?满朝的官员都在排斥你,而司徒毅竟也妥协,他心中若真有你,就该排除万难给你名份,如今他已是一国之主,难道封你一个贵妃的名份还要看那些老古董的脸色吗?”赵子山暴躁地來回走动,他不愿蓝焰受到委屈,更不想看到别人欺负蓝焰。
“你的脾气可是越來越暴躁了。”蓝焰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正因为他如今是皇上,才要顾虑众臣的态度,难道你希望他为了我,被人冠上昏君之名吗?你且想想,当年的天将之灾,已经过去十年,我的身份也逐渐被人遗忘,那些大臣们是如何得知我便是当年的“巫女”,对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赵子山恍然大悟,眉梢之间拧了一股愁意,“有人在背后操使?”
“也只有这个解释显得更合理……”蓝焰并不希望这是事情的真相,但她知道,有个人一直都不希望她回到司徒毅身边,而此人便是当朝宰相子女,如今怀了龙种的皇后,龙朝华!
若是往日,蓝焰丝毫不会畏惧她,可如今她怀了司徒毅的孩子,这个孩子便成了她对付自己最厉害的武器。
想起龙朝华那隆起的小腹,蓝焰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拧巴。司徒毅和别的女人有了骨肉……
“蓝姑娘,皇上來了……”管家匆匆地跑进來,憨厚地笑着说道。
蓝焰收起了烦躁的情绪,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起身要出门迎接,还沒走出门口,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然到了跟前。
司徒毅站在门口,身着龙服的他威武不凡,浑身散发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气质,然而那双看着蓝眼的目光,却显得温柔无比。
“参见皇上……”踌躇了些许,蓝焰还是朝司徒毅行了一个礼。
司徒毅眼中闪过一道不忍的心疼,忙上前将她扶起,带着不满的语气道:“我不要你对我行礼,永远都不要……”
蓝焰看着他疼惜的目光,心中掠过暖流,正要说话时,站在一旁的赵子山却不满地插了一句嘴:“虚情假意……”
司徒毅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想到今夜宴席之上蓝焰所受到的委屈,也能理解赵子山的不满,最后是随司徒毅前來的柯剑与李达将赵子山拉了出去,让他二人独处。
客厅里的摆设与当年蓝焰从北城回到雪域城时一模一样,而两年前那个黑黝黝的胖子如今确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她身子本就清瘦,此时看來更惹人怜。她已换下晚宴上的盛装,一条水绿长裙简单素净,更符合她素雅别致的气质,只是在这深冬之夜未免显得单薄了。
“夜冷,该多穿些,莫着凉了。”司徒毅解下狐裘围脖,替她戴上,动作温柔得似她梦中常梦到的,只是此时她心中却沒有梦中的幸福。
低头浅笑,却掩藏不住眼中的落寞。
司徒毅怎会不知她为何笑容凄哀,深叹一口凉气,苦笑:“自登基之后,朝中大臣每日一奏,要我立后。我既成王,皇后于我來说便是妻子,而在我心中妻子只有一个……五月前,她怀了身孕,不得不立她为后……”
“我并不在乎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是谁……”蓝焰嘴角的笑有些牵强,两年前在山崖之上,她将名单交予龙朝华让她在暗中替司徒毅铲除太子羽翼之时,便知道她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她在乎的,只是司徒毅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在她为他在异国受难的时候。
但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似乎并无权利也无资格去责备眼前的男人。
司徒毅伸手抚上她的面庞,许是长途劳累,昔日红润滴水的肌肤有了菜青之色,看來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她养回原來的模样了,而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她面上的冰凉。
“说你穿的少了吧,看小脸冻的,可别着了风凉。”司徒毅宠溺地训着,滚烫的双手将她的面庞捂了个严实。
久违的幸福感终于在他触碰的那一刻涌了出來,蓝焰将手覆盖到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擦着,笑言:“区区风寒而已,你是雪国皇帝,还怕治不好?”
司徒毅正欲笑骂她不懂得爱护自己,却一眼望见她手上那扭曲的伤痕,眼中的笑又幻变成深深的自责与惭愧。
从北关回來的路上,司徒毅第一次看到那伤痕时,眼中尽是冰山,她以不小心被茶水烫伤为由搪塞了过去,然而每次他一看到,总会心疼不已。
“莫看了,难不成你是嫌弃它让我的手变得丑陋?”蓝焰娇嗔地将手缩回袖口,不满地嘟囔着。
司徒毅急忙赔笑,心中却暗自发誓要请天下最好的大夫将这伤疤除去,他知蓝焰虽素净却也是爱美之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此伤疤,她难免会因此难过。之所以说是裸露在外,是因为司徒毅深刻地记得,蓝焰的胸前也有一个伤疤,那是两年前在北关之时,替他挡住兰宫漠一剑时留下的。
大厅门窗虽关,却仍旧寒冷,且深夜已至,司徒毅将蓝焰送回房中。
“该回宫了,明日还要早朝……”蓝焰正欲劝他离去,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入她的体内。
“你还要我走?是否还在怪我让你等太久?怪我立她为后?”从北关接她回來至今,她就一直对自己有所抗拒。那次在度京说很快回去接她,结果让她饱受折磨地等了一年多,而一直想留给她的后位却也给了别人!
司徒毅的声音有些嘶哑,似在哽咽,蓝焰心中猛的一痛,这一痛让她知道,她仍旧深爱着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兰宫漠,也许不过是在她孤苦无依时,成了司徒毅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