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
普陀山派腹地。
普陀山有很多茂密的森林,在这些茂密的森林里有很多潺潺的小溪,在小溪旁有幽幽长着的蘑菇,在蘑菇旁往往会有可爱小巧的小鹿,与小鹿相伴而行的还有洁白无邪的小白兔,当然还会有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隐士,而真正的隐士却是那些枕着寂寞而眠的人。
如果你沿着这些小鹿小兔的的小小脚印走,一定会发现,在外表看来最没有人的地方,可能却是仙灵力最浓,修仙最佳的地方。
在一处修仙福地,有一处清澄的溪水,那溪水却比旁处流得更急,水流更深,因为所有普陀山的水都经由此处流往下游。
却说一股溪水慢慢地往下流着,水势缓了下来,两岸是花海,还有幽石,一切美得如同在画中,可是就在这画中忽然就看到画中有物在动。
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是一个水桶,有人在溪里汲水,再看时,那汲水的主人身着青衣,头上竟尔没长头发,只点着六个香疤,面色清秀,肤若芙蓉出水,双目比溪水还要清纯,赫然是个比丘尼。
已经是正午时分,那比丘尼提着水一步一摇地往回走,似乎那水桶十分沉重,她娇柔的身体不堪其负。
天交子时,沙石一响,脚步声来,那比丘尼又提着水桶前来汲水,提了水伴着月光一起慢慢走入画里。
“当当当——”
忽然听到敲钟声。
“梆梆梆——”
接着是梆子的敲击声。
此起彼伏,似乎在传讯。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就涌来百十来人,有一半的人都没有头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你们看清楚了吗?”
其中一个人问道。
“看清楚了,那小妮水蛇腰一扭一扭像极了吸人心髓的美女蛇——”
一个人马上道。
“我也看清楚了,在月光下看美人,分外美艳端方,真是比花花似玉,比玉玉生香—,那肌肤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又有一个人道。
“啪——啪——”
两个人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两个废物,饭桶——”
那人不解气又一脚踹倒一个,“我问你们她从哪来,到哪去?”
“这——”
众人一惊,似乎大家都不记得了。
“唉——”
众人正自沮丧间,忽闻脚步声响,正是那汲水的比丘尼去而复返,原来是捡拾丢在溪边的木瓢。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直待比丘尼提着水走远,众人这才闻着香气,一步一挪地跟着追了下去。
但见那比丘尼,径直来至两棵树中间,没见她怎么样突然间就消失了。
大家一窝峰地赶过去,走到近前才发觉,在两棵树中间有一个羊肠小道,却转了一百二十度的弯,小道被繁茂的枝叶所遮掩,若非仔细分辨根本找不出。
众人如获至宝般踏上小道,果然只走了半丈就现另一条羊肠小道,比丘尼就在这小道上走着。
令人奇怪的是,那比丘尼走得十分缓慢,似乎手中提的水十分沉重所以十分吃力,也许一时间迷失了方向,故而慢行,又或许那比丘尼知道有人在跟踪,却艺高人胆大般故意放慢脚步要那跟踪之人莫要跟丢了才好。
那些人初始还蹑手蹑脚,到了后来,竟然毫不隐讳大踏步地追了上来。
说也奇怪,那比丘尼后背像长了眼睛,见有人追上来竟行走如风,任后面的人如何追也追不上。
当那追者停下休息时,比丘尼甚至也停下了脚步好像在等他们追上来。
且说那百十号人直追了一个时辰,才隐隐听到树林间传来一阵清幽的钟鸣声,继而是诵念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念经?”
众人正自不解,那比丘尼突然凭空消失了。
“人呢?”
大家像群无头的苍绳乱作一团,幸好那诵念声越来越近,好似就在耳边。
众人便依原路前行,走过一个叉路,就在一棵古槐树林里赫然出现一座小巧玲珑的寺院,寺院四周连同四周的树旁都挂着七巧铃铛,风一吹就传来“嗡嗡”的声响,好似念经一般。
众人走至近旁,才借着熹微的月光发觉寺院上有字,赫然是“普陀隐刹”。
“原来这里就是普陀隐刹——”
一个人惊道。
“这有什么古怪吗?”
另一个人不解道。
“传说在普陀山,真正的普陀山派祖殿正是普陀隐刹,我们普陀寺只是它的一个分院;可只故老相传它就在普陀山,却无人得见;只隐约听说里面有潜心修行的得德高僧,又听说是得德神尼;还听说里面之人早已尸解飞仙,这里是一座空刹,就像一个幽灵一般,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出现;又听说里面恐怖萧杀,还听说里面香艳异常——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没想到普陀隐刹真的存在,并且让我们撞见。”
一个普陀寺僧人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冲进去,若得美人一顾,牡丹花下死,风流作鬼一场也不枉此生在人间走一遭。”
另一个普陀寺僧人道。
“谁去敲门?”
没有人应,众人一下拥至庵门前,一阵风至,那门竟自动洞开来,好像只是虚掩着的,只等人来。
众人就潮水般涌进门去。
“扑通——扑通——”
众人像下水饺一般一个个都掉进水里。
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水塘,水只齐腰深,却冰寒入骨,冻得人直哆嗦,一时间欲念早退,就欲爬将起来。
可是一股寒风来,那水都结起冰来,众人腰部以下都被冻进冰里一时间竟尔动弹不得。
众人正自惊讶之际,但见水声一响,水声尽时,眼前的庵堂里就弥散起一股粉红色烟雾,雾里看花,花里似乎出现两个妙龄少女。
两个妙龄少女都是二八芳华,却俱是比丘尼,身着青衣,头上无一根烦恼丝,手提水桶正往外提水。
众人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他们追逐而来的少女。
“哗——”
但闻水声一响,二人就把水倒进一个硕大的木桶里。
木桶下面生着火,可是那火却烧不坏木桶,也不知道那木桶是什么木头做的,只空气里传来一阵阵令人意乱情迷的檀香。
“哗——”
又一桶水倒了进去。
两个妙龄少女一共倒了九十八桶水,木桶中的水终于慢慢地沸腾起来。
两个比丘尼走至木桶前竟然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煮沸的木桶里,众人正在惋惜之际,那木桶里却一件件飞出两个比丘尼的青衣,直至看到二人脊背,那比丘尼却并不回过头来。
突然二人将头轻轻一揭,竟揭下一张头皮来,显露出一头瀑布般的漆发,二人就在水里拿起梳子慢慢地梳起头来。
“师妹——”
一个比丘尼忽然道。
“师姐何事?”
另一个比丘尼道。
“我们在这里梳头斋戒沐浴更衣,却偏偏有这么多观众,你说怎么办?”
师姐道。
“我们出浴竟有登徒子如此大胆窥浴,自然是罪该万死,须当刺瞎了他们的一对招子。”
师妹道。
“若他们不小心说出来我们的行踪,且当如何是好?”
师姐道。
“当然须当先割下他们的舌头。”
师妹道。
“他们若用手比划用脚写字又或者他们中有修仙者灵魂出窍又当如何?”
师姐道。
“要他们不泄露我们的行踪,自然是从肉体上割下他们的脑袋,从灵魂上撕扯下他们的三魂六魄,打入蓄牲道,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就是。”
师妹道。
“你你你——们们——是隐娘,隐姑——”
突然普陀寺的一个僧人惊魂地道。
“没想到这里还有认识我们姐俩的人?”
隐娘道。
“求求求两位仙姑饶我们不死,我们罪该万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到二位仙姑的修练之地打扰你们的清修,念在同为普陀山派弟子,饶我们不死,来世作牛作马结草衔还。”
那僧人发誓赌咒道。
“我们出去后绝对不会泄露二位仙姑的行踪,若口不应心,天打五雷轰。”
“姐姐,他说得好心诚啊!”
隐姑道。
“妹妹,你又听信这些臭男人甜言蜜语了,想一想当年你是如此出家的吧!?”
隐娘道。
隐姑的脸一红,继而一白,好像想起了伤心事,突然闭口不言。
“还是照老规矩,俗家归你,僧人归我——”
隐娘的话音未落,但见两股白练般的香风自水桶中喷出,向着冰中的人们直袭过来。
“啊——”
一百多人只呼救了半声,就都被那白水一浇,身子就分离开来,轻而软升于头部却久久不去,重而硬从冰中拔出,也留连在冰上。
“簌——”
那两道白练香风一卷,一百多人按僧俗分为两队,一队飞向隐娘口中,一队敛入隐姑鼻息,瞬间不见。
“嘤咛——”
两个少女发出一声娇吟,轻轻睁开眼看时,越发年轻了,肌肤吹弹可破,青春无敌的身子像青葱一般,令世人所有少女艳羡。
隐娘隐姑自水桶中慢慢地起身,玉体一旋,身上早有一件青衣裹体。
眼前的水塘也变成一阶阶石梯。
二人轻轻坐于石梯前,看着天上的月亮由圆而缺。
终于隐娘轻轻道,“妹妹,我们在此普陀隐刹修练多久了?”
“我每个甲子年中秋时节,在午时子时两次去千丈外的溪水里汲水,我已经汲了一百二十次了。”
隐姑道。
“一个甲子两次,一百二十次,就是六十个甲子,共计三千六百年。”
隐娘道。
“姐姐所算不错。”
隐姑道。
“没想到光阴如水,已经在此修练了三千六百年了,当年据说这里是世上修练灵气最佳之地,可是我们的修为却止于天花期,普陀隐刹因其隐蔽固然没有天劫降下,可我们的修为也再无寸进,若每个甲子只靠吸男人精气维持,可能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自身的心罚情劫自裁而死。”
隐娘担扰道。
“是啊,你虽隐领普陀山派掌门之位,可并未管理派务,时间久了,既使有朝一日我们死去也无人为我们收尸。”
隐姑悲凉地道。
“唉——”
隐娘拿起掌门如意,轻叹一声,“莫不是我们阳寿将尽不成?”
突然掌门如意上荡起一股青烟,青烟中就幻化出一只小小的报喜鸟,对着长空中的圆月啸叫了几声。
“啾啾啾——”
报喜鸟的叫声刚落,但见一股墨色怪鸟就飞了过来,也冲着报喜鸟叫了几声,“啾啾啾——”
那墨色怪鸟叫声刚落,就似灵力不逮慢慢跌落,隐娘玉手一伸那墨色怪鸟就跌于掌心,却化作一个小小的墨色木牌。
正是墨翟木牌!
隐娘刚看一眼就喜上眉梢,把木牌交于隐姑,一面说着,“妹妹不死之药出世,我们的机会来了——”
“我们素与莽昆仑派没交情,怎么去?”
隐姑看了半句就兴奋道。
“拜寿去!”
隐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