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公的话音未落,但见那鸟儿径直飞于苏玉食指指端,亲昵地轻啄着苏玉手指,青光闪动,莹然,清丽,动人心魂,浑身散发着仙灵之光,此鸟此应仙间有,人间哪得几度闻?
此鸟赫然是西山王母座下的七青鸟之一!
“素闻青鸟显世于人间,没想到果然不虚!”
墨九公轻叹一声,“苏玉,你只要把青鸟交出,今天就饶你不死。”
“咯咯咯——”
苏玉发出一声巧笑,“原来墨家的执刑使也是贪婪之辈。”
“你——”
墨九公被苏玉说得不由哑口无言,脸一时涨得通红,不由恼羞成怒,一晃手中的五圣铡,但见铡影一动,就有一股仙灵粒子从铡口溢出,向着那空中的七彩孔雀直飞而去。
“恰——”
那七彩孔雀艳口一张,把仙灵粒子尽数吞入口中,浑身一摇,精神抖擞,翎羽轻摇就飞上天空,太阳一时失了颜色,红光尽染于天空,像一尺红布,把天幕遮罩。
突然红布飘扬,从红布中心就刺出一个小小的细管,尖利地扎了下来,方向正是苏玉的眉宇之间。
“啊——”
苏玉突觉眉宇生疼,身子好似定格了一般,竟尔不能动弹片刻,那细管若无形无质的祥云杀气,刺于苏玉眉间竟一分为二,分刺苏玉两眼,苏玉顿觉火辣辣地痛楚难当。
“恰——”
苏玉指尖青鸟,若通灵般发出惊天一鸣,尖喙轻啄,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祥云杀气就瞬间被啄得破开一洞,泄露无遗,失去杀伤力。
“恰——”
七彩孔雀见状,惊世一鸣,恼意毕现,自空中旋转着飞了下来。
西山青鸟轻展青羽,身形却在这青翅一张一合之间放大了无数倍,竟如太阳鸟一般,向着太阳昂首一鸣,一股太阳光粒就悉数被它吞下肚去,青鸟青丽的身形顿时幻化作黄澄澄亮晶晶一只金鸟。
金鸟向天一啄,就有一根金枝咬在嘴中,轻轻摇动,就从金枝上摇出金彩流光,若许愿棒般光彩四散,飞向七彩孔雀方向。
七彩孔雀被那金光一触,身上光亮瞬间黯淡下来,翎羽蓬松,尽现狼狈之相。
那金鸟一吐金舌,一根舌形剑就从口中刺出向着七彩孔雀背后直刺过去。
“恰——”
那七彩孔雀遭此一击,身形委顿,就从空中直跌下来。
“呔——”
墨九公见状,大叫一声,一摇五圣铡,一股五彩精气就如五彩禅云从铡口飞出,直将七彩孔雀的身子稳稳托住。
七彩孔雀若沐浴在母爱里,片刻之后,吸饱母乳的七彩孔雀就如获新生般飞向了天空。
“恰——”
七彩孔雀大叫一声,身形一抖,就一分为七,是为麦粒鸟,杜鹃,苍鹰,鸽子,鹦鹉,雨燕,信天翁。
七只鸟儿排成“人”字,向着青鸟幻化的金鸟直飞过来。
那七只鸟儿飞至金鸟上方竟尔呆立不动,好像自知以七抵一胜之不武,又若在等待一个神圣的时刻,突然那只麦粒鸟冲出鸟阵,向着金鸟飞来。
金鸟浑身浴在阳光里,双眼如电,自知对方来者不善,却也不知它有何动作。
却见那麦粒鸟眉骨一挑,一股不屈精气就从眉宇间荡出,若一把尺长的短剑,剑刃发蓝,显见威不可挡,却也只护住麦粒鸟自身,并无要杀伤敌人的意思。
苏玉正自不解,那麦粒鸟小小的翅膀一扇,就从翅下飞腾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麦粒鸟,却如同那鸟儿的孪生姐妹一般,此新鸟又从翅下飞出第三只鸟……不一会儿,麦粒鸟群就布满了整个天空,黑压压一片,好像一个军团,展翅飞在空中,身前一把尺长短剑,在太阳的映照下却自有一股不可小视的杀气。
“恰——”
一只麦粒鸟一声尖鸣,所有的麦粒鸟跟着随声附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尺长短剑的剑芒就向着金鸟合拢过来。
金鸟眼见敌势甚大,自不敢怠慢,待那剑芒刺到眼前,金鸟突然幻化作一道金光消遁了形迹。
麦粒鸟正惶惶不可名状之际,突然金鸟就在麦粒鸟群的正上方出现,所有的麦粒鸟就一窝蜂般飞向那金鸟。
那金鸟金喙一抖,却化作一株紫桑树,树上果实累累,鲜润人的眼。
金鸟尖爪一抓,一株紫桑果就抓在爪心,轻轻一掷就扔向天空,紫桑果发散出一种迷离的光芒,一只只麦粒鸟就发了疯般去抢食那紫桑果,那紫桑果似乎食之不尽,。
瞬息之间,所有的麦粒鸟都食到了果肉,却浑身长满了紫色的绒毛,脂满流肥,像一只企鹅,失去了战斗力,若一朵朵厚重的云飘远,再飘远。
“恰——”
那杜鹃见麦粒鸟败北,轻叫一声,就飞出了战阵,来至金鸟面前。
金鸟看了它片刻,正不知如何自处,那杜鹃就发出一声悲鸣,“恰——”的一声,就吐出一线红血,血丝顿时染红了肚腹,血丝流转,不一会儿,整个鸟身都化作鲜红色。
“苦啊,苦啊——”
一声叫苦悲语突然从那鲜红鸟身中发出,本自好好的一个杜鹃,此时却戴起了王冠,穿起了龙袍,手执玉玺,眼含热泪,赫然一个帝王之相。
“想我蜀国亡得何其悲哉,想我杜宇死得何其冤哉,想我过得人鸟不分的生活何其哀哉——老天啊——”
那自号杜宇的前蜀国帝王,越说哭得越痛。
突然杜宇帝王手中的玉玺趁金鸟不备竟一翻手就击打在鸟身上。
“嘭——”
一声脆响,一股鲜血就从金鸟额上流出,那鲜血却是金色的,闪着莹光。
“冤啊——”
那金鸟竟依着杜宇的口气吐出人言,“我死得冤啊——”
杜宇帝王一惊,就见那金鸟金光一闪,身上金翅褪去就幻化作一只青鸟,舒展一下翎羽,犹如沐浴新生一般。
“你——”
杜宇帝王惊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青鸟俏生生的鸟头一摇,眼前就幻化出一口井,井中却有一个太阳,与天上的太阳不同,井中的太阳却是方的。
那井慢慢地升至杜宇帝王面前,他这才看清,这井是方的,而自己倒影在井中的影子也是方的。
突然井中的影子,和井中的太阳融为一体,竟幻化作一面镜子,在镜子中杜宇帝王好像看到了他的前生:镜子中他天天纵酒欢歌,镜子中他天天不理朝政,镜子中他夜翻百名妃子牌子,镜子中他虐百姓为乐,镜子中敌人攻至城门下他还酒池肉林……
“悔啊——”
杜宇帝王大叫一声,口中喷出最后一滴血就一头跌入井中,只余几个水泡。
墨九公轻轻摇了摇头,眼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龙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