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也——”
一声惊天怒吼大叫道,接着一个身着八卦仙衣,方口阔目,双眼如同裂开,头发向天昂扬而起之人冲到众人面前。
那烟波客见变生肘腋,却也并不惊慌,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微笑不语,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嗯——”
但见那穿八卦仙衣怒发冲冠之人,一手提起那迎宾小猴的胸前衣服直提到空中,那小猴就挣扎着四肢四下里乱踢腾着身子,活像个迎风而舞的稻草人。
“这就是妙黄联盟迎接客人之道吗?”
那怒发冲冠之人大声道。
“此位小爷息怒——”
烟波客轻声道,样子却似乎一点不急,“这被吞下心肝之人,无有心肝,竟然调戏我们的迎宾仙子,被仙子吞下心肝稍加惩罚也是该当的。”
“仙子——”
怒发冲冠之人一惊道。
“呵呵呵,看来诸位是不相信在下之言语了。”
烟波客手中一擎就有一个拂尘出现于手中,拂尘轻轻一荡,就见荡出一道艳色烟波,那烟波若弱风扶柳般向四周荡去,所荡之处,那沐衣而冠的小猴儿就幻化作一个个穿着红衣露脐妆,喜笑颜开,二八芳华的绝色丽人,浅笑顺眉,低头不语,一个个娴淑安静地站立于众人面前,端得像一个迎接宾客的曼妙绮情女郎。
“啊——”
天下修仙派中定力稍弱年轻之人就个个瞪大双眼,口中流下长长的涎水来,一双色眼紧紧盯着那曼妙女郎一张吹弹可破的玉脸却再也移动不开。
“嗯——”
那怒发冲冠之人见这些红粉胭脂之人竟有如此动人心魂能量,鼻中喷出沉重的一声怒气,就把那空中的仙子猛地一抖。
“嘤咛——”
那空中仙子轻吟一声,怒发冲冠之人一把就把那仙子横在面前,猛地在腿上一顿。
“喀嚓——”
但闻一声脆响,可怜那曼妙女郎一握柳腰就顿时断为两截,从柳腰断烈之处荡出一股血雾,化为红色烟尘,不一会儿,整个玉体都消隐在空气之中。
“啊——”
众人尽皆一惊,那迎宾仙子一个个惊跳开来,躲闪在烟波客身后,更有几个就又逃到帆船上再也不出,有一个爬到帆船顶的旗杆上又化作一个猴子,四下里惊恐地看着。
那烟波客却并不生气,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怒发冲冠之人,道,“不知这位道兄可曾息怒?”
怒发冲冠之人见此,也不好再行发作,只把头上怒发往下捋了捋,竟有一股浓烟从怒发上冒了出来,“骨碌碌”一阵巨响,就有雷声从那股烟尘中传了出来。
“听雷修仙派!没想到天下闻名的听雷修仙派也到了天门海,今见大贤,天门海真是倍感荣光。”
烟波客心中一禀道。
“不错,没想到烟波客如此渊博,连我所在的这个藉藉之名之门派也知晓。在下正是来自听雷修仙派的雨听雷,不过这是在沧云海上雷刹寺边的小门派,上不得台面,通派上下只有我一人,我一人身兼掌门护法刑名弟子,不折不扣是个散仙。”
雨听雷真人道。
“雨真人言重了,听雷修仙派在数千年前端的是天下响当当的修仙门派,只因为派中门规繁复,入门之人终身不能接近女色,这才使派中之人日见凋零,到得雨真人这辈只余一人,若雨真人稍微变通一下门规,凭着听雷修仙派的名声定能招得天下豪杰聚义旗下,何愁贵派不能发扬光大。”
烟波客道。
“呔——”
雨听雷突然变色惊天一吼,天空中犹如打过一道霹雳,“前人门规岂可轻废,我听雷修仙派宁可断绝香烟,绝于薪火,也不改派中门规。”
众人被他口中吼声惊得皆是一退,烟波客却喜笑自若道,“是是是,贵派规矩虽繁,却惶惶正统,岂可与一般不入流门派相比,玉碎不改其白,钢折不改其质,实在令人可钦可佩。”
“嗯——”
雨听雷真人胸中怒气满溢,终于慢慢地消散,突然向前一步,一下抓起烟波客的身子就提在空中,双目瞪视着他道,“快说,你们妙黄联盟究竟安排了多少条绝户计,欲置我们天下修仙派于死地?不说,我一把劈了你。”
“呵呵呵——”
那烟波客却微笑不语,浑没把眼前的危局放在眼里。
“雨听雷真人,且息雷霆之怒,两国相战不斩来使,何况我们自称天下正道的天下修仙派?”
苏玉突然走到二人面前大声劝阻道。
“嗯——”
雨听雷真人胸中怒火又满溢出来,目中喷吐着烈焰,直看向苏玉,苏玉目中一动,只见一股蓝火就从对方目中荡了出来,化作霹雳雷声直击心间。
“噗——”
苏玉心中一荡,就吐出一个逐电神咒来,“诛——”
那霹雳雷声被“诛”字咒语一裹就化作慢慢地消减了力道,化作一个雷珠,雷珠变小就化作一丝眸光,慢慢地消散。
“斩使以立威——”
雨听雷真人大叫一声,“烟波客,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雨听雷真人说着,双手猛地一紧,就欲把烟波客紧紧一握。
“呵——呵——呵——呵——呵——”
但闻烟波客骨骼中传出一声声脆响,接着从他七窍之中就荡出一连串的巧笑,巧笑尽时,烟波客就幻化作一尾水莲花,若泥鳅般从雷听雷手中滑腻而出,又化作一个红妆仙子,脸若芙蓉,裙袖飘舞,巧笑盈盈地看着雨听雷,御风而舞。
“没想到天下修仙界中还有如此性情中人,我从小就许下一个芳愿,若有人能用强将我外衣褪下,我便从此着红妆嫁给此人,一生相伴,没想到在这杀伐之地,竟遇到我一生要等之人,真是可喜可贺。”
那芙蓉仙子轻轻道,一脸媚光地看向雨听雷,媚光中流溢着浓浓的情意。
“你说什么?”
雨听雷真人却似乎不解风情,大声道。
“我说我要以身相许,你可愿意当着天下修仙界同仁答应娶我,终身不负?”
芙蓉仙子道。
“莫要使什么媚招,我听雷修仙派一生修炼的可是童子身,若委身于你,一身的童子硬功岂不前功尽弃,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雨听雷大声道。
“咯咯咯——”
芙蓉仙子一阵娇笑,“我认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我说要嫁给你就是要嫁给你,从此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天下修仙界中人见芙蓉仙子当着天下豪杰的面自许终身,心中都是一甜,暖昧地看着这两个活宝。
“你真心爱我?”
雨听雷真人语意陡转,竟然向着空中的芙蓉仙子走了几步。
“我真心爱你,你若从了我,从此吃香的,喝辣的,一生不愁——我必定将你侍侯得如同老太爷一般。”
芙蓉仙子说着就慢慢腾至雨听雷真人身边,伸出莲藕般的洁白玉手就把雨听雷抱在怀里,口中如同呓语道,“雨郎,我知道一个地方,最是温柔甜蜜,无人打扰,莫如我们离开这杀伐的战场,从此过那神仙般快乐逍遥的时光。”
雨听雷真人只是不语,突然雨听雷真人头上的怒发慢慢地软了下来,接着又硬如干柴,雨听雷的手却突然握拳,向着空中猛地一挥。
“轰——”
但见空中闪过一道霹雳雷鸣,雷鸣尽时就有一个雷球向着芙蓉仙子猛地击去。
“嘤咛——”
芙蓉仙子娇唤一声,身子就腾向雨听雷真人的脖子,却把他的一根怒发拔了下来,堪堪躲过这个雷球袭击。
“我说雨郎,你怎么如此用强,你若同意我们就共度密月,你若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何心如此——”
芙蓉仙子销魂地道。
雨听雷真人一双哑铃的眼睛瞪了瞪,似乎还没有回转神来,却见芙蓉仙子把手中霓裳带子轻轻一抖,就拴住雨听雷的脖颈,轻轻一带就把雨听雷硕大的身躯带到空中。
“雨郎——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我吃好不好,我把我的眼珠给你当泡踩——”
说着,芙蓉仙子就伸出红酥手慢慢挖出雨听雷真人的眼睛。
雨听雷真人如同入定了一般,突然手中五指一伸一缩间,就有一个雷音锤在五指间荡出,迎风而涨,直化作一个铅球大小,向着芙蓉仙子身处的方向猛地击去。
“轰——”
那雷音锤所击之处,荡出一股股轰雷般的绝响,绝响尽时就见一股红色溺波从雷弧外围流溢了出来,伴随着溺波而出的是一具具骷髅白骨,令人惊魂不已。
“哦——”
芙蓉仙子心中一惊,身前激荡,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你竟敢激出我的真身出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芙蓉仙子说着,就把手中吸吮的那根头发轻轻吐出,“我欲与你情结连理之好,再将你食皮剥筋,魂血守于芳心端口,没想到你竟如此不领情,如此辜负美人芳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芙蓉仙子说着,突然身子一旋,芳体动处,就有一朵易初莲花在天空中一荡,接着那莲花瞬间而开,在绽放的莲花上就荡出一把剑,剑尖直指向雨听雷的喉咙。
“来得好——贱人——”
雨听雷怒骂一声,手中的雷音锤就突然中裂开来,从中荡出一股股雷劫液,如同蛇一般蜿蜒曲折游向剑尖,如同一张雷网把那剑挡在空中。
“我的心肝宝贝开心果——”
芙蓉仙子轻笑一声,就从那莲花剑中现出玉脸,盈口一张,那根怒发就从口中吐出,一股眸光化火从芙蓉仙子眼中荡出,就将那怒发点燃。
“簌——”
但闻一声轻响,雨听雷真人硕大的身子竟然慢慢缩小了,“当啷——”一声,手中的雷音锤就掉落在地上。
那空中的怒发越燃越近,雷听雷真人的身子也慢慢萎缩,一双雷眼瞪视着天空,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
苏玉见状,突然从天机袋中摸出人面桃花骷髅镜当空一照,但见镜中就现出一个莲花身猴面的怪物来,也不晓得是什么修炼成精。
“孽障住手——”
苏玉大叫一声,手中的道枯子母剑一擎,那子剑就离开剑身,身着那芙蓉仙子站立之处直击而去。
“啊——”
芙蓉仙子发出一声惊叫,一个站立不稳,就慢慢地跌倒在地,又化作沐衣而冠的猴子,向着苏玉做个鬼脸,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
“这是哪里来的郎君,长相真俊啊——”
那猴子却仍然发出仙子般的娇嗔玉音,听在耳中让人顿觉不伦不类。
“你没事吧——”
苏玉一下把雨听雷真人扶起,左右看了一下,关切地问道。
“多谢盟主挂怀,暂时死不了。”
雨听雷真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且好好休息,待我应付于她——”
苏玉说着,轻轻一摆手,就有两个龙虎山派弟子向前将雨听雷真人慢慢架起扶到后面休息。
“我说烟波客,这就是你们的迎宾之道吗?”
苏玉对着那个嬉笑无常的猴子大声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那猴子轻轻道,“我们本来已经将软榻嫩床准备停当,素食素饭也已温熟,只待上席,只因这个莽撞鬼闯席,才无端生出这些祸患——姑娘们还不请我们的大爷们上路——”
那猴子突然大叫一声,就又幻化作一个绝色佳人,只眉目间仍然依稀与烟波客有几分相似,微笑含情地看着苏玉。
“来了——”
那一个个猴子从烟波客身后跳出,就又化作一个个性感尤物,直把那天下修仙派一个个架起,直架到白帆船上,又架下一个。
大家虽然觉得美色当前,绮丽无限,如同仙界琼花一般,令人眼花缭乱,个个虽然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是思及雨听雷真人刚才的遭遇,不免心下骇然,不敢稍有动心之处,以免惹起不必要的相思杀劫。
“咯咯咯——”
“我的好哥哥——”
“我的心肝儿肉——”
......
那性感尤物却说出一句句动人心语,直钻向人的心间。
却见两个仙子一红一蓝直向雨听雷真人扑来,就欲将起架起。
却不料,雨听雷真人双手一荡,就有两道雷音荡出,直把那红蓝仙子荡得一个趔趄,却仍然面如春风,看着雨听雷真人一瘸一拐地走向白色帆船。
“苏郎,我们走吧,还是由我来亲自迎接于你——”
那烟波客一身女妆,却满目情丝,情丝一荡,苏玉面前就荡开一条坦途来,烟波客将身子偎依在苏玉怀里,玉手却抚在苏玉肩头,口中春语不断,“苏郎,如果时间就此停滞,就让我们永远这般可有多好?”
苏玉虽然被烟波客扰得意乱情迷,可仍然道,“那么不是你亡,就是我死,有何留恋?”
烟波客一双妙目向苏玉娇嗔地瞪了一眼,却道,“苏郎说哪里话来,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是一起的。”
苏玉却闭口不言,身子却竭力与烟波客保持半缕的距离。
烟波客几次三番欺身上来,都被苏玉身上阳气挡在身外,只得无奈地把玉手放于心间,交织在一起,心也如丝一样乱。
“启航了——”
突然一个绝色丽人娇唤一声,就见那满载着斗海联盟的白帆船就在烟尘滚滚的天门海中向前奔去,一时间劈风斩浪,如同一条白龙。
“我们这是到哪里去?”
苏玉看着帆船外无尽的烟波轻轻地问道。
“驶往我们女孩子的心里。”
烟波客依偎在苏玉怀里,抬起头,嫣然一笑地道,又趴在苏玉肩头。
苏玉四下里看时,所有的修仙人肩头或怀里都趴伏着一个绝色仙子,如同一条藤曼缠络在树身上,远远看去是如此和谐,充斥着幸福时光。
“你知道女孩子心里有什么吗?”
烟波客的话如同写在水上,却自问自答道,“有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叫苏玉。”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我一直枕着你的名字入眠,一直不舍得把你的名字唤出口外,生怕一招唤,你就离我而去。”
烟波客的声音越来越低,苏玉却觉得自己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
“当啷——当啷——”
突然整个白帆船上响起了锁链荡飞的声音。
苏玉猛地睁开眼,但见一个个仙子却将玉手直伸到一个个修仙人胸中,却从胸中掏出一块砰砰跳动的鲜红心来,又把一块木偶心放回心里,并在身前轻轻一抚,那心前的洞又长好。
那些仙子就从荷包中取出一个晶莹的匣子,把一块块修仙人的心放入其中,又上了锁,把心匣子又放入荷包里,贴衣放于芳心间,口中却销魂地道,“郎君,你将心交付于我,我定将不负君望,把心好好珍藏。”
那些修仙人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一个个红着脸,身子如同面条般瘫在那仙子们怀里。
苏玉心中一荡,不由暗自生出一股寒意。
“苏郎——”
却见那个烟波客媚眼如丝,直从怀中取出那个荷包,把小匣子取出来,对着苏玉道,“你看我的姐妹们都把情郎们的心锁了起来,爱怜之情,珍爱之意,羡煞了我心,苏郎,你也把心给我让我珍藏起来。我一定勤加拂拭,不让心上蒙尘,见证我们坚贞不渝的爱情,莫让我的小姐妹们取笑于我,可成?”
烟波客说着,玉手就轻轻在苏玉身前一抚,就掏向心间,左掏右掏,忽然眉毛紧皱,似乎遇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终于,“哧溜”一声,就从苏玉身前掏出一块心来。
烟波客看着那心,惊异不已,跳动的芳心越加紧如密鼓,“苏郎,我听说天下人之心,皆有窍,一般之上有三窍,修仙之人有五窍,绝顶聪慧之人似文财神比干者有七窍,唤作七窍玲珑心,为何郎君的心却无窍,莫非你的心就是传说中的无窍玲珑心,你莫非是千万年也不世出的仙葫之体不成?”
苏玉心下一动,却发现心已中空,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心的存在,却有浓浓的情意涌向心间。
“你莫要说话——”
烟波客用一根玉指一下挡住了苏玉的唇舌,“你肯把心给我,我一定把真情完全付上。”
烟波客说着,突然从盈盈玉口之中荡出一股艳色烟波就幻化作一块木头,烟波客吹出一股檀气,就幻化作一块木偶心,烟波客把心轻轻放于苏玉心窍,口中却道,“苏郎,我取你一心,还你一心,从此两不相欠。”
苏玉听着这销魂的声音,也似乎来到梦里。
“你就把我的心好好珍藏——”
苏玉轻轻地道,“莫要让那狼心狗肺之人偷吃了才是。”
烟波客心中一荡,目中忽然荡过一丝贪色,玉手一擎,竟然将那无窍玲珑心一下放于唇间,玉齿张处,竟向那无窍玲珑心咬将过来。
“簌——”
但闻一声脆响,那心竟未有鲜血流出,却荡出一股玉色烟云,烟云尽时竟幻化作一个葫芦梗,干涩,枯黄,咬在口中,令人心中浮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啊——”
烟波客一惊,那口中的葫芦梗就若长了翅膀般一下荡于空中,又飞向苏玉怀里,径直钻入苏玉心中,重新长成一块无窍玲珑心。
“啪嗒——”
一声脆响,一个木头心就从苏玉心上被挤了出来,在空中荡了三荡,径直飞到烟波客左手三根手指间,化作三根绒毛,长在手上。
“你,你究竟是何人,因何要吃我心?”
苏玉大声道,心上却传来一阵阵隐痛,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咯咯咯——”
烟波客一抹脸上玉容,玉容去时,就有一张更加鲜润可人的脸现了出来,“我生于烟波里,平生以烟波中人丽容为食,又以青春少年精气为补,若不吸纳男精女容,怎么保持不老容颜?”
烟波客说着,一双玉手一抖,就化作一双皱纹累累的老年人的手,“我已经活了八万年了,和我一样年岁的树已经死去,再发新芽,和我一样的人已经入了轮回,再出轮回,又入六道,只有我,还在存活,夺天地造化,保不老容颜,所以要取过路人的心,以保青春不老,驻颜不死。”
烟波客说着一双手化利刃又剜向苏玉的心,“你的心如此难得,奈何浪费了,不如就让给我吃了可好?”
苏玉听此一语,心上更加痛楚难当,身子一动,心中就荡出千里烟云,慢慢地后退一步。
烟波客却把那小匣一下子打开来,口中却道,“苏玉,心来——苏玉,心来——”
苏玉但觉心竟然慢慢地离体而去,苏玉一惊,念起隐气咒,凭空消失了。
烟波客但觉那心就慢慢地飘至匣中,口中“咯咯咯”地娇笑着,一下把玉匣子合上了,又多情地亲了一下,口中却道,“这下心满意足了,我要留作夜宵,晚上再吃。”
说着,大声道,“姐妹们,没想到我们首开奇功,竟将这些修仙人一网打尽,真是大功一件,待来日我为你们在盟主面前请功。”
烟波客本来想着一定会听到姐妹们的呐喊之声,本欲再鼓舞一番士气,却不料,周围竟然寂静无声。
烟波客心下奇怪,四下里看时,但见姐妹们玉泪轻垂,每人托着盛有芳心的荷包,似乎沉浸在浓情蜜意中,不肯醒来。
“你们,你们怎么了?莫非真的动了情不成?”
烟波客大声道,“盟主说过,我们的最大罩门就是动情,若动情,我们的死期就到了。”
所有的姐妹似乎都没有听到她的话语,只眼含珠泪,一动不动地看着怀中的修仙人,好像真的把他们当作了情郎。
“我看这里的罪魁祸首还是这些心,我看还是先把这些心吃了,以免遗留后患。”
说着烟波客把盛有苏玉心的玉匣子一下举在空中,“我先把你吃了——给大家做个榜样——”
烟波客说着,玉唇就轻轻吮在玉匣边,玉舌若钩,直欲把那玉匣中之物钩连出来。
“嘭——”
突然玉匣发出一声巨响,就爆裂开来,接着就见烟波客满嘴是血,那颗心猛然一闪就放出玉色光来,玉光尽时就幻化作一个玉色长身的人影,正是苏玉。
苏玉手中道枯子母剑一荡,向天一指,口中大叫一声,“有竹无肉——”
就使出紫云竹影剑诀中的一招来。
但见剑光闪处,就见竹光幻化作一块肉松石,直挤入那一个个玉匣之中,把那原本盛装其中的心挤出,便一一涌入身边的修仙人心上。
“斗海盟的豪杰,还不从醉生梦死中醒来,等待何时?”
苏玉突然大叫一声。
但见那本来若面条一般瘫软无力的人影就立若洪钟,端坐而起,把身边的仙子轻轻一推,那仙子们就跌在地上。
“烟波客,你说好要先礼后兵,却在迎宾船上暗算,却是何道理啊?”
苏玉大声道。
烟波客见计已败露,心下却十分平静,只轻轻一荡,身子就飘至一个桅杆上,轻轻拍拍手,那跌在地上的仙子就马上若注入一道精气般活灵神现,站立在烟波客身边。
“各就各位,白帆船即将靠岸,大家安守本岗——”
烟波客大叫一声。
众人尽皆奇怪之时,但闻船外传来惊涛拍岸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高,终于慢慢地消隐,一缕天光却由远而近,直照在众人脸颊之上,人人看着彼此,就像看着寂寞万年的天人。
“轰——”
一声巨响传来,外面漆黑的海面上就有一汪潮湿的海水涌了进来,接着传来的是一股股黄晕的光,顿时把船上照若白昼一般。
“天门宫到了,各位客人请下船——”
烟波客突然大声道。
众修仙人从船舱里站起身形,四下里看时,却见四周海浪滔天,就在滔天波涛之间就有一个硕大的水晶宫殿,笔立而起,好像一根笔插在海上一般,再仔细看时,那笔却由一杆杆小小的笔组成,每杆笔都是一个小小的宫殿。
苏玉觉得奇怪,仔细看时,那宫殿晶若琼玉,通透清澈,好像一块块冰从中掏空一般。
“这里好像天下第一峰神女峰的神水坞——”
一个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弟子轻轻叹道,“好像到了家中一般。”
“那是阳驾山上的阳天宫——”
一个阳驾山派的弟子也轻轻道。
“那是蜀山剑仙派的望仙宫——”
“那是半斗米道的打谷场——”
“那是天姥山的童姥宫——”
“那是茅山的茅山小舍——”
......
几乎所有门派中人都在这里找到了他们所在门派的宫殿。
“不错,大家所言极是,为了使大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们特意花大力气,依着天下修仙门派的地形宫殿修筑了这个天门宫,还请大家入住,莫辜负我们盟主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
烟波客大声道,“诸位,天已向晚,夜已将深沉,还请大家入住吧,至于比武决斗,到明天天亮再行安排。”
烟波客说着向着众仙子微施眼色,就见仙子们一拥而上,就把众人包围了起来,拉手的拉手,抚肩的抚肩,拖腿的拖腿,陪伴着修仙人一一向船下走去。
“啊——”
突然从走下的船舷之下传来一声惊魂的喊叫,那声音一闪而逝,好像遇到了更惊骇的事。
“请请请——”
烟波客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大家频频招手。
一个崆峒山派的修仙人被一个仙子一个拉扯之下就走向船舷,微一愣神间,就被玉手往前一推,身影顿时向前飞去。
众人眼看着他的身子向着崆峒山派的崆心城而去,却在相反的方向听到一声惊魂的大叫,“救命啊——”
苏玉奇怪,为何那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发出。
苏玉正欲动问,却见十八修仙门派却被仙子引领着一一向前,可是再也没有发出那惊魂之声。
“诸位,天下第一峰神女峰莽昆仑派龙虎山派的小楼在这里,请跟这三位仙子去——”
烟波客说着,就有三个仙子一一走至三个门派面前,欲一一将他们引领到所在门派之所。
“不必——”
说话的却是玄苦子,玄苦子的声音此次却如洪钟,直将那三个仙子骇得一退,“我们三派现在合为一派,共归苏贤孙统领,也住在一处,就住在莽昆仑派的坐忘峰,不可分离。”
玄苦子说着目光与苏玉一碰,旋即又分开来。
“这——”
那仙子看了烟波客一眼。
烟波客马上道,“三派同体连枝,原是值得庆幸之事,可是这坐忘峰上的无忧宫,只容得下莽昆仑派一派居住,实在——”
“无妨——”
玄苦子一下打断了她,“我们三派,只有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圣少女战士才需要房屋床铺,我们莽昆仑派与龙虎山派便夜夜为圣少女战士站岗放哨即可。”
说着便引领莽昆仑派和龙虎山派将天下第一峰神女峰众女弟子围在核心。
“若如此,也不可勉强。”
烟波客说着,玉手一伸,“你们三个就引三派同在坐忘峰的无忧宫居住,饮食供度为平时的三倍,不可轻慢。”
“是——”
三位仙子轻应一声,向着玄苦子一揖道,“诸位请——”
三大门派便慢慢走下船舷,向着坐忘峰上的无忧宫而去了。
苏玉走至最后,正欲跟随大家同去,忽然烟波客玉手一让,就有三个着无袖仙裙的仙子轻轻走至苏玉与蜀山剑仙派剑王天啸真人终南山古经阁阁主还魂真人面前,将他们三人拦下。
“你们这是何意?”
苏玉道。
烟波客却来至苏玉面前,轻轻解释道,“苏郎莫怪,似你们三位,乃是我们天门海的贵客,身份娇纵,岂可与他们那些凡夫俗子相同对待。对于尔等金贵客人,盟主特意吩咐过,要住特别的精舍,才不失东道主之礼。”
“哦——”
苏玉轻应一声,远远地看到莽昆仑派和龙虎山派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弟子俱已安全进入坐忘峰的无忧宫,心下稍舒,“如此,则有劳盟主费神了。”
“两位贵客,请你们也与苏盟主一起随我来——”
烟波客又转身对蜀山剑仙派剑王天啸真人和终南山古经阁阁主还魂真人道。
却见天啸真人与还魂真人相视一笑,却把拦在面前的两位无袖仙子轻轻一推,两位仙子就被推搡在地,二人却浑若无事地跟随自己的门派走下船舷。
“咯咯咯——”
烟波客却不以为忤,只轻轻笑着,“真是客大欺店,天下之大,若都似苏盟主这般好脾气就太平多了。”
“修仙之人,火气盛了些,还望莫要怪罪才是。”
苏玉双手一揖道。
“既然如此,我们原本设了三个精舍,设了三桌筵席,如今看来只有你一个客人了,请苏盟主这边走——”
烟波客说着却引领苏玉到另一个船舷,曲径通幽,就现出一个甲板来,甲板上却有一门,门内红尘滚滚,就有一个光滑香艳的丝路出现在滚滚红尘之中。
“苏盟主请——”
苏玉站在门边,但闻里面传来一阵阵处子香气,又有一声声缭绕动情的歌声传了过来,静听之下,似乎又有一个个仙子起身浣洗对隅饮泣之声。
“苏盟主进去吧,里面宽敞,里面有伊人独泣,有佳人有约,有爱侣在等你——”
烟波客一句话直把苏玉听得如同陷在云里雾里,却有一种无尽的诱惑从那门内传来,苏玉心思动处,就慢慢地走了过去。
但觉一个曼妙若梦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好,我年轻的恋人——”
那声音如丝如如缕,如哭如诉,苏玉正欲静听,却有一个香吻慢慢地荡在苏玉脸颊,一个销魂的声音直荡在苏玉心间,“嫦娥喜欢勇敢的少年郎君——”
苏玉心中顿时勇气倍增,好像自己就幻化作那个勇敢英俊的少年,步子加快,向着那眼前更加绮丽撩人的粉红之光奔去。
“嘭——”
突然苏玉脚下一空竟尔径直向下跌去,苏玉心中惊怕,身形动处,就欲立定身子,却见身边如幻,光影晃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粗忽细,却有一股股精血在那光影上闪了出来。
苏玉眼看着那血色光影越来越近,念起隐气咒就凭空消失了,可是光影纵横,几无遁形之处。
苏玉甫一现身,那刀光剑影就刺了过来。
“半步婴儿——”
苏玉大叫一声,身形一顿,就凭空迈出半步,身子却疾飞而出,电光火石间在刀光剑影间穿身而过,身子就慢慢贴在墙上,若壁虎般游行而下。
那刀光剑影一时间找不到目标左右上下冲杀了一阵,终于又慢慢地归复于平静。
苏玉慢慢下到地下,抬头看时,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但见这里是一个硕大的山洞,山洞仅跌下之处有一个出口,透过一道天光,借着细微的天光,就发现一根根铁丝从四壁上横七竖八地伸了出来,编织成一张张网,网刃如刀,刀上舔血,滴着点点血丝,直欲择血而噬。
而那网孔密集之中,却粘连着一丝丝白骨骷髅的血腥味道,令人吃惊非小,好像是一张死亡之网,吞噬着无数个人的生命。
“郎君——”
那网中忽然发出一声声销魂的娇唤,苏玉听清楚了,正是先前听到的声音。
随着那声娇唤,却见那网竟然慢慢动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响,那漫天的网刃就纵横往复,杀气冲天,就是有只飞蛾也会葬身于网中。
苏玉慌忙念起隐气咒,隐起气息,那网感知不到人气,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咯吱吱——”
忽然在静寂之中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声音,随着那声音,一道门竟然破山而开,一道绮丽的光瞬间照耀了整个山洞。
却从外面走来一个泛着翠绿光芒的倩影来,但见那依依倩影走近时却发现是一个着葱绿色衣裙的仙子,约莫十八九岁模样,浑身透露出逼人的青春活力,裙内贴身穿着一个藕荷色小可爱,小可爱上却有一个绿色莹莹的蝴蝶结,蝴蝶结随风而动,就像两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蝴蝶飞至山洞中间,却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娇唤道,“你好,我年轻的恋人——”
苏玉心随声动,不由得答道,“你好,我年轻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