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想着,心随着目光向那少女消失方向追去,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哗——”
苏玉一下冲到白色梅雾里,惊飞千万瓣梅花,却星星点点片片羽羽如一只只洁白恋鸽向着四面八方四散开来。
那恋鸽飞向四方又慢慢地汇聚在一起,阻挡在苏玉脚下眼前身前,苏玉脚下一绊,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起身瞬间似乎又看到那琼洁梅情少女惊慌娇羞瞬间,穿着一件白色梅花妆向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了。
苏玉慌忙腾身到仙葫上,便欲追梅妆美人。
“扑通——”
一声脆响,苏玉在葫芦上刚看到美人一羽倩影依依就从葫芦上跌落下来,四下冷若寒冬,竟尔腾不起云,驾不上葫芦,灵气不能聚集。
苏玉不死心,脚下加快就又向着那东南方向追去。
东南方向美,东南方向有佳人。
苏玉走不多时就迷失了方向,但见此处竟是月牙湖最尖端,梅花胜雪,梅林更浓,恰在此时就从天降下朵朵白色雪花来,雪花如琼玉,琼玉若情欲,勾起人最纯洁最寒冷最不容人分心相思。
“好美啊——”
苏玉轻叫一声,双手伸出就捧起一朵雪花来,雪花迷幻了他眼。
“咯咯咯——”
忽然在这雪地里传来一声少女巧笑,似乎耻笑苏玉心太痴,意太迷。
“谁——”
苏玉轻唤一声,眼前雪花随着燃情目光融化开来,就现出一条洁白羊肠小路,曲曲弯弯,好像少女心事,让人难猜难解。
苏玉踏上那条小道,刚走三步就见地下现出一朵七巧梅花瓣,苏玉轻轻地拾起,爱怜地放于鼻间,嗅了三下,闻香识美人,似乎刚才洗梅花浴少女身上也曾散发出此种香气,只是当时距离尚远,并且少女惊鸿一现,只闻香泽一缕,并不太确切,但有了伊人芳踪,也足够尽兴了。
苏玉心下想着,便拿着那朵七巧花瓣慢慢向前,走不多时,同样花瓣又一次出现,苏玉心中暗喜,随着七巧花瓣增多,心中信心满满,勇气倍增,这时耳边就响起那多情而含羞芬芳歌声:“远来哥哥我问你,人家采花你偷看,这样大胆该不该?”
苏玉一惊,但觉歌声甜腻,似乎歌者香甜绮丽,勾人心弦,见苏玉不言不语,另一段销魂声音又起,“远来哥哥我问你,人家唱歌你不回,这样无礼该不该?远方哥哥我问你,人家钟情你无情,这样绝情该不该?远方哥哥我问你,人家散花你无意,这样辜负该不该?远方哥哥我问你,人家甜情守闺你闯入,这样无心该不该?远方哥哥我问你,人家彩花你吻花,这样颠倒该不该……”
歌声未完,苏玉忽然一下跳起,但觉面前白花花一片,扑腾了几下,就把一大片白色天空撕下来,竟是雪花梅花香雾组成一个巨大围幔罩在苏玉头顶上化作天空模样,天空一旦扯下就发现星星点点白色梅花花瓣从空中而降,拨开花瓣看时,就见月牙湖牙尖上赫然立着一座冰琼楼阁,那楼似乎是冰所筑,晶莹若幻,美轮美奂,一颗烛光点起就迸溅出千万朵绮丽彩虹,煞是惊艳,就在冰琼楼顶,一个皓臂玉手托着一个雪花冰盘一瓣一瓣地从空中慢慢散下梅花来,梅花在空中跳起舞蹈。
“好美啊——”
苏玉惊叹一声,便快步奔向那楼。
“倏——”
一声脆响,地上雪花突然奔到苏玉身前,奔袭到冰琼楼阁上,就化作三个冷然芳心玉体大字,定睛看时,却是“冷心楼”!
“冷心楼——”
苏玉轻轻唤着,“好像预示着里面姑娘是一个冷心寡恩之人,但见她一路上爱意萌动,情意相随,不似冷心女郎——”
苏玉这样想着,就轻轻地迈向冷心楼。
“轰——”
冷心楼霍然而开,却从楼中涌出一股冰艳之气,艳气化水,水又化艳冰,艳冰若刀阻拦在苏玉进楼必经路上。
一排排艳冰刀,刀刃向上,燃情喷欲,刃尖晶莹若幻,似乎流淌着丝丝情意,光芒一闪情意又若甜仇似乎万种恨意萌生,直欲择无情人而噬,以报香仇。
“啊——”
苏玉一惊,竟然不敢向前。
一个甜情声音忽然在耳边闪过,“美娇娘喜欢勇敢少年郎君——”
那声音绮丽异常,一股勇气从腹间升腾,苏玉一纵身就走上那刀丛。
“噗——”
一声脆响,那刀丛就变幻了十八个方向,苏玉全身就都陷在刀丛里,一股股鲜血从刀丛里流出,苏玉但觉痛入心扉,似乎每个毛孔都被刀剖开,鲜血沾染在毛孔上。
“啊——”
苏玉一惊,身心歪斜,脚下不稳,就欲栽倒。
那个甜甜声音又一次响起,“少年逐爱薄幸名,少女等爱人生中,有情有意青春伴,温柔郎君好还乡。”
苏玉听着歌,心中一动,好似佳人在望,在芳河另一方,便咬紧牙关举步若艰地向前,再向前,每走一步脚下身上就增五百个血孔,精血从孔里涌出被冰刃吸去,剐骨刮心般地痛,但追女心愿已定,似乎闯过去就能得到那梅妆姑娘爱情,便一往直前,就当身体不是自己,就当逐爱成功前最后一次劫波。
这样想着,身上痛楚便减轻了少许,走不多时,那刀丛竟没入自己体内,初觉疼痛难耐,渐渐便消散,身子一时轻松了好多。
“恭喜你闯过爱情刀丛——”
空气里那个香甜声音又一次响起。
苏玉刚入冷心楼,就见楼外地动山摇,杀气漫天,虎啸真人化作插翅虎紧追而至,接着大批龙虎山弟子也围拢过来,聚在虎啸真人身边,一时间把冷心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执刑尊者,那个弑杀龙吟真人小子被我们追入冷心楼了,我们攻进去吧——”
一个声音道。
“是啊,执刑尊者,现在掌门死了,你就是我们龙虎山派主心骨,我们都听从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冲杀进去,定叫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声音道。
“慢——”
插翅虎一收翅膀,又幻化作虎啸真人,“这冷心楼乃我龙虎山派圣地,为圣女修炼参禅之所,按照我派《圣律》,未经圣女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冷心楼一步——”
虎啸真人一脸大仁大义,慷慨激昂地道。
“这《圣律》都是哪年老皇历了,有谁还信这个——”
“哧——”
此人话未说完,但见一剑洞穿咽喉,鲜血迸溅而出,死尸栽倒,虎啸真人一脚踢出,大声道,“《圣律》神圣不可侵犯,如侵犯者下场有如此人——”
“哗——”
一阵大哗,众人马上静心屏气,一句话也不敢多讲。
“龙吟掌门在天有灵,只要我们耐得住寂寞,不怕他不出来,只要他出来,定能给掌门报仇——”
虎啸真人大叫道。
“等他出来,给掌门报仇——”
龙虎山派人群情激荡,大声道。
……
苏玉但觉外面刀光剑影一片,慢慢地却风平浪静了,不晓得为何如此,却也无心去想,缓步上楼,满脑子心思去会那梦中姑娘。
“咚咚咚”上楼声就像窃喜少女跳动可可芳心。
冷心楼一共四层,一层只有一个转椅,一个桌子,一柄剑,一个香熏,一株梅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苏玉一下上到二层,二层楼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尤其以勿忘我为多,似乎种花之人是个痴情少女,经她种出花草个个饱满精神,鲜艳欲滴。三楼是一个个炉鼎,炉鼎中炼铸着各式丹药,一股股丹药甜香从鼎内弥散而出,楼四壁上摆放着一个个精致蛇颈小瓶,还有艳色葫芦,以及青色玉瓶。
苏玉拿起一个摇了摇,便有一粒粉红色丹丸从瓶中滚出,苏玉好奇心起便一下剖开,把半粒丹丸吞下口中,初觉清凉若冰,忽然腹下若火,熊熊燃烧,便猛吸一口精气将火焰压下,把那剩余半粒丹丸揣入袖中。苏玉闻香识美人,发觉那压下自己腹中火焰精气竟是一股薄荷香。仔细分辨发现所有炉鼎上都有此香,似乎是此间主人身上体香,却是少女香气。
苏玉顿觉腹中火焰又起,身子摇摇晃晃来至四楼。
苏玉本来觉得下面三楼既然如此琴心兰质巧手布置,四楼必然更加绮丽异常,上得四楼却不禁一阵失望。只见楼内空空如也,一无所有,走至中心,仔细看时,整个房室格局依着阴阳八卦布置,靠窗却有一根白色绳床,仅一根手指粗细,绳床上沾染着些许少女气息,似乎主人晚间在此休憩,八卦中央却有一盏芳心铜灯,却没有点亮,仔细看时,连灯芯也没有,也无灯油。
苏玉奇怪,四下里走动,来到窗边倚在绳床上荡了荡,就是在此美人一顾,玉手散下千千万朵梅花,可是窗口仍在,倩影却渺。
苏玉正在凭窗绮思。
“噌——”
一道光影在空气里闪过。
苏玉一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看时,却又没有了。
“噌——”
又是一道光影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下耀在苏玉唇上,苏玉但觉一种甜丝丝美丽心愿袭上心头,身子一下站起,想找寻这艳光来源。
缓步走了几步,只感觉空气里艳风激荡。
“咯咯咯——”
耳边传来一声少女香艳倾诉,娇声巧笑。
“谁——”
苏玉一惊,转身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嘻——”
又是一声盈笑,苏玉唇边一香,似乎碰触到少女唇边烈海。
“啪——”
一个玉拳打在苏玉背上,直打得苏玉一个趔趄,却不觉得痛,身子站直,仍无一人。
“不知是哪位姑娘与在下开此玩笑,能否现身一见?”
苏玉一连喊了三声,仍无人答言。
苏玉奇怪,颓唐地坐在地下,双手撑地,一不小心一只手就按入地上八卦核心铜灯里。
“轰——”
钢灯瞬间燃烧起来,一粒粒仙灵粒子就洪水般涌至铜灯里,小小阁楼里仙灵粒子一时燃尽,一股精气就从苏玉手中涌入灯内化灯油燃烧起来,苏玉一惊,拼命地挣扎,一根青丝没入灯中就化为灯芯,灯燃烧得更加旺盛。苏玉但觉全身精血大失,若决堤海涌向铜灯里。
“啊——”
苏玉大叫一声,但见整个房间都动起来,在这阴阳八卦阵里旋转往复,化作一个个旋转木马,在滚滚烟云笼罩下,木马上似乎有千万个香甜少女在飞腾起舞,逗引苏玉眼。
苏玉只觉眼前迷离若幻,身下痛楚难当,似乎平生聚集起灵气瞬间就会丧失殆尽,一种恐怖涌上心头,也许等不到自己尸解飞升,自己就会因灵力告罄散功而亡。
苏玉心下着急,却不能挽留灵力半分,终于感觉自己就像个皮囊一样浮在半空,又慢慢从空中沉到地上,眼前一切似乎都颠倒了,也似乎看到荒唐不可思议一幕,但见空气中时时闪过一个美人儿,却化烟飘荡在房间里,一会儿是绝色佳人,一会儿是惹人尤物,一会儿是小家碧玉,一会儿是深闺小姐,一会儿是幽怨比丘尼,一会儿是天涯歌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低眉轻嗔,一会儿深情凝视,一会儿薄情寡意,一会儿情意绵绵,一会儿冷面观音,一会儿涟漪春暖……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好像与苏玉捉迷藏,可是每次出现都见她朱唇轻吐,好像在念念有词,似乎刻意要隐起她自己样子。
苏玉突然确定就在这方寸之地里,就在自己身边,一定有一位芳心可可仙子却看不透她。
苏玉闭上眼,鼻间荡过一股淡淡少女香气,苏玉闻香识美人,那美人一会在左,一会在右,一会在前,一会在后,一会凭空消失了,一会却又浓妆艳抹地出现在面前。
苏玉一睁眼,那香气又消失不见。
苏玉闭上眼,依稀想见美人倩影依依模样,突然奔向那香气浓处,伸手抱去。
“咯咯咯——你弄痛我了——”
突然一个少女娇羞声音传来,苏玉但觉美人在怀,苏玉一动,就把袖中半粒丹丸依着模糊记忆送入那艳口之中。
“噗——”
一声脆响,似乎玉人儿吞入丹丸。
“你给我吃是什么——啊不好——”
那玉人儿似乎突然叫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声音羞急娇美。
苏玉睁开眼,明明美人在怀,却并不见面前有人,一种恐怖袭上心头,似乎也闻不到那少女香气。
“啪——”
苏玉脸上挨了狠狠一耳光,却不知打人是谁,空气里却传来娇羞嗔怒,“你给我吃这种——你坏死了——”
虽然语气含嗔,似乎并无真生气。
“这是什么——我也吃了——”
苏玉老实地道,此语一出又觉全身燃起滚滚烈焰。
“你——”
玉人儿心惊不已,身子在苏玉怀里发出一阵轻颤,接着便如蛇一样从苏玉怀里滑脱而去,再也不见。
苏玉奇怪,明明感受到了她却看不到她,明明冒犯了她,却又不知如何冒犯了她。
但觉那香气越来越淡,似乎从下面三楼传来,苏玉下到三楼,那香气又在二楼弥散,苏玉又紧随其后来到二楼。
那香气混在一朵朵娇艳花里一时似乎分辨不清在哪里?
苏玉四下里看着,似乎听到一个娇艳软语。
“姐姐你如此躲避于他,想来你恨他入骨,既是这样你为何不用冷面心刃杀了他,以解心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