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锁欢楼。
锁欢,索欢,所欢,这座楼,顾名思义,便是噬骨销魂处。锁欢楼,是邺城规模最大的一所青楼。楼内姑娘个个标致娇美,莺莺歌舞,各逞温柔,教男人流连忘返,只欲沉溺在鱼水之欢中,舒畅淋漓。
此刻,锁欢楼的后门敞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黄大虎和黄二虎拿出早已准备好避人耳目的黑色布袋,动作麻利地把秦若蓝和小宝装进去,一人抱着一个布袋,就大步跨进锁情楼后楼的厅堂。
“丹娘!”
丹娘摇着一把精致的团扇,眼光精明且充满世故,听到声响,也不急不慢,嘴角噙着一抹笑,迎了上去。
“哟!黄家兄弟,你们这是……”
黄二虎耐不住心急,开口道:“丹娘,我们给你送姑娘来了!这小娘子,可美着呢!”
丹娘停下摇团扇的动作,眼光流转,语气直接:“你们兄弟二人的眼光,我可不想说什么!我们锁欢楼,买姑娘,从来不差钱。但是,你们以前送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丑,连给我们姑娘端茶送水的资格都没有!那种货色,依我看,你们还是送到斜对面的倚红阁去吧!”
黄二虎瞪大了三角眼,硬汉听不来这样的嘲讽:“呸!丹娘,你说的是什……”
黄大虎用手肘抵了抵黄二虎的胸膛,对他使了个眼色:“丹娘,我们已经很久没给你送过姑娘,就是知道你要求高!可是,这一次,我们真的抢到个好货色,保证可以给你们锁欢楼带来好生意!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次这个姑娘长得极美,你银子少,我门绝对不卖!”
丹娘嗤笑出声:“银子自然不是问题,不过得先让我验验货!”
闻声,黄二虎,黄大虎立马解开秦若蓝的布袋,把她从布袋内放出来。
丹娘漫不经心地眼光一瞥,丹凤眼闪过一丝诧异,手指捏紧了团扇的扇柄。
她何丹娘,在锁欢楼做了十三年的姑娘,也做了七八年的老鸨,看过的美女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吧!但是,何丹娘在看到秦若蓝的一刹那,仍觉得这女子,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白肌胜雪,滑腻晶莹,没有一丝瑕疵,眼眸阖上,看不到眼睛,但是那长而翘的睫毛,轻轻抖动,把光影切割得恰到好处,精致迷人。鼻子小小的,一抹弧线秀美高挺,薄唇轻抿,风华无限。
还没睁开眼眸,就如此倾城……
待她醒来,那该是如何倾城之姿,魅惑众生呢?
何丹娘在看到秦若蓝的一瞬间,心里也下了决定,买下这个姑娘!
黄二虎见丹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嘿嘿一笑:“怎么样?我黄二虎没骗你吧!这姑娘,少于五百两银子,我们绝对不卖!”
“五百两?”何丹娘琢磨着。
装晕的秦若蓝,听到黄二虎的开价,心中愤愤地想:五百两,买下她?他们也未免太看低了她吧!
另一厢,何丹娘又仔细打量了秦若蓝一遍。五百两,莫说买一个姑娘,买平时十个姑娘都够了!但,这个姑娘,确实极美,她来锁情楼,也许她的初夜就可以卖上五百两呢!
三天后,就是锁欢楼推新姑娘的日子……
到时,多少显贵会来,指不定就可以给她带来滚滚财源呢!
丹娘没犹豫多久,咬咬牙说道:“好,五百两就五百两!成交!”
何丹娘对身旁的巧兰使了使眼色,巧兰点点头,从后室内拿出了一沓五百两的银票。
黄二虎和黄大虎看到五百两银票,皆是重重一愣。刚才,黄二虎不喜欢丹娘嘲笑他们眼光差,所以,刚才的五百两,他也随口胡诌了一个高价,以为她还会犹豫杀价,根本没想过何丹娘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五百两,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他们兄弟二人原先计划把这小娘子连带着小娃娃,卖上个三四百两的价!可现在光是这个小娘子就已经卖到了五百两。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个结果令他们兄弟完全没有异议。
丹娘看到两兄弟一脸怔愣,眼皮未抬,懒懒说道:“怎么?不要?”
黄大虎走到丹娘的身边,接过丹娘手中的银票,数了几遍,确认五百两银票没错,说道:“二虎,我们走!”
两兄弟勾肩搭背,脚步轻快地欲离开厅堂。
但,这时,何丹娘瞥过秦若蓝身边还有个黑色布袋,布袋里的东西甚至还在蠕动。
“等等!你们两个给我慢着!”何丹娘放下手中的团扇,娇喝道。
闻声,黄大虎,黄二虎停下脚下步伐,转身回到厅堂:“丹娘,怎么了?”
何丹娘指了指那只还未打开的黑色布袋:“这里面是什么?”
黄二虎一拍大脑,他刚才和大哥拿了钱,一下子高兴上了头,倒是把这个小娃娃给忘记了。所以,他连忙蹲下身子,把黑色布袋打开,把秦小宝从里面抱了出来。
旋即,一个粉雕玉琢的嫩娃娃,映入何丹娘的视线内。
仔细望去,他的眉眼之间和刚才买的姑娘,有着几分相似?
何丹娘心里大惊:“这算什么?感情,这姑娘不是完璧之身!这小男孩是她的儿子?”
黄二虎急忙解释:“不!不!你别误会!这小娃娃是这小娘子的弟弟!我一直听到他喊她姐姐……”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黄二虎把小宝嘴里的布条拿掉。
秦小宝眼圈通通红,嗫喏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抓小宝和姐姐?”
黄大虎拿到了钱,心中的大石下了一大半,所以敷衍地说道:“丹娘,我们兄弟二人怎么会骗你呢?这姐弟二人被我们一起抢来。你看,你给了我五百两,这小娘子,我们给你。这个小娃娃,我们就当是送给你。随你做什么……我们就不带走了!”
一方面,黄大虎虽知道邺城青楼有娈·童的交易,可他却不谙此道。另一方面,五百两的银子已经到手。
这个小孩,他们要着没用,还不如送给丹娘做个人情呢!
何丹娘半信半疑,但也不说什么。
这个小男娃,包子脸的小脸,肥嘟嘟的,白嫩嫩得好像能够随时掐出水,乌溜溜的眼睛在转动间充满灵气,活脱脱就是一只精致的小糯米团子。送给她,她自然没有说不要的理由!
黄大虎和黄二虎见何丹娘没有意见,便快步离开厅堂,驾着马车欢快地离去。
秦小宝走到丹娘的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软糯:“姐姐,你要抓小宝和姐姐做什么啊?小宝好害怕啊……”
何丹娘,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几的岁数了,她都快四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唤姐姐。她挑了挑眉,问道:“小宝,你叫我什么?姐姐?”
小宝天真地歪着头:“姐姐,对啊!因为你看上去没比小宝姐姐大多少啊?你怎么不是小宝的姐姐呐?而且,姐姐长得那么漂漂!”
这一句话,立马见效,把何丹娘逗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娃娃,嘴可真甜!”
“姐姐,咦?”小宝鼓着腮帮子,认真地解释道:“小宝今天没吃糖啊!嘴巴怎么会是甜的的呢?”
“哈哈,你想吃糖吗?”丹娘没等小宝回答,便吩咐身边的巧兰,去厨房要桂花糖。
秦若蓝听着小宝的马屁,真心觉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关键,自己天才儿子,这张小嘴真厉害,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懂事孩童,都可以被他哄得乐乎乐乎的。真不知道,他这一点是哪儿学来的!
自己这一觉睡得也差不多,该醒醒了……
秦若蓝睁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随即嘴角勾起一丝上扬。
那是一种大灰狼看到小绵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