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小说 > 都市言情 > 赤日炎炎 > 第四十二章 儿歌风波

第四十二章 儿歌风波(1 / 1)

杏子气呼呼地来到死咬家,劈头盖脸地质问花赛月。花赛月摸不住头脑,她从没有见过杏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由于杏子过渡恼怒,没有把话说明白,使得花赛月如坐莲花剑盘,她怀疑在龙建国那里出了破绽。但在没有弄清之前,她还是要等杏子说出原因才能作相应的辩解。

杏子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一味地指责死咬:“太不像话了!这些年从没有得罪过他,他为啥就这样无中生有地作践人!”

花赛月知道不是在那方面出了问题,心里没那么紧张,但仍不明白杏子指的是什么事。

这时,一群孩子从村外跑回,用整齐的声音拉着长腔唱道:“东方红,太阳升,包谷稞里有动静。男的一伸腿,女的哼一声,为了当女兵,坚持五分钟!”

杏子顺手拾起一根木棍驱赶唱歌的孩子,孩子们唿啦一下子四散开去。小渊子急忙跑回家,把门关上躲起来。

老四奶奶问是怎么回事,小渊子说杏子嫂拿棍打他们。

老四奶奶说:“别怕,别怕,你杏子嫂温柔出名,不会打人的。”说着,就把门打开。

杏子来到老四奶奶家,手中已扔掉棍子,见老四奶奶出来,笑着走上前问候。

老四奶奶问她在干啥,她说没干啥,随便走走。老四奶奶遂让她坐下。

“杏子,你跟我孙娃恁多年,咋还没坐上胎?”

杏子红着脸说:“奶奶,见了面你就会光问这个,羞死人了!”

老四奶奶说:“不问这问啥?我总想叫咱龙家香火兴旺啊!”杏子站起来把小渊子拉到跟前,小渊子搐个疙瘩不去。老四奶奶叫不渊子听话,杏子嫂子问啥就回答啥。

杏子坐在凳子上,用腿夹着小渊子。小渊子挣脱不开,只有等着杏子问话。他是第一次闻到大女人的体味,顿感香温宜人。杏子的膝部顶在小渊子的裆间,不松不紧。那种感觉是小渊子从来没有经受过的。他不再动弹,他想让她那样。

杏子把小渊子的脸扳正对着自己的脸。“小渊子,多俊的脸蛋呀,黑明黑明的,又光又亮又瓷,长大了一定也是个美男子!”杏子似乎看呆了。

“我们龙家哪有几个猪八戒呀,都是俊小伙子。不然,你怎么能看中建国呀?”老四奶奶笑道。

“又来了,奶奶,三句不离男女事!”杏子红着脸说。

老四奶奶说:“没有男女就没有一切嘛。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啊!”

杏子笑道:“那你为啥不再找个老伴儿?”

老四奶奶说:“你个小骒子,拿奶奶取笑!奶奶是旧社会过来的人嘛!”

杏子打趣道:“你没听过这样的俗语:新社会,大变样,兴起妇女找对象。好对好,害对害,弯刀对着瓢切菜,老头找个老奶奶。你也可以去找个老头儿嘛。”

老四奶奶拧了一下杏子的脸说:“你这个小猴精,看我不叫建国孙子收拾你!”

杏子本是要来问小渊子话的,没想到却和老四奶奶逗起乐来。在交谈时,她不由自主地把腿左右晃动着,微微的摩擦使得小渊子的小家伙硬挺起来。小渊子只感到下面的大筋跳动漫不已,他急得叫将起来:“我要尿尿!”

杏子越发夹得更紧,仍拉着小渊子的胳膊。小渊子又叫了声“尿尿”,杏子才把腿放开,让小渊子出去,还是不放手。小渊子说要到远处尿,杏子说:“就在近处尿吧,我拉着你。尿就尿吧,一个小虫虫还能吓住我这大老鹰?”杏子叫小渊子就在她身边撒尿。

小渊子揪出那红彤彤的小家伙,一股激流彪出好几尺远。

杏子再把小渊子拉到腿间,问:“小渊子,小孩子是不能说瞎话的。我问你,你们刚才唱的歌是谁教的?”

小渊子想也没想,随口说:“是花花她爹教的!”

“你知道那歌唱的是啥?”杏子又问。

小渊子说:“不知道。”

老四奶奶问是什么歌。杏子说是问着玩的,遂放了小渊子。小渊子如脱兔一般躲到屋里去了。

杏子起身,告别老四奶奶,再来到花赛月那里,没等花赛月让座,便说:“你刚才都听到了,问题十分严重。这是一起重大的政治事件。你家死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歌是他教的!等查清了,他是要坐牢的!”

花赛月连说好话:“媳妇,你消消气。我先向你陪不是。等他晚上放工回来,我再问问他,要是他教的,我绝对饶不了他。”

杏子说:“光说个对不起就行了?那么坏的影响咋能消除啊?”

花赛月又急又怕,几乎哭了起来。

杏子说:“这跟你没关,将来坐牢是他的事!他这样侮辱一个革命军人,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花赛月问:“这可怎么办?”

杏子说:“没你的事,你只要以后听我的安排,好处自然大着呢!我是个党员,你要相信我。恶劣的影响由咋咱们想办法消除吧,以后不再传播为好。”

花赛月擦着眼泪说:“我听你的!”

杏子见花赛月说听自己的话,心下暗自喜欢。但她还是神情严峻,她怕就怕事情传开不但影响惊蛰的前程,也影响苟书记的晋升。因为姑嫂不合,杏子才想出让惊蛰当兵的主意,而惊蛰当兵不全是她的功劳。惊蛰为了避免和嫂子发生矛盾,同时也为了减轻哥哥家庭的负担,才决定忍辱离开。杏子以前是不知道惊蛰做了什么事,直到听到孩子们的歌儿才略有那种隐约的感觉。她不敢再小看惊蛰了,因为惊蛰敢于舍身,说明惊蛰是不满于现状的,是有抱负的人。一个人要实现理想或者达到目标,必须要有其独特的条件作基础。能够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出来,就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有了这一步,就会有下一步。惊蛰若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发现适合自己成长的土壤,必将成为人所共仰的大器,她可能对杏子的生活产生深远广泛的影响。因此,为了惊蛰和苟书记,确切地说,为了自己和龙建国的命运,杏子一定不要这样的传闻再扩散出去。

花赛月看杏子在深思着,进屋倒了一杯开水给她。

杏子端着开水喝了一口,说:“花婶,刚才我有点生气,说话冒犯了婶子,你别往心里放。现在的形势极其复杂,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不该说的话一定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一定不要做。”

花赛月嗯了一声,说:“杏子,你放心吧。我服从你的安排!”

杏子满意地尥下嘴角,笑了,然后说要上工去,起身走了。

花赛月缝完最后一针,收起笸箩,伸伸腰,左右看看,村里已经没有闲人。她想,呆在家里也是呆着,不如去工地干会儿活,能挣多少工分就挣多少,不能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筋,把自己归到懒汉之列。她要让人们知道,死咬家的女人不是个只吃不做的寄生虫,她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和其他人一样。同时,她还想,既然杏子能把自己当作知己,把多少不能说的话都说给自己,自己就得为杏子争点气,不能让她失望。杏子是个仁义之人,不会亏待自己,加上有龙建国的暗中支持,自己总不至于过得不如别人。还是要听杏子的话,她叫咱做啥咱就做啥。人家可是有后腿的人,说不定哪一天成了气候,咱难道不能跟着沾光吗?眼下,还是不想恁多,能挣一分就是一分的收获,每挣一分就能够多进一粒粮食啊!她不再犹豫,扛起铁锨就往深耕深翻土地的地方奔去。

工地上,黑压压的人群一片片,如果不是那一面面彩色的队旗标明各生产队的位置,要想找到本队的人是是很不容易的。花赛月不去找人,只看旗帜,这是三队的,那是五队的,这是七队的,那是八队的。她的运气不算好,直把每根旗杆数完,最后才找到一队的红旗。她向那里走去,老远就看到那里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社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往那个方向看。

花赛月把扛着的铁锨放在地上拉着走,因为她怕锨头碰上别人。走近拥挤的人群,她看到两个主角正一翻一滚地在地里打架。那两个人不是别的,一个是她家死咬,一个是白老鼠。

只听他们一边打,一边骂。

死咬骂道:“你这个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的白老鼠,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骗子。你想把屎盆子往我一个人头上扣,没门儿!你敢赌个咒,说那不是你编的?”

白老鼠骂道:“是你说你在看青时看见了,还说我会编瞎话,非要我编顺口溜不行!你就教给娃们唱了。”

花赛月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为儿歌之事争执不下。死咬和白老鼠的话说得含糊,社员们像鸭子听雷一般不知所云,站在一旁看着听着,就是拉架,还想等着听个究竟。他们时而鼓掌,时而嘲笑,时而大喊“死咬加油!”时而高呼“白老鼠加油!”打红了眼的死咬和白老鼠现在不再争论那事了,只一心想着能把对方打败。白老鼠身体虽然强壮却显得有些老态,死咬虽然看上去像个娘娘却手脚麻利。他们都沾得一身黄土。队长这时也阻止不了这两个疯狗一样的人,拉也拉不开他们。白老鼠还扬言非好好教训一下死咬,谁要是拉架就打谁。龙建国和杏子在一旁绷着脸,无话可说。

白老鼠的老婆试着去拉他们,没有凑效,却被白老鼠打了一下子,气得她连哭带骂:“你憋娃子们好心打吧,看谁能把谁打死!反正都不是好家伙。狗咬狗,一嘴毛,王八咬鱼吹尿泡。”说得在场的很多人开怀大笑。

花赛月听着心里不顺,谁是王八,她心里有数,所以欲言又止。她气白老鼠,也气死咬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尽在外面给她若事生非。她不知道外人听清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但为了杏子的一片苦心,为了龙建国的那份私情,她不能叫那事再无限传播下去。队长不能把他们拉开,她也是不能的,可她有办法制止他们。

花赛月没有去拉现在已经骑在死咬身上的白老鼠,而是帮助白老鼠摁着死咬的双臂,把满口的唾沫喷在死咬脸上,叫白老鼠狠狠地打死咬,把他打晕,甚至打死,看他以后还惹祸不惹。

任凭死咬百般嚎叫,花赛月就是不放手。他的腿往空中乱踢,却踢不着白老鼠。白老鼠把他压得紧紧的,使他透不过气,却没有再动手去打他。因为花赛月帮了白老鼠的大忙,使死咬不能够东山再起。

憋得实在没有办法,死咬只好求饶:“求求你们,起来吧,我不和你争了。你只给我赌个咒,是谁编的歌!”

白老鼠也无心恋战,说:“好,我赌咒。谁要是编了,叫他嘴上长疔!”

死咬说:“你衔让我起来吧。我出不来气了!”

白老鼠这才从他身上站起来。他怕死咬还要纠缠,就往远处跑去。

死咬获得了自由,拍拍身上的土,说:“大家看着吧,白老鼠的嘴上会长疔的!”

社员们都知道死咬和白老鼠是什么样的人。白老鼠两面三刀,虽然赌了咒,他说的话也未必可信。死咬是肉烂嘴不烂的人,他让白老鼠赌咒,自己却不赌,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有鬼。可谁想去管他们呢?只是他俩说的跟哑语一样,有些叫人摸不住头脑。因此,有的人就在私下猜测,或者议论纷纷。

龙成武看没事了,就叫大家快点干活,别的队已经领先一队了,流动黑旗马上就会送到一队来。

龙建国和杏子默默地干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则死咬和白老鼠还没有把事情全说出来,只说那歌是谁编的,是谁教的,社员们都不会全明就里。龙建国后悔自己唐突地说给死咬,死咬却又急急地去和白老鼠争论,闹得风风雨雨的。这样一来,人们回家一问自家的孩子,就会很快弄清儿歌到底唱的是什么,即使没有那回事,人们仍会对号入座,把歌里的主人公猜到惊蛰的头上,因为全大队只有惊蛰一个女兵。这是有损面子的事情,人没了面子就等于没有了尊严,没有了尊严就是一具行尸,一堆走肉。龙建国和杏子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样,无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工具。

杏子扛了扛龙建国,小声说:“你看这事咋办?不管有没有那事,反正不能叫影响扩大。”

龙建国说:“那有什么办法呀?时间一长,人们自然会把它忘掉的。”

杏子说:“人们可以不提那事,但背在我们身上的名誉是什么时间也甩不掉的呀!唉,他们咋能那样不细心!”

龙建国说:“你相信他们有那事?”

杏子说:“我开始也不信,现在有点相信了。你想想,现在的女兵是好当的?没有得劲的手段是不行的。那年我想去当兵,干爹都没有一点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白老鼠和死咬制造了事端,还得由他们去平息。今晚把他们叫到仓库里商量商量,恩威并重,要他们找机会无意之中把事情的真相扭一扭。”

龙建国说:“咋个扭法?”

杏子说:“到时候再仔细琢磨一下。”

牡丹一家人在远处干活,只看到有人打闹,却听不听他们在吵什么。等看热门的人回来,牡丹才听说死咬和白老鼠为什么歌才动起手脚来。

牡丹暗自好笑,她从来没听到过死咬和白老鼠会唱什么歌子。死咬平时只会用太监般的腔调唱上几句《红色娘子军》的主题歌,白老鼠只会公葫芦哑嗓地唱上几句当地的戏剧鼓儿哼的段子。这两个人不会因为比赛谁的声音好听才争斗起来吧?他们如有那么高的品位,纵然抬上几句杠子也会有人劝说的,可他们相互厮打得精疲力竭却没人去拉一下。他们的为人固然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说明别有隐情,人们不好开口去评判对错。

小妮子的妈妈和小渊子的妈妈在一起干活,听说前面有人打架,她们吓得心里直跳,以为动了铁器,那可了不得!但她们却抑制不住好奇之心,虽然害怕,但还是跑过去要看看谁跟谁在打,打出人命了没有。她们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打出人命案。一看是死咬和白老鼠,两人觉得没有意思,搁不着为他们担心,把头一扭就折回来了。

牡丹问小渊子的妈妈:“小婶子,死咬和白老鼠打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们一看是他们俩,没停就回来了!俩驴羝架——破脸跐!”甘新勤说。

小妮子的妈妈说:“他们跟打哑谜一样,说得不清不白,什么编歌呀,什么教孩子唱呀,谁也听不出个头绪。”

不知小妮子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工地上,她接嘴道:“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啥。”

小妮子的妈妈问:“你啥时候来的?来干啥?”

小妮子回答:“我奶奶叫我来喊你,她头晕、头痛、恶心、发烧,坐都坐不起来,叫你给她包点药。”

“人家都在干活,我咋能一个人去包药呀?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小妮子的妈妈说。

牡丹说:“大队卫生所的医生在工地指挥部里,就是怕干活的人受了伤或生了病要跑好远。这是大队特意安排的。”

“太好了!这就不用费事了。”大妈摸摸口袋,又迟疑了一阵,说,“我忘了带钱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牡丹的妈妈周香莲说:“那咋能行?趁小妮子在,把药一包叫她带回去多方便呀!人老了,不敢耽误的。给,我有点钱,先拿去!”她掏掏口袋,几个一毛的纸币卷在一起,共五毛,都递给大妈。

大妈千恩万谢,不知道说什么好。“麻烦你了。这算我借你的,过几天就还。”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就这几个钱,平时装在身上也没处用。这还是那个丽云姑娘给的饭钱。我们不要,她说她就不在我家吃住。”周香莲又问,“不知道够不够?”

大妈说:“使不完的!”

牡丹见小妮子马上就要跟妈妈去包药,估计她会直接从那里走,就把小妮子拉到跟前,问她死咬和白老鼠为啥吵架。

小妮子说:“他们吵的是刚才在营里唱的歌。他说是他编的,他说是他教的。”

牡丹说:“那还搁得着死打活拚呀!编歌、教歌都是好事呀!”

周香莲笑道:“那还能是啥好歌?你看那两人的德行,狗嘴里是吐不象牙的!”

“你会唱吗,小妮子?”牡丹问。

“听男娃们唱过,我也会唱。”小妮子说完就小声唱起来,“东方红,太阳升,包谷稞里有动静。男的一伸腿,女的哼一声。为了当女兵,坚持五分钟。”

听了一半,牡丹就要小子停下来,可小妮子坚持要唱完,弄得牡丹十分尴尬,好长时间不开口讲话。

小妮子把一个天大的秘密暴露给牡丹,使牡丹悬在心头好久的疑惑有了比较明确的答案。牡丹不仅为那不堪入耳的歌词感到脸红,同时,她也为惊蛰竟然有如此举动而羞愧,更为世上竟然有这样没有廉耻的干部而愤怒。对于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青年来说,为什么惊蛰不能树立起正确的观和人生观而要采取非正当的手段去牟取别人应该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这让其他致力于实现自己理想而又没有出路的人情何以堪?而那些经受多年培养和教育的领导干部,为什么不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去开展自己的工作,而要为了自己一时之欢娱去拿党性和权力作某种交易呢?难道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物竞天择也应该是一种有序的竞争,不应该是躲在阳光之外的黑幕交易呀!如果买卖双方都不按规则行事,那么,社会这个大市场还会有好人的地盘吗?牡丹不相信社会发展的趋势会据曲在这些人手里。她相信这只是人生大合唱里的一支小小的走调或插曲,甚至是仅有的几个不和谐的音符。新社会取代旧社会而建立起来的政治、法律制度以及所形成的新的意识形态,必将像清澈的泉水一样,把一切腐朽没落的思想、行为荡涤得干干净净,开辟出一条公平、民主、自由的道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能只看眼前的那一个黑点。

牡丹认为,惊蛰不该走这样的路子,可她也指不出一条更好的途径。也许她只是认为惊蛰不能以自己的身子铺垫前去的道路。可她又能凭什么呢?做女人真是难哪!牡丹想想惊蛰,又想想自己,她甚至不能为自己指明方向,只好以穷处守高的绳索把自己高吊起来。

芍药凑到牡丹身边悄悄地问:“牡丹,你听出那歌是唱谁的?”

牡丹摇摇头说:“不知道。”

芍药说:“真是笨,连这都听不出来!那是说惊蛰的。咱这只有她一个女兵啊!”

牡丹连连摇头说:“不会是真的。可能是有人到葡萄,瞎编派人的!”

芍药说:“无风不起浪,起浪必有风啊!”

牡丹不耐烦地说:“别胡说!谁也没有逮住人家!”

芍药神秘地说:“听说人家惊蛰有个干爹,就是她干爹给她办去当兵的。其他事也略有所闻。现在看,传闻不一定就是假的,惊蛰当兵前看见我们总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多光荣的事,咋她老是跟见不得人一样?里面肯定有问题。”

牡丹告诉芍药,人各有志,看到了不要说出来,观棋不语真君子,世事如棋局局新。

芍药说:“惊蛰为走这条路虽然付出了代价,却也未必是坏事。最近听说人家升为班长,要不了多久就会穿上四个兜的军官服了!”

牡丹表示同情和理解惊蛰:“任何人前进的道路都不是用鲜花铺就的!无奈的选择也许正是最好的选择。但一般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别说人家的事了,干活吧,咱们也得吃饭的,先顾了嘴才能想别的!”

芍药不服气地说:“啥想不想呀!一切东西都是先想,然后去做才能得到。一个人连想都不敢想,他还能有啥作为?”

牡丹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到底是这样吗?想,得有一定的现实基础,不能脱离实际地妄想和狂想。按人们想的那样,现在每亩地得生产万斤粮食才能养活所有的人。这究竟是人不敢想呢,还是地不争气呢?”

芍药争辩道:“你还上学呢!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这是导师们说的。晚点你再学学吧!”

牡丹笑道:“哈哈!姐姐已经能当我的老师了!龙老师,你说得很对,可我现在就是什么也不敢想,更不用说做了。”

“哈哈哈!你姊妹俩在争论什么呀?看起来还很认真呀!”郎丽云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用力擤了一把鼻涕。

牡丹和芍药同时问:“你咋恁早就放工了?”

郎丽云囔着鼻子说:“今天坐摩托车吹了冷风,怕是感冒了,鼻子连气都不通,可鼻涕却不知怎么能从里面拱出来。”

“哦?坐摩托车?啥摩托车?”芍药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那天我跟牡丹说过,那个光棍哥没人照料,衣服鞋袜烂乒乓的,大冬天,他穿得跟要饭的一样,不像个人样子。我看他怪可怜,打算把我爸爸的旧衣服找来给他穿,可主是没有时间回去。碰巧,人家护桥大队的解放军因为把知青杨大戡借去打几天球,杨大戡怕耽误了自己的工作,三心二意的。部队首长为安他的心,就让护桥大队派人来帮助青年场的工作。今天,解放军来了,开着摩托车和汽车。我向郝大队长借了摩托和战士,回城里找了几件厚衣服和棉袄,又买了一双大小合适的棉靴送给光棍哥!一路上寒风把我吹得头皮子发麻,太阳穴发困。这不,我就感冒了,找医生找到了这里。”郎丽云把生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

芍药咂减舌头叹道:“光棍哥贪上你这个姑娘,真是福气到了!”

周香莲训芍药:“你是咋说话的?啥叫贪上?那是遇上!死骒子恁大了连个人话都不会说!”

周香莲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让郎丽云很不自在。“阿姨,你们说什么呀!我只是嫌他可怜嘛!”郎丽云抹拉抹拉发烧的脸说,“要说,光棍哥的人品还是挺不错的,人缘也好,也勤快,乐于助人,不拐不怪,穿上我给的衣服,也是仪表堂堂。”她瞅瞅芍药,鬼秘地笑道,“要不,芍药姐姐,晚点找个媒人给你说说?人家出身又好,又没爸妈,没有负担,多好的条件呀!”

芍药放下铁锹,两手做出撕嘴的动作,就要去撵郎丽云。郎丽云躲在周香莲身后打转转,芍药抓不到她。

周香莲笑道:“别疯势了,干了一晌活也不嫌累呀!说句公道话,丽云要是在农村,媒人早就把门槛踢破了!”

牡丹笑道:“妈妈,你可说错了。在城里,你没看到,丽云家的门槛早就叫踢坏上百次了,所以天天得搬家啊!”

郎丽云捂了脸说:“牡丹,你也不和我一心了?”她装着哭起来,“阿姨,你们全家都取笑我!”

芍药挡驾道:“哪是全家?我哥哥可没说你坏话呀!”

龙富国不好和她们开玩笑,便一体正经地说:“芍药,你咋尽胡说八道!三天不挨打,你就要上房子揭瓦!妈,你只管美美实实地捧她一顿!”

芍药叮嘴道:“人家替你说话,你也不领情。看你那凶样儿?”

郎丽云接道:“阿姨,赶紧把她俩嫁了吧,免得在家老是惹你生气!”

这一句又给了芍药把柄。芍药把话说得直得简直跟用直尺挡的一样:“人家都说姑嫂是对着,真没说假!牡丹,你只要答应当我嫂子,我明天就找老四奶奶给我们提亲!”

郎丽云窘得出不来气,脸和脖子杠红,龙富国和牡丹正要斥责芍药,却见周香莲扬起巴掌朝芍药打去:“滚回去!说话没一点捞摸,顺嘴胡扯!”

芍药一倔下走扔掉工具就走了,边走边说:“明天我也不来了!说个玩话都不行!”

郎丽云见芍药挨了打,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就是开玩笑,太认真了就没有意思了。她走过来劝周香莲:“阿姨,你打她干啥?不就是闲说话呀,又不犯法呀!”

周香莲的气还没消,说:“她是个快嘴鸭子,薄嘴女子好说话,打打她是叫她长点记性。没事,你别在意。她一会儿就把打她的事忘了。”

郎丽云后悔地说:“都怪我好捡稠的捞。真是不好意思。阿姨,你们干活吧,我去找医生包点药就回去。”

周香莲指着远处说:“丽去,医生就在那边,你去吧。”

郎丽云朝着周阿姨指的方向走去。到了医生那里,郎丽云介绍了自己的病症,医生给她包了三天的药,她付了款,拿起药就走。她没有去青年场,因为她已经向队长请过假,而是往龙泉一队的方向走来。她怕自己刚才说的话过于莽撞,伤了芍药的心,使挨了打,破坏了自己和芍药甚至和她全家的友好关系,如果人们议论起来,就不好收场了。所以,她想借这个时间和芍药好好谈谈心,缓和下紧张的气氛。

冬天既尽,春天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路边的草根顶掉了头上的干茎枯叶,露出一点点新绿。树枝上也没有了黄叶,取而代之的是在原叶的柄根生出一排排整齐的休眠新芽。地里的小麦由黄泛青,由卧而直,挺挺地竖立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春天的第一声雷鸣。村子里,一群黑白相间的旱鸭子懒洋洋地躺在朝阳的地方,沐浴着新年新日的温暖光芒。一只高大的雄鸡,正昂首阔步带着一群崇拜自己的粉丝在柴垛边、草丛中寻寻觅觅,一会儿伸长脖子对天长鸣,一会儿把找到的一颗干瘪的谷粒噙在嘴里又放在地上,再噙起再放下,同时发发咕咕咕咕的叫声,吸引追随者抢食,然后,在得食的异性面前,展开同一侧的爪子和翅膀边抖擞边叫唤,无意的母鸡被吓跑。它继续帮助它们觅食,重复此前的动作,有意的便成了它温存的对象。它就会全力以赴地压在它身上,颤动着身体,佝着尾,摁在那个上翻的尾部。最后跳下来时,它们两个都会爽快地扑打扑打翅膀,抖擞抖擞身子,轻松愉快地继续前行。雄鸡会更加卖力地为它的配偶们服务。它是世界上是大公无私的主儿,它会把找到的所有食物分给自己的妃嫔。

太阳照在郎丽云的脸上,其暖融融,使本来困倦的她更加瘫软无力。郎丽云知道,春天能给万物快速复苏的力量,却不能使人们的身体从冬藏的状态中马上恢复元气。因为从秋收到冬藏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所以,人的体能的释放也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但是,人的体能的恢复虽不能像动植物那样快,可它却不是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基中就存在着此消彼长的玄机。怎么说呢?能量不能均衡释放,却可以在某些方面首先表现出来,其他方面会相对滞后一些。具体地说,人和动物在性和情方面都会在春天来临之前首先反映到行动上,所不同的是,动物的身体构造简单,其体质会在很短时间内调节过来,人的身体大而且复杂,其调节过程会相对长一些。因而,人所表现出来的性强体困现象似乎就有了合适的理由。正如《红楼梦》里讲的那样,“潇湘馆春困发幽情”,其实就是对这种现象的真实的记述。这是一种小小的矛盾冲突,是正常的生理生命现象。自然界,人的社会就是在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的矛盾冲突中有规律地向前推进着。抛开人的情感和社会道德,人其实和动物有着相同的性和情,和动物具有很强的同源性。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郎丽云在一天天劳累过后,体力透支的情况下,都能在无意中一次次梦见和梅老师共行巫山云雨之事。由此,她推断:不仅自己如此,其他人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可人不能像鸡鸭猫狗那样直来直去,人是有道德、法律规范约束的。因而,她在心里萌发了要替那几个人牵线的念头,只等有了空闲,就付诸实施。

郎丽云想着走着,不觉到了磨坊边。小渊子正噘着嘴站在门口,看上去好像被人冷落了。郎丽云见小渊子一个人在那里,就问他站着干啥。小渊子几乎带着哭腔说:“他们不让我钻进箩面柜里玩。”

郎丽云轻步走进屋,往箩面柜里看,里面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看上去比小渊子大一点。男孩正压在女孩身上,两腿一蹬一蹬的。她怕吓坏他们,退到外面咳嗽一声。那两个小孩听见有大人咳嗽,慌慌张张穿好裤子和鞋,翻出面柜,浑身蹭了一层白色。

郎丽云觉得他们虽然玩的是儿戏,却也好像已经有了一点点羞耻的意识,说了一句:“以后不准了!”

那女孩说:“我们在玩过家家,他当爹,我当妈,天黑了睡在床上,学着鸡子压蛋儿哩!”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反把郎丽云惊得心里突突直跳。她拉了小渊子就走,还说:“别跟他们玩了,他们都是坏娃儿!”

小渊子不解郎丽云的话,他还不知道郎丽云为什么说他们坏,只知道他们就是坏,小凉不叫他进去,龙文革说他的鸡鸡太小,也不让他进去。

天性,天性!绝对是天性!这些与动物本质一样的天性也只有在儿童身上得到最好的验证,大人们是不可能无所顾及地那样干的,他们不敢冒天理、人伦、道德于不顾,只有在心里想想而已。郎丽云感到头懵乎乎的,竟忽略了老四奶奶和她打的招呼,丢下小渊子离开了。

推开门,郎丽云看到芍药在蒙头大睡,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她不敢惊动她,自己去找暖水瓶,倒了一小碗开水,拆开药包,等水凉下来再把药服下去。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们打的磨磨转一样。她恶心,欲呕吐,可只是干呕却吐不出什么,只有一口一口的酸水。她竭力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呕出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把药粒放在嘴里,喝口水咽下去,无力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伏到桌上休息。一会儿,她的脑海中闪现出梦中的情景,梅老师在她强烈的亲抚下终于俯首就范;一会儿,她又想到刘雄那狂热的冲动,自己虽然不太情愿,但毕竟是被人主动爱恋上的,以小儿之事观之,刘雄也不该有错。可当她兑现诺言时,刘雄那小子却怎么那样面软,为何止步不前呢?这小子!一会儿,她又看到尤四卿那可憎的嘴脸。她禁止不住嗓内的涌动,咕嘟一下子,刚刚落入胃中的汤水全被推出来。她醒过来,发现桌子上、袖子上和裤腿上全被吐湿了。

芍药翻身下床,来不及穿衣穿鞋,噔噔噔地跑过来。“丽云,丽云,你咋了?”芍药急得声音呆直。

郎丽云说:“没事,没事,就是坐不起来!刚才连累你挨了打,可别计较!”

芍药说:“都这样了,还想那呀!快,快,到床上休息去,我再给你倒水吃药!”

芍药不顾寒冷,找来抹布擦净丽云身上的水渍后,扶着丽云慢慢上了床,然后她倒了碗水,站在床边等郎丽云把药吃下去,拉好被子,让她把头蒙起来发发汗。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社员们都放工回家,牡丹一家也跟着大家一起回来。周香莲只见芍药一个人在做饭,却不见郎丽云,气得歪着嘴问芍药:“丽云呢?是不是你又把她吵走了?”

芍药说:“妈,你咋这样小心眼呢?光想找人家的不是!丽云感冒得很,吃了药,在床上躺着呢!”

“还不都是你给气的!”周香莲仍揪住不放。她听说丽云在床上,赶紧走过去,摸摸丽云的额头,说,“哎,都烧成这个样子啦,你还跟没事人一样!”

周香莲喊牡丹,说刚才包的药可能不管用,要她再去把医生找来,重新开点药。牡丹答应着就要走,龙富国说:“还是我去吧,你们在家里好好照顾她吧!”

龙富国小跑着来到诊所,医生不在诊所里,他又找到医生家里。医生不敢怠慢,背起药箱就走。龙富国要过药箱自己背上,医生在后边跟着,他们走得特别快。到了家,医生重新诊断后,加了几种药物:三黄片、安乃近、维生素片和其他两种叫不上名字的新药,嘱咐他们别让她再冻着了,万一有啥新情况,赶紧去找医生,并说,估计没有大碍,休息好,病就好了一半。

郎丽云又吃了几片药,躺下睡觉。周香莲和芍药一起把饭做好,牡丹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郎丽云的动静。

正准备吃饭,小妮子的妈妈拿着一个碗来了。她先把下午没有用完的钱还给周香莲,周香莲推辞不要。大妈说:“只花了两毛三,还剩两毛七,先给你这些,等过两天鸡蛋攒够了,卖了再还你。你先收下!”

大妈把钱塞给周香莲,面带不好意思的神色,说她家老太太有病,想喝点面疙瘩,看看周香莲家有没有白面。周香莲揭开面缸,看看里面只有不到一小碗的白面,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想等吃过晚饭了,把那点面推成锅出溜,兑点葱、姜、辣子叫丽云吃。可她却又张不开口说不给。

郎丽云似乎听到她们在谈借面的事,又怕周阿姨心疼自己不借,就对说:“叫阿姨全给她吧!我睡一会儿就好,吃什么都行。”

周香莲只好将就着把面分给大妈一半。

大妈千恩万谢,躬身作揖,端着碗转身走了。刚走几步又转回来,若有所思地说:“对了,你们知道那歌唱的是谁?听人们说,那歌其实就是说惊蛰和她干爹的。她啥时候认的干爹,谁也不知道,可人们说,白老鼠那次上公社卖驴肉时,听到龙建国问什么书记喊干爹。干爹和干女儿能干那事?”大妈不屑一顾地说,“要是真有那事,可太不应该了。”她又把话头转了一下,“农村出个人不容易,已经出去了,管她用什么法子呀。人呀,就是个苦虫,乡里人更不用说了。”

周香莲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

吃过晚饭,涮了锅,芍药烧火,周香莲给丽云做了一大碗稀和和的锅出溜,里面还打了个荷包蛋。丽云坐在床头慢慢地吃了饭,红扑扑的脸上,挂着一颗颗小小的汗珠。牡丹要她睡下,不要着了凉。丽云撑着要穿衣服,说早上碰见杏子嫂子,嫂子说要找她拉拉话,能叫嫂子来找她,而是要自己先去找嫂子才对。牡丹硬把她按在床上,说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讲什么细理呀。丽云执拗不过,就叫牡丹看杏子忙不忙,如果不忙,就请她到这里。牡丹应声去了。

杏子和龙建国正在争执着:“谁叫你在那种场合问他呢?你不知道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吗?你没想想,他要是当场吵闹起来,岂不是屎不臭挑着臭吗?不是吗?白老鼠那个红脸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证住他的时候他跟孙子一样,过后还是不服气,说三道四。死咬这家伙,你得给他好处。得想办法封住他们的嘴才行!”

牡丹猜想,他们是在为那所谓的儿歌生气。她不好意思直接走过去,就拐到远处,捂着鼻子咳嗽两声,屋里的声音才算静了下来。

牡丹这才来到龙建国的门口。龙建国和杏子一改刚才的怒容,喜笑着请牡丹进屋。

“牡丹妹子,你可有几天没到我这里玩了!我这个庙小,盛不下你这个大供香啊?”杏子说完,笑了起来。

“嫂子,看你把我牡丹当成什么人啦?好嫂子人们亲都尊重不过来呢,哪能轮上我呀!”牡丹也将了杏子一军,笑道,“你看,不光我们喜欢你,连丽云也很尊敬你,喜欢你。”

杏子问:“丽云妹呢?她咋不来?”

牡丹答:“好要来,可病得厉害,我把她按在床上都不行,最后才同意让我来请你。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过去拍会儿话吧。丽云说你说话很好听。”

杏子是个爱脸面的,也很虚荣,听说丽云要找自己,心里着实很高兴。她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子,跟着牡丹一起走。

没走多远,她们就碰到了死咬。死咬点头哈腰地对着杏子笑笑,显邮十分尴尬的样子。杏子没理他,闪身错过。

死咬一到龙建国家里,龙建国正绷着脸坐在门口。见死咬来了,龙建国没好气地说:“你看你把事情弄成啥样子啦!弄得满城风雨。谁不会动脑筋想想那歌子影射的人是谁呀?要是上纲上线的话,你们的行为够得上坐监坐牢的!”

死咬抓着头皮子说:“那都是白老鼠编的、教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咱们到仓库里说。等白老鼠来了,你先装着出去,然后躲在门口听听就清楚了!”

死咬用什么方法使白老鼠听从自己的安排,谁也不知道。反正他把罪过全都推到了白老鼠的身上,使龙建国对白老鼠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坏印象,给白老鼠一家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龙建国开了门,死咬高声咳嗽一下,白老鼠随即从别处跑过来,向龙建国道了个歉。龙建国叫他们进屋,说自己去趟厕所解个手。

死咬和白老鼠两人侃起来。死咬说:“鼠子哥,咱们都是不错的兄弟,不知咋地为这件小事打起架来,真是搁不住啊!不就是这儿歌吗?里面也没有说什么呀!”

白老鼠说:“咋没说什么?里面说了两个人嘛!”

“说的哪两个人?我脑子笨,想不出来!”死咬问。

“不就是说惊蛰和苟书记嘛!”白老鼠说。

“你是咋知道的?”死咬问。

“那次在路边看见的嘛!她要当兵,他要干那,两人扯平!”白老鼠说。

“你咋知道那是她干爹?”死咬问。

“那次上街卖驴肉时,恍惚听见建国喊过。”白老鼠说。

“你咋想起来编歌?”死咬问。

“那是根据别人唱的另一首顺口溜改的。”白老鼠很得意地说。

“你教给谁唱了?”死咬问。

“只教给娃们当儿歌唱了!大人们好翻嘴,不敢传的。可我又是那见树不说撞三脚的人,只有教给娃们唱。”白老鼠答。

死咬像询问笔录一样问得清清楚楚,白却也对答如流,像编过的台词一样。

死咬说:“鼠子哥,你编的歌里虽然没有提出人名,可人们一猜就能猜出唱的是谁。建国心里很不美气,他想叫咱们俩想方消除坏影响。”

龙建国从外面进来,对他俩说:“歌也没说什么,只是影响了干部和军人的形象,难道干部们都是那样,女兵们都是那样吗?这话一传出去,你们会坐牢的。你们俩的做法,确实叫人生气。只有我可以去告你们,不关别人的事,别人只会看笑话的。可是,生气又有啥用呢?一笔写不出两个龙字,谁叫咱们是一家人呢?告你们也不是我的想法。我想,趁现在事态还没有扩大,你们就赶紧想办法不要让小孩子们唱了,特别注意不能让苟书记知道了。人家可是想抓谁就抓谁呀。这样,你们说怎么办?”

死咬说:“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负面影响。我们向你作深刻的检查。”

白老鼠弯着腰说:“对不起,我们检查。我们都是顺嘴胡说的。”

死咬说:“我们写个检查一会儿就拿来。我们还要到有孩子的家里说说清楚,要他们不要听孩子们胡说,那是有人恶意诬陷,上面正要调查此事是谁传播的。我们还要每个孩子都不许唱那歌!”

白老鼠也跟着说:“好好,我们就这样干。现在就……”

“现在就去办吧。过后我们还是好乡亲!”龙建国说着,拿出两包雪白的糖果,分给他俩,“给那些小孩子们,快去!”

死咬和白老鼠把糖果装进口袋,回去写了检查。死咬先来到仓库,龙建国问他咋地叫白老鼠说得恁清楚。死咬说:“我对他说,只要按我教的说,晚点盖房子时,建国也会支援一些木料椽头的!我还给他起了誓!”

龙建国喝道:“我没权力给他,那都是集体的财产。到时候他要是说到这些东西,你情生办法给他吧!”

死咬扑通一下又瘫了下来。

最新小说: 全体魔修起立,拜见祖师爷 土豪系统在都市 系统靠白莲花宿主躺赢了快穿 超神级诱惑 成婚后,我和病娇联手了 从深海探险开始直播 最强神帅 战龙觉醒 蓄意接近 龙婿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