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到外面有人叫喊和呼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已经有人闯进了屋子,吓得他们连滚带爬掉到床下。出来一看,是老虎正揪打着死咬,两人不知所措。老虎定睛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砸向这两个人,嘴里骂道:“怪不得死咬恁厉害,原来有你们这狗男女给他撑腰!”两人跪地求饶。
这时,孩子们也跟上来围堵了门口中,有的拍手大笑:“哈哈哈!只看到过狗打圈儿,还没看到过人压蛋儿呢!”“死咬老婆的妈儿妈儿真大呀!”
小渊子从娃娃堆中挤过去,伸头看两个光身子的怪物。他惊异地发现,死咬老婆也没有锥子把儿,那伤疤比小妮子和花花的都大得多,也像是刚被狗咬过,伤口处还流着白血呢!
老虎轮拳先打了那荡妇,当拳头伸向那个脱精肚子的男人时,他犹豫了。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生产队长。队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是全生产队的头头儿,轻重活儿都由他分配,工分多少由他定,谁家有红白喜事儿他总是坐上位的人,况且他又是大队支书的亲戚。这一拳打出去肯定能打出威风,但也能打出祸事。老虎平时最气的就是这样的色男*女,不打就解不了恨,于是决定打了,不能放过他们。他把伸出的拳头缩回,然后,狠狠地打在队长的眼眶上。队长的眼睛登时眯缝起来。
武二奶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怕老虎性子烈,拳头没有轻重,万一打坏了人可是吃罪不起的,赶紧挤到前面,看到这个场面,把头一扭,脸一捂,说道:“哎呀呀,天底下还有大白天干这个的呀!狗打圈儿还要背背人哩。娃呀娃,赶紧走吧,见到这事多骚气呀。快走快走!”拉着老虎就走。老虎住了手,喝斥他们穿上衣服。围观的人给老虎让了条道。
走了几步,老虎回头又下了话:“死咬,你这个窝囊蛋,以后还欺负不欺负人呀?”死咬说不敢了。
看老虎要走,死咬老婆赶忙披上衣服追到门外,抱住老虎的腿乞求道:“老虎兄弟,求求你别把这事弄大。我家的死咬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原谅他,还有我们。”
老虎吃软不吃硬,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听她这么一求,轻蔑地说道:“我管不了你们的事,你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和队长的事我也管不了。只要死咬以后别再欺负别人就行了。”说完扬长而去。
武二奶奶看自己的气也出了,死咬家的丑也露了,骄傲地仰面说道:“哼!我武二奶奶是啥人?我连日本鬼子都不怕,我还怕谁?我家老虎是啥人?几个日本鬼子都让他整死了,还说他这个小毛贼!”
老人孩子们都从死咬家散去,跟着老四奶奶来到小渊子家门前,蹲的蹲,站的站,坐的坐,如一群散兵游勇,稀稀落落。刚才的吵闹也让小渊子忘掉了疼痛,他也凑到那儿听老人们聊天。
武二奶奶喜欢聊天,老四奶奶就专门逗她说:“大家都还不知道,武二奶奶还有个外号叫做‘火星奶’,那可厉害着呢!想听不想听这个?”
大伙齐声说“想听!”
老四奶奶深知武二奶奶最爱讲这段故事,因为这不仅是她一家的骄傲,也是中国人的骄傲。
武二奶奶像说书一样,先清了清嗓门,干咳了几声,摇头晃脑地说起来:“说起火星奶,先得说火星爷。没有火星爷,哪有火星奶呀?”人们笑起来。
“都安静!都安静!我讲的时候都不准打岔儿,一打岔儿我就忘了,就不会讲了。”
老四奶奶对大家说:“大家可记住了,不准打岔儿。”
武二奶奶接着讲道:“提起火星爷,城西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说起范大炮,年岁小的却一无所知。”她抿了抿嘴,继续说,“其实,火星爷和范大炮本是一个人。火星爷就是范大炮,范大炮就是火星爷。
“那是民国三十四年春,鬼子攻占县城。四月的一天,驻扎在城西据点的一个日军小分队到咱们队抢掠。鬼子进村后,把几支枪架在一起,分开到各家抓鸡逮羊,调戏女人……”
“咋不把鬼子的枪拿跑呢?”有个小孩接嘴。
“多嘴,你敢去拿不敢?我日你祖奶奶,不准说话!”武二奶奶训斥道。
大家又笑了一阵。
“范大炮连开两枪……”武二奶奶还没说完。
“哪儿的枪呀?”又有人接腔。
“我日你奶奶,不准打岔儿。哦,是啊,没枪怎么打呀?可不准再打岔儿了。”武二奶奶再次强调。场子内外鸦雀无声。
“抓鸡逮羊,调戏女人……”武二奶奶理了理思路,“这天,范大炮从田间回家,正看到几个日本鬼子在邻居家抢劫,气愤之极,飞跑过去抢过一支枪。鬼子见大炮来抢枪,叽哩喳啦向大炮扑来。大炮边跑边连开两枪,打死了一个鬼子。后面的几个鬼子紧追不舍。大炮没处躲藏,被迫钻进火星庙,背在‘火星爷’后奋力抵抗。
“鬼子摸不清底细,也不敢贸然进攻,准备撤退。在鬼子逃跑的时候,大炮又追上去,向鬼子连续射击。又一个鬼子被大炮击毙。其余鬼子也顾不得收尸,仓皇逃命。
“鬼子去后,大炮把缴获的枪支埋在麦地里,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家里。人们说起鬼子的事,大炮只说鬼子骚扰了火星庙,火星爷显灵了,打死了两个鬼子,只字不提自己。
“大炮知道鬼子是不肯善甘罢休的。他约好几个年轻人,埋伏在村口的高坡上,伺机伏击敌人。
“那天下午,鬼子果然在一辆坦克的掩护下,对咱们这一带进行疯狂扫荡。他们放火烧了好几个村庄。人们只说是鬼子惹恼了火星爷,火星才发起了大火。大炮他们也没有得手,悔恨之极。
“直到第五天,鬼子大约四十多人又来扫荡。大炮一伙人瞅准机会,打死多个鬼子。仅大炮一人就打死了六个鬼子。
“后来,人们才明白是大炮打死了鬼子,鬼子放火烧了村庄。人们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敬重大炮。大炮在赢得了‘神枪手’美誉的同时,也得了个‘火星爷’的绰号。‘火星爷’的故事就传开了。”
“那后来呢?”瞎奶奶也憋不住了,急急地问。
“后来,打了又打,烧了又烧。敌人始终不能把我们制服。再后来,就没事儿了。美国的大火弹把小日本烧败了。”武二奶奶回答。
“那你咋叫‘火星奶’?”瞎奶奶意犹未尽。
“瞎B,这还用问?火星爷的老婆不是火星奶能是谁呀?”武二奶奶反问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天大笑。
武二奶奶惨然一笑,“唉”了一声,说:“好汉也不提当年勇啊。可惜老头子,打过鬼子,打过老蒋,却没打过六零年。”说着眼泪就想往外流。
老四奶奶,瞎奶奶一听都流了泪。一群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都在笑,现在咋都哭了呢?
还是老四奶奶劝了大家:“哭个啥呀?这几年不是慢慢好吗?武二奶奶,瞎B,该不是都想男人了?”三人破涕为笑。
这边一群老弱残兵笑声盈盈,那边死咬拎着花花狠打屁股。花花的妈妈气得拿个棍子直打死咬,嘴里还说:“你这个惹事生非的搅家婆!外边惹出事儿跑回家!那怨孩子吗?”打着哭着,哭着打着,打得没劲了就坐在门槛上倒气儿。
武二奶奶听到死咬老婆在哭,在骂死咬,又“唉”了一声,说道:“死咬这个不成器的!也是他老婆命苦啊!”
“他老婆命苦个啥?都是她自己不尊重自己才弄到这个地步!”老四奶奶说。
大伙又把话题转到了死咬老婆的身上。
四咬老婆名字叫花赛月,娘家在城东十里花家。
没人知道她是谁家遗弃的婴儿,但知道有人把她捡起来送给了十里花家的一对老夫妻。这对夫妻因年长无后,晚得此女,把她视为掌上明珠,悉心呵护,以期天年有所依托。花赛月从小听话,聪明伶俐,爱动脑筋,孝敬二老。看二老体弱多病,不能上工,她心里自然十分难受,决心挑起家庭的重担。当时,各生产队都养有耕牛。牛要吃草,谁来喂?牛老板只管用草喂牛,犁地,割草的事儿都由别人来完成。大人们每天都有各自的任务,所以小孩子们成了割草队伍的主力军。花赛月十二岁就放弃了学业,以割草为主要工作,因为按队里的规定,一斤草可值一分,而且还比较轻松。对于大多数男孩子来说这不是太重的活儿,而对于女孩子来说,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男孩子身体总是比女孩子强壮有力,手脚又麻利,胆子又大,敢往庄稼稞的深处或坟地里钻。花赛月胆子小,只能在行人或干活的人近处活动,而近处的草往往都被割过一茬儿又一茬儿,或让鸡鸭鹅羊啃秃了,哪有长草?所以她一天下来总是割不了多少。有的人会偷别队的庄稼当牛草,可她又不敢,生怕人家逮住,偶尔得手,自己又扛不动。一个月下来,花赛月还没挣到一百分的工分儿。这怎么能行?她每天晚上睡觉都在想着第二天一定要往远处去找草多的地方,可到了第二天又怕了,还是不敢去。看着男孩子们大筐大筐的青草,她眼气得简直没法说。
村里一个名叫烂无*的大男孩看透了她的心思,主动约她一块去,她不答应。面上虽不答应,她心里却不好受:咱家穷成这个样子,谁来关心过?自己想干的事又干不好,人家想帮助咱,咱还有啥话呢?等第二次受约时,她没有那么坚决地回绝,只是说自己慢慢干,割多少是多少,爹妈又没*着非要多少才行。第三次,她看烂无*并无恶意,而且言词恳切真诚,就在他拉扯说服下勉强同意。这天,真的收获很大,烂无*自己的筐子满了就帮她割,回家时烂无*扛着自己的筐还抬着她和筐子。到村庄口,她怕人看到不好意思,就让烂无*先走,自己慢慢弄回去。满满的一筐子又长又嫩的青草竟有二十多斤。看着自己挣的二十多分,花赛月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同时,她又担心下一次没人再叫她。
贼是小人,智过君子。果然,好几天烂无*不来叫她。她急得团团转,只好自己一个人又去找草源,天天只能挣不几分。又过了几天,烂无*看她一个人在村边,凑上去搭讪。
“赛月,今儿没往远处去割草?”烂无*问。
“没有。你不带——你这几天到哪了?”花赛月问。
“我舅爷不在了。我在那儿帮忙。”烂无*回答并问,“最近又挣到大工分了没有?”
“没处去,咋能弄多少?”花赛月反问。
“我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的草多得很,我们一个月也割不完。你想去吗?我带你。”烂无*又说。
花赛月一心要多挣工分,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儿?”
“明儿去了你就知道了。”烂无*回答。
“那咱们明儿去吧。”花赛月决定和烂无*一起。
“那可别对人说啊!”烂无*叮嘱道。
“那是。对别人说了就等于把工分给了别人。”花赛月很聪明地说。
到了第二天,花赛月先绕到村子的外边,装着割草的样子等着烂无*。烂无*来后,他们一起出发。
沿着庄稼地里曲曲折折的地沟,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他们才停下来。
烂无*对花赛月说:“快到了,你先等着。我去解个手就来。”说完就钻进了庄稼深处。
花赛月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阴森的庄稼地里,活像一座人间地狱。地老鼠的来回蹿动和大蚂蚱的吱吱飞舞,都使花赛月胆战心惊。当她抬头继续往前边看时,她禁不住惊呆了:在前方不远,是一座高大的圆形土堆,土堆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青草,茂盛极了。烂无*说的话不错,真够他们割一个月了。可这地方为什么没有人来过?要是好的去处,人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想到,这可能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心里就有些发毛。但当她看到那些繁茂芜杂的油油绿草,仿佛就看到了成沓成沓的工分,同时看到了成堆成堆的麦粒,更看到了年下妈妈蒸出的大白馍,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笑嘻嘻地吃着饺子呢。美好的希望在支撑着她的胆子,好奇心在吸引着她的步子,她一步一步往前挪,渐渐离那圆堆近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蹲下身子,从稼稞行里往前看。这下,她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大冢子,前面有用土砸成的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大的烂瓦盆,盆上放着两支木棒,好像是当筷子用的。冢子的顶上,还有一个什么东西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惊慌失措地就往回跑,边跑边喊“烂无*”,声音都喊直了。
烂无*从远处飞跑过来,光着身子,上前紧紧把她抱住,说:“怎么了?怎么了?我在那边屙屎呢。你看,我衣服还没穿上呀!别怕,别怕!我来了。”说着,把花赛月抱得更紧了,嘴对着嘴安慰她。她看烂无*来了,慢慢平静下来。
烂无*一手搂着她,一手扶着她侧身卧倒在地上。她感到他下身有个东西硬硬地在顶着她。她没有吱声,任烂无*揉搓着,吮吸着,顶撞着。
她渐渐瘫软了,两眼也闭上了。
烂无*把右手伸进她的裤腰,左手端着她的臀部,胳膊往外一拐,花赛月的裤子也被褪掉了一半。他抽出左手,两腿跪在地上,提起她的两个裤角,把裤子全脱了下来。花赛月的胴体全部暴露在外。烂无*慢慢顶上,然后突然一撞。花赛月“啊”了一声惊跳起来,顾不得穿衣就往来的方向跑。烂无*定了定神,忙追上去拦住,用手打自己的脸,跪在地上求饶。
花赛月看着烂无*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已软了半截。她想:人家烂无*主动帮咱,咱应当报答人家。咱用啥报答呀?按说这样报答也不是不行,谁叫咱没本事呀?只是烂无*太急了些。虽然是这样,人家烂无*也给咱赔了不是,咱还有啥话说呀?况且这也不是啥旌得起的事儿,张扬出去对谁也不好。不过就是这样嘛,自己又没掉一点东西,吃点哑巴亏算了。
可作为一个黄花般的闺女,她心里总是若有所矢,毕竟花蕊已让虫子拱过,被虫子拱过的花还值钱吗?她怎么也放不下这颗心。花赛月想得出神。
她一言不发,烂无*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烂无*这时不敢多想,因为这样做是犯国法,是要坐监的。坐监的滋味儿是谁也不想尝的。
他哭丧着脸,跪步往前移动,头叩在地上,抵了一头土,抱着花赛月的腿乞求道:“好月妹,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可是真心喜欢你。你别对人说就行了。我有的是力气,以后你每天只跟我出来就行了,草我给你割。”
花赛月没有吭声,走回去穿上衣服,着大半空着的箩筐就走。烂无*也赶紧收拾收拾工具跟着她。回到家,烂无*把两人的草合在一起,在池塘里淘干净后到牛棚前一称,牛板把工分给了他。他过后又把工分偷偷给了花赛月。
接下来的一天,花赛月没有和烂无*一起,也不想出去割草,对父母只说病了,在家歇了一天。烂无*又偷偷地把一天的工分分给了花赛月。第三天也是如此。这样持续了十来天。
终于,烂无*找到花赛月,要求和他一起割草去。花赛月不肯。
烂无*就劝解道:“咱们一起劳动,啥话都好说。你若不装着去劳动,到头来人们会说你家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的工分。这样的话,你们不好对人解释。你只跟我一起,啥活也不用做。活儿由我来干,工分咱们分。让人们看看,你也和别人一样能干。”
烂无*说动了她。他们一起出去了。
照烂无*说的,两人平均分配工分,这也不错了。可月底总分时,她家的工分还是最少。为什么呢?原因是她的两个老人出工不多。烂无*割草虽快,却和她玩的时间也最长,工分又平分,所以也分不了多少。
花赛月想,光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到年底还是要缺粮的。
天下了好长时间的连阴雨,花赛月一直闷在家里想着能挣更多工分的办法。
雨住了。割草的娃儿们一群一群地出发了。花赛月和烂无*一起最后出村。在路上,花赛月把自己的想法对烂无*说了。烂无*说试试看行不行。
烂无*把大伙叫到一起,像生产队开会一样,商讨割草大事。结果是,每人每天把自己工分的两成分给花赛月,花赛月则陪着一个男孩玩一天。玩的方法是抓蛋儿,谁抓到带“玩”字的纸团,谁就和她玩。这是运气,谁也不能胡扯,谁也不能反悔。男孩们还特别约定:玩家要把一天的工分全给花赛月。
这样的游戏做了月把子时间。娃们虽小,却各有各的小算盘,各怀心态。有运气好的,能连续抓到“玩”字,有运气差的,多天抓不到这个字。有人就提出这样不行,虽然公平但不平均,要求轮着玩。对花赛月来说,虽然每天进项差不多,但会玩的抓不到,比如烂无*,玩不好的又总是中标,玩着也不尽兴。于是,大家再一商量,就把抓阄改为轮流。男孩子们干得比以前更卖力。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终到了。生产队进行工分决算,一评比,花赛月家不但不缺粮,还成了余粮户呢。她的父母感到纳闷和奇怪。
小孩就是小孩,有时说话没捞摸,口无遮拦。不知是谁把这事透露给了不在圈内的小孩。这些小孩又把这事说给了大人。只有花赛月的父母还被蒙在鼓里。
队里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大人叫二眯子,长着一对小老鼠眼睛,酒糟鼻,牛嘴唇翻着,天天光想着女人。队里好多妇女都被他调戏过。他听到传闻,就想沾花赛月的便宜。
有一天,他把花赛月拦在村口,龇拉着牙笑道:“月姑娘啊,听说你和烂无*那小子干这个?”他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弯个圈儿,右手食指往中间一插,说,“也让老步尝尝鲜好吧?”
花赛月像看到魔鬼一样在叫起来。二眯子松了手。花赛月哭着跑了。
这一跑,虽跑过了二眯子的一劫,却逃不过父母那一劫。二眯子得不了手,就把他们的事说给了她的二老。
父亲把她叫到跟前,不由分说就拳打脚踢。不知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终于有一脚踢错了地方,花赛月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两个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乱喊起来。躲在房后的二眯子听到叫喊声,认为这下可以亲近亲近花赛月了,于是走过来,想解劝解劝他们。当他看到花赛月已经不省人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人命关天,不容他多想,背起花赛月就往大队诊所里跑。赤脚医生一看,花赛月是流产,就赶紧安排人把她往公社医院送。公社医院的条件虽然也不怎么好,但医生绝对都是真正的希波克拉底的弟子。“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不是只说在口头上,也不是只写在墙壁上的空洞的大汉文字。医生、医院领导一齐上阵,“救”字当头,“人道”为先,不惜任何代价,把花赛月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当医院叫人把病历和费用单据送到花家时,两个老人中的一个已撞墙而死,另一个只有一股悠悠气儿了。医院召开紧会议,并报公社党委批准,免除了花赛月的全部医疗费用,还给花赛月包了一个月的中西药。
花赛月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家中,已是一个多星期后了。父亲不见了,母亲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由堂兄弟们照看着。人们都不愿和她说话。她思前想后,唯有一死。她试图悬梁投缳,却找不到一根像样结实的绳子;撞墙吧,又太残忍了,万一撞不死落个终身残疾可咋办?跳井吧,都是没有水的干井,再想到自己以前曾经溺水的难受劲儿,跳井也不是个好办法。她反来复去想着死,最终也没有死成。再看看半死不活的妈妈,哪能死得下去呀!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要是再死了,她还能活吗?不能死,不能死,坚决不能死!
她烧了两碗稀玉米粥,自己喝一碗,喂了妈妈一碗。两人都不吭声。
一个小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不得了的。生产队报告给大队,大队报告给公社,公社报告到县里,县里派公安局来人调查。
其初,花赛月什么也不说,后来在公安的教育感召下说出了前因后果。几个男孩子和二眯子被公安带走。二眯子因流氓罪和猥亵幼女罪被判刑,不久死在监狱里。烂无*等几人被判劳动教养。
花赛月的妈妈也在事后三个月去世。
花赛月成了孤儿,因年龄太小,由生产队照顾,每年按平均粮食水平发放供给。队里只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儿。
再后来,花赛月长大了,该说婆家了。本队人知其底细,不敢要她,外村的一打听她的出身也不要她。
死咬这时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说老婆的年龄。本地的人都说他是假婆娘,没人跟他;外地的人见面时看他的样子,也同样看不中他。
他的爹妈出大价钱找媒婆给死咬说亲。媒婆得了人家的钱财,两头遮掩,终于把花赛月和死咬搓合在一起。当时有人问死咬,他对女人挑剔不挑剔。他扭着头,捂着嘴,细声细腔地回答:“哎哟哟!哪还有不同意的理儿?像咱这年龄还说不来人,老爹老妈都*碎了心。只要是个女的我都愿意,能带个男花儿女花儿的我也答应。这也算了却了父母二老的心愿。”
“胡说八道。人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媒婆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