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憋着坏打算好好整治一翻两个肥墩墩的儿子,薛母把他养到大,儿子的心思她只一眼就能看出来,眼见宝贝孙子要吃亏,顿时怒上加怒。
“蟠儿,你这几次休沐都不着家,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晚休想把孙子带回外院去,她做主留人在慈安堂里陪自己安置了。薛母表面口气不善,实则别有目的,把杏眼瞪大气势汹汹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别以为和善人就没有脾气了,她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自己生的儿子。
“还有一年多就要春闱了,除了读书我还能去哪里,在朋友家读书到现在,晚上连口热的都没吃呢。”薛蟠委屈的瞪大眼睛,肚子也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表面上与水溶的事目前只在国子监里流传,在水溶没有亲口承认之前,无论是学子还是官二代们,都没胆子出去浑说。薛蟠也乐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被问及后院姬妾之时他有个挡箭牌用就好,水溶是个大靠山不假,但有时靠山太大会让人生出攀附的嫌疑,这种事由水溶说出口是情深似海,由他说出去难免会让人低看几分。
“哥哥真是胡闹,一连上了好些天的学,好容易休沐一天不好生歇着,累病了怎么办。”宝钗本来一肚子气,听薛蟠这样一说反倒心疼起哥哥来了。走过来拎开俩侄子,把薛蟠按在椅子上又递帕子又倒茶,喋声吩咐丫头婆子快点把晚膳摆好,生怕薛蟠饿坏了,看得薛母和杨绮罗大摇其头。
“我的儿,读书的事也不可用功太过,还是身子骨最最要紧。而且亲家母早先也曾说过,女婿年纪还轻做事也不稳妥,二十四五再开始春闱才好呢。否则一般当官的都有三十好几了,共事的就你一个人脸嫩本钱足,还不得擎等着受排挤。”薛母亲眼看着儿子从十三岁开始苦读,到如今得中举人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儿子能再进一步当然很好,可要是以累坏了身体为代价,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母亲说的很是,大爷是家里的顶梁柱,爱惜身体才是根本。”杨绮罗也柔声劝道。没哪个女人是不希望丈夫上进的,但凡事都得有个度才好,薛蟠的用功程度她也觉得太过了。“家里的温泉庄子眼看着要修好了,正好赶上年假,依我看过年时家里待完了客,初七初八就全家一起到庄子上去,连歇着带敞开了玩岂不好。”她款款起身,边说边和宝钗扶着薛母到餐桌前坐好。
“修好了?这么快?”薛母之前看过媳妇画的图纸,只觉庄子大得很,要修完指不定什么年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住人了。
“我们家的庄子修得早,下手及时,工匠和材料准备得齐全,修得自然就快了。可还有更快的呢,姨妈家省亲的园子上个月就修好了,连接贤德妃省亲的请旨折子都递上去了。听说他们家的园子修得不比天宫差到哪里去,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凑这虚热闹。”杨绮罗摇摇头,她对这门亲戚无语好久了。
那户人家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无事生非行事张狂,出了个妃子就得瑟成这么样,也不怕招人眼热被下黑手。好在自家爷们是个明白人,躲贾家远远的,否则万一被牵扯进他家的污糟事里冤都冤死了。
“银子还能是哪儿来的,八房肯定没少出。贾家好歹是为自个家的姑娘花银子,也不知八房到底是为了什么。”宝钗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薰鹿肉,回想起前些天丈夫回家后对自己吭吭哧哧说起贾宝玉到处提及宝琴如何的事,真心为堂妹不值得。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只为了家里想要攀龙附凤,就任人把名声给糟蹋没了,以后若是贾宝玉不娶她,难道她要做姑子去不成。
“管他们呢,谁也没拿刀逼着谁,都是他们自己愿意的。”薛蟠见宝钗兴致不高,知道她是想起宝琴来了,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夹一筷子醋溜白菜给妹妹关心一下下。
他对贾家的银子来路也很好奇,在他看来薛讼肯定没那么傻,真能倾其所有为贾家修园子。凤姐儿在大房待产,也没放贷的可能,王夫人倒是不缺银子,但那都是她给宝玉攒下来的,肯定不会为了给女儿争脸面用掉,贾家老太太更不可能把老底儿拿出来。薛蟠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只好忍着心痒把银子的问题丢到一边,反正不干他的事。
薛蟠的疑问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再次休沐时出现的水澈给他带来了答案。水澈把写有荣国府王氏的借据摆在他的面前,薛蟠就什么都明白了。贾家还是走了放贷这条路,唯一的区别是王夫人没有了凤姐儿这个枪手,她只好亲自下水了。
“蟠儿乖,以后离那家人远着些。”水澈见薛蟠拿着借据翻来覆去看得满脸趣味,有些无奈的拍拍他的头,轻声哄道。
薛蟠一扑楞脑袋把水澈的手甩掉,把他当几岁的娃娃哄么,他什么时候与贾家人走得近了,自己的妃子不说好好调|教,尽放出来恶心人。省亲的时候装腔作势也就罢了,看看元春逢年过节赏出来的东西,都是些扇子数珠之类不值钱的玩意儿,抠抠搜搜的亏这两人拿得出手。
水澈不知道自家小猫正在心里嘲弄他小气,他早已被掌中触感丝滑柔软的发丝给迷住了,连摸了好几把,在薛蟠终于要被惹毛之前才遗憾的把手收回来。在薛蟠想要咬人的瞪视中水澈咂咂嘴,心说早晚蟠儿整个人都是自己的,不急不急。
薛蟠被水澈意犹未尽的样子气了个半死,拿起案上的卷子挡住脸不肯再搭理他,目光刀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扎,幻想着卷子上的字都是水澈身上被扎出来的窟窿,然后十分阿Q的过瘾了。
转眼到了小年,学里放假后薛母再不准薛蟠继续读书,让他趁着过年好好养养精神气力。薛蟠无法,每天除了与儿子练几篇大字打两趟拳外,他也只好干闲着。水澈过年肯定是忙的,连水溶都不得清闲,他想去北静王府边上园子里的冬厅烤肉都没有借口,干脆在自家园子里找个地方搭了个炭火灶,带着儿子烤东西玩。
他们从各种肉类烤到地瓜板栗,连鸡蛋鸭蛋鹌鹑蛋都没逃过毒手。结果爷仨吃了几天后都上火了,嘴角烧破连喝水都疼,大年夜只能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干瞪眼,弄得薛母和杨绮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好笑骂一声:“该!”
除了年夜饭只能喝苦瓜干煮的粥比较凄惨,薛蟠觉得这个年过得还算不错。贾家要准备正月十五元春省亲,没空请他们过去两看两相厌。杨家合家老小都等着盼着要去温泉庄子玩,今年过得也简便,走亲戚请客只用了几天,初六早上大家就整装待发,在杨老太爷一声令下后,老长一队人马轰隆隆往城外赶去。
薛家杨家全家出动,唯有宝钗的婆家比较倒霉,她是去年新嫁进沈家的媳妇,过年时必须要回到河北沈家祖籍祭祖兼给她上祖谱,最快也要过了元宵节才能回来。好在她是个妇人,出了正月也无需上学当差,只要搞定了婆婆,她愿意在庄子里待多久都随她的意。
薛家的温泉庄子离京城不算太远,只一个来时辰的车程,按理说这样好的地段再怎么样也落不到薛家手里,君不见贾家两门国公也没捞到一处有温泉的庄子,由此可知有多难得了。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薛家之所以能捡到这样大的便宜,主要是因为庄子里的温泉实在是太热,至少八十度往上,煮熟鸡蛋妥妥的,褪毛都足够了。
虽说可以把泉水引到户外晾凉些再放到池子里,但京城冬天的气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底晾多久才合适这实在是个问题。再有晾热水时蒸腾而上的蒸气也让人头疼,形成沉重的雾挂弄死周遭的植物不算什么,不在边上种东西就完了,湿冷的潮气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
在住跑了几个王爷后,薛家当时的大当家抓住机会猛砸银子,这才把庄子弄到了手。虽说薛家自从买来后也从没人来住过,但在京郊有个温泉庄子,如此高大上之物也能让不知底里的人眼红艳羡,顺带高看薛家一眼了。
杨绮罗刚开始规划庄子时也对如何处理过热的泉水很头疼,但在薛蟠这个前世生活在北方城市的人看来,水太热真心不是坏事。暖气身为北方过冬的神器,往往交了高额采暖费后锅炉房也不给烧暖和了,如今庄子里的天然热水高达八十以上,不善加利用岂不暴殄天物。
当初晾水的池塘被填上,温泉水从泉口出来直接分成两股,被浅埋在地下,封得严严实实的青石板水槽引往内外院。水槽穿廊度户,内外院几乎所有建筑里转了一圈,流经之处为室内带来温暖的同时,其本身的热量也在迅速消耗,最后被引入泉室时只剩下五十度左右了。
这个温度虽还是烫了些,但薛蟠还有第二个方法。内外院的两个泉室规格相同,都被修成极大,东西长近三十米,天花板近六米高,窗户开在四米高的地方,利于散热也可防止人偷窥,外观虽不华丽,但胜在结实耐用。
室内竖柱林立,浴池被修成两百多坪的游泳池,中间深两边浅,出水口设在最东,喜欢热的往东凑,喜欢凉的在西边待着,闲不住的也有空间游来游去。
全家人聚在一起休闲之余也能祛寒锻炼身体,像杨老爷子这样腰有问题的,游泳是最好康复方法。其他人多活动也能增强体质,薛蟠逛了一圈建好的庄子,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