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甭管好不好,侯爷你倒是令人刮目相看!能说出这番话,不简单啊!
语气认真,不带敷衍,条理清楚,明显经过深思熟虑,对自己以往的经历认识深刻,各类关系鞭辟入里,对自己的心路历程勇于剖析,直白坦率。
锦言觉得,这番话若不是以她为倾听对象,她绝对是要给侯爷点赞的!
可惜……
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携老?
触动还是有的,任昆的这番表白,情真意切,虽超出她的想象,诚意不容忽视。
他说的喜欢就是男女间的喜欢,他就是已经开始喜欢女人了,而且,她有幸成为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不知为何,感动之余,她有点气恼,大哥,您想做夫妻就夫与妻了?您想恩爱就恩爱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噢……
她的沉默令永安侯愈发忐忑,好像不对啊,照话本上写的,她应该害羞脸红,感动得掉泪或是嘤咛一声扑到自己怀里……
这,反应不对,不合常理……
他小心翼翼查看着她的脸色,揣测她此刻的心境,他不知道自己的表达是否妥帖,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说出来了,或许,他应该找个更妥当的时间,斟酌好语句,布置好环境,找一种更浓烈更真挚的表达?
而不是现在这样,象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摇摇晃晃不知所措地就走了过去,言不达意的,自己听得都颠三倒四的……
“侯爷,”
见他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有种不给答案绝不放弃的坚持,沉默了片刻,锦言还是开口了:“我们拜堂成亲已经三年了。我以为,我们相处的还算相敬如宾。”
之前那样挺好的。踏踏实实过吧,别折腾什么情情爱爱的,那玩意儿对你来说是新奇物,对我而言。却是高风险零回报的投资,就算回家没戏了,也不能找个男人用所谓爱情来麻醉自己。
任昆的表白,可以是幸福感的来源,也可以是不安全的来源。
他可以由弯变直,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由直变弯。
就算他不会再弯,在这个合法纳妾养小老婆的大周,象他这样的,不知会收用多少小妾姨娘通房,自己要想做个敬业的内宅大管家。管好这一大堆的女人们,就不可能对他有情。
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做好正室,或许还要忍受与众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一点鉴于任昆以前是弯的,她没仔细考虑过),但是。她肯定是不会也做不到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管理后院女人,并满足于嫡妻正室身份的,这是底线,没有讨论的必要。
她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自己的心?
永安侯的喜欢,不管是真是假,是长久还是短暂。她要不起,也不会接受。
目不转晴可以变成漫不经心,浓烈可以转为稀薄,他占据主动,进退自如,专情有因。滥情有理,收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或一堆女人,都有他的理由。
……!
这不是任昆想象中的回答,也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我承认,以前我做得不好。”
没错。是早就成亲了!是,他荒废了几年的好时光,可是,现如今,他想改,他动心了。他想,也会,做个好夫君的,明明可以恩爱和美,谈什么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他最怕这个,最怕她对他彬彬有礼,规矩十足。
“现在也还不够好,此番又让你受委屈。给我些时间,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
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他会去学,学着做得更好。
“侯爷觉得我们现在相处得不好?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某人特别擅长挖坑儿。
“不是,你很好,很好,现在也挺好。”
急忙摇头否认,不是现在不好,也不是她不好,是他想要得更多。
“我们,可以更和美更好……做,做真正的夫妻,更好,更好相处……”
他结结巴巴的,其实就是一句我喜欢你了,你也喜欢我呗,我们夫妻互相喜欢,恩爱和美。
真正的夫妻?
锦言一挑眉:“侯爷的意思是指夫妻敦伦?我现在身体不好,服侍不得,侯爷可以等个一年半载的,等我身子好了……若是等不得,后院还是前院进人,我绝没二话的。”
她刚开口时,任昆的脸就涨红了,这小丫头,敦伦房事,这么羞人的话题,她居然能说得跟闲聊天似的若无其事!
随之,脸色就由红转黑,愈听,脸愈黑,你,你竟这样想我!把我当什么了!
“谁,谁想要这个了……”
他忍不住反驳。
不要这个更好,侯爷都说了他对床事不热衷,锦言从善如流:“是我想错了,侯爷莫怪。以后保证不提这方面的事情。”
你!
永安侯憋得脸通红,谁说不想要了,以后还不提了?
他想,很想!
以前不知道,偶尔一两次有她的春|梦,还做得不得章法,自从那一夜识过滋味后,几乎每天夜里都想得睡不着,渴得疼……
不提?
要憋死他?他不但要提还要做,要每晚拉着她身体力行!
说来说去,她就是一个不愿意呗!
任昆聪慧得很,虽然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商明显降低,却也没蠢笨到负值,瞬间就猜透了她这般绕来绕去的潜台词。
被拒绝了!
被拒绝了!
又羞又恼,又酸涩的要命,侯爷长这么大,没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从来都是别人求他,什么时候他求过别人?
尤其是,他这辈子没动过情,好不容易决定将自己的真心捧给她,她不但没有欣喜万分的收下并回应。反而推三推四,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拒绝。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永安侯从来就不是个性情温和好脾气的,特别还是在他一番表白之后,意识到自己得到的是如此回应。更觉挂不住:“我们是夫妻,做妻子的喜欢自己的夫君,难道不应该吗?”
他理直气壮地要求着,夫妻不应该恩爱和美?
以前是他不想不懂,现在他懂了他想了,做妻子的不应该配合吗?
自我要求再也不冲锦言大声说话的侯爷,还是出尔反尔了。
这话,真够霸道无耻的……
跟他的公主娘亲同出一辙!
好的时候,她这个做儿媳的是万里挑一的好,谁也比不上。不好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让说,直接要人性命!
你想的时候,我就得喜欢你,你不想的时候。我就应该安份守己不要有非份之想?
你以为这是自来水的水笼头,拧开就出水,关上就没水?
锦言就笑了,极清极冷的笑容:“……侯爷,您看那架琴,虽然曲子是由它弹出来的,只是。不管是高兴的曲子还是忧伤的调子,全在于弹琴人的心境,或悲或喜都与它无关,因为它只是个物件。”
关琴什么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任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不过她脸上的那种笑容却令他胆颤心惊的,直觉上知道自己不能出声反对。要好好听她说。
“我是人,不是个物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是只有高贵的主子才有喜怒哀乐的,再卑微的人,也有自己的酸甜苦辣。感情不是随时都能拨响的琴弦。要有就有,要停就停,要高兴就弹高兴的,要甜蜜的就有甜蜜。兴致淡了,不想要了厌烦了,就束之高阁。侯爷,我是人,成亲次日您要我安份守己莫做非份之想,侯夫人的空名倒也可以让我先占着……如今,您又告诉我,要喜欢你要做恩爱和美的夫妻,侯爷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吗?”
随着她的话,任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什么时候拿她当物件了?这是怎么比方的?
话是不错,可是世事多变,当初他是那么讲过,现今就不能变了吗?又不是变得坏,是要往好处走,难道知错就改,变好也不行?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拒绝就是了!
已经是夫妻了,以夫为天,何来的愿意不愿意?日久生情不行吗?
心中羞恼尴尬,站起身来就欲转身离去,他要先冷静,好好想想怎么劝服她!
身子是站起来了,脚下却如灌了铅,半步也迈不出去……
她说完那一番话后,就半垂下了头,纤细的身子挺得笔直,透着倔强与坚决,一双小手安静着放在自己的腹部,手指细长清瘦……
那些小窝窝一个也不见了……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羞恼愤怒立即烟消云散,随之而起的是心疼与后怕,脑中忽然就浮现出地牢暗室的那一幕,那种要永远失去的恐惧袭上心头,好象心尖被人掐了一把,针扎般地痛痒,酸涩直冲鼻梁眼底……
“言儿!我……对不起。”
被拒绝了算什么?
至少现在他还能每天看到她,守在她身旁,她会笑她会恼她会任性会拒绝,她鲜活生动,她仍是他的妻,如果,如果连这些拥有的也失去了,如果,当初暗室血泊中的是冰冷的……
“别生气,别气啊……是我口拙,不会讲话……现在不想也没关系,别气着自己……”
太医说过她不能生气,要心情平和才利于身体恢复……该死的!他昏了头,竟连番惹她!
她还病着,还要卧床静养!明明是要弹琴让她高兴的!
悔得不行,也急得不行,他实在没有赔礼道歉与哄女子高兴的经验,围着床边打转,手足无措,口不择言:“别气别气,你不喜欢听,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就当我没说过,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开玩笑的?别当真?
锦言抬头,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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