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林绍的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给力文学网
船家和他媳妇吓的躲到角落里,一脸惋惜的看着谢澜。
这姑娘傻了吧?太胆大了,竟然敢打那个煞神,一定会被剁成八块扔到河里喂鱼的……好可惜,长这么漂亮!
林绍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就在船家夫妇以为谢澜要被打死的时候,他开口了。
“河面风大,你冷不冷?进船舱里吧。”林绍说道。
船家夫妇哆嗦的更厉害了。
谢澜甩开了他要拉她的手,愤恨的跑到离林绍最远的船尾,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绝望了,又痛恨自己太天真,太胆小,竟然相信了林绍的话,跟着他来到了黄河岸边,即便不知道来人是哪一方的,狠心赌一把,也有一半的可能是薛焕的人马。
要是她坚持在客栈的时候大闹,薛焕的人马肯定会有所察觉,她一定早被解救出来了!
月色皎洁,光华清冷,波光粼粼,冬夜的夜风凛冽的吹过河面,帆船的桅杆被风吹的发出咯吱的响声,河里有些浮冰,帆船碾过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谢澜悲凉难过的哭声回荡在河面上。
林绍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埋头在膝盖中痛哭的谢澜。
月华在她身上撒下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勾勒出了她的身形。
这几日谢澜被迫跟着他逃命似的往西北跑,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很多,以前就很纤细的肩膀现在更加瘦削了,缩在那里瘦瘦小小的一团,哭声就像是锤子,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
谢澜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缩在船尾看着河面,北方的寒风吹的她浑身发寒,她想起了金陵的秦淮河。
秦淮河似乎一年四季都很热闹,飘满了花红柳绿的画舫,丝竹琵琶声白天黑夜都没有停过,岸边船上都是迎来送往的歌妓和男子。同样是冬天,金陵就没有刺骨寒冷的风。
其实她不喜欢金陵,金陵对她来说充满了太多不堪回首的难过回忆,但此刻她又是急切的想念着金陵的,她喜欢的男子的家在金陵。
如果没有林绍把她强行带走,她还在温暖的房间里绣着她的嫁妆,欢喜期待的等着出嫁,迎接新的生活。但如今,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
薛焕还会娶一个被掳走这么多天的姑娘吗?
怔怔的,谢澜眼泪又掉了下来,心中对林绍的恨意愈发强烈了。
林绍犹豫了很久,才走上前去,蹲在谢澜跟前,把大氅披到了谢澜的身上。
经过这些天的风吹雨淋,原本洁白细滑的上好的狐狸皮大氅脏脏的,林绍深觉对不住谢澜,说道:“你先忍耐着,过了河,跟我的人汇合了就好了。”
谢澜伸手,狠狠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过了河,你能不能让我给我母亲写一封平安信。”
林绍连忙点头,讨好的说道:“当然可以,等过了河,立刻就能写信,我会派人送到你母亲手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两三日功夫就能送到。”
谢澜便不再搭理他,想到她被掳走,母亲还不知道如何自责难过,心里又是一阵悲凉。
“我不是成心想让你们母女分离……”林绍看谢澜肯搭理他,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只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澜娘,我若不出此下策,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薛焕娶你?澜娘,我们才是夫妻……”
说着,他伸手去抚摸谢澜被风吹的苍白的脸颊,眸光饱含着深情。
谢澜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手,用大氅劈头盖脸的把自己包了起来,一声不吭。
林绍说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伸出的手徒劳的留在半空,又收了回来,静静的坐在了谢澜身边,眼睛像夜里的狼一般,紧紧的盯着万分小心渡河的船家。
他们到达黄河对岸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月亮落了下去,满天的星斗像璀璨的宝石点缀在黑色幕布般的夜空。
船靠岸后,船家支起了一块木板,恭敬期待的请林绍这个煞神下了船,林绍抱着谢澜上了马,牵着马下了船,到了岸边后,扔了个东西到船上,骨碌碌的滚到了船家脚边。
船家捡起来,借着星光一看,竟然是一块碎银子,掂掂重量,足有二两,喜的他和媳妇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岸边后,林绍翻身上马,沿着河岸奔驰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在岸边找了一处地方,扒了些枯枝烂叶,燃起了一个火堆。
前些日子下过大雪,树叶上还带着冰渣湿气,一旦点燃,浓烟冲天而起。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训练有素的马蹄声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跟前,都是一身黑衣打扮,有二十多个人。
“属下来迟了!”领头的人朝林绍行了个半跪的礼。
林绍摆摆手,面容冷峻,问道:“马车可准备好了?”
“您和……”领头的人看了眼骑在马上,裹的只剩下一双美目的谢澜,硬着头皮问道:“夫人不歇息一晚再走?”
“不了,赶路要紧。”林绍说道,属下对谢澜的称呼很合他的心意,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但心情再好,也挡不住薛焕的人马追上来,还是赶快回嘉峪关保险。
谢澜冷冷的说道:“你答应我的,到岸就让我写信的。”
“放心,不会食言的。”林绍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马车很快被林绍的属下赶了过来,还买来了文房四宝,谢澜坐进马车里,提笔给母亲写了一封平安信。
路途颠簸,加上天气寒冷,谢澜的字也写的乱七八糟,潦草的写了她已经过了黄河,一切平安,等过段时间就回家,让母亲不要担心她的安危。
虽然谢澜很想写信问问薛焕的态度,但还是忍住了。这信是要交给林绍送出去的,他肯定要看她写了些什么。
远在金陵的路氏正坐在**边流泪,思念担心她的女儿。今天还是没有谢澜的消息,薛焕也没有回到京城,路氏一个妇道人家,只得去了她曾经再也不愿踏足的谢家四房,请四老爷想想办法,救回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