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民到上海后,经过多方查探,.但是,陆定雄的女友陆小柔在法庭上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李尚民很同情陆定雄的处境,夺妻之恨在当时的社会,使得宋诗仁被认为是死有余辜,李尚民还加快收集了宋诗仁贪污和包养情人的罪证,交给了法官,还免费为陆定雄请了上海著名律师杨景斌,希望能减轻陆定雄的罪行。
陆定雄杀人案开庭的那一天,陆小柔低着头,站在证人席上,她穿一件纯白的连衣裙,眼角湿润,面容憔悴。一连串的问题过后,陆定雄的代理律师杨景斌直视陆小柔的眼睛,问她:“你和宋诗仁之间,有感情吗”
陆小柔想了想,回答说:“有。”
陆定雄的代理律师杨景斌大惊,他一直以为陆小柔是被潜规则了,李尚民事先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女孩子是被潜规则的。一大串打好无罪辩护的腹稿死在肚子里,杨景斌犹豫了几秒钟,镇定地问陆小柔:“你到底是爱陆定雄,还是爱宋诗仁请务必如实回答”
陆小柔低下头,犹豫起来,她想起自己和陆定雄在校园广场寻找四叶草的画面,那时的阳光,温暖而明亮,蓝天白云之下,陆定雄穿白衬衣,宽大而温暖的手牵着她的小手,深情望着她的眼。陆小柔在陆定雄明亮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心跳加速。但她的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出宋诗仁的身影,他抚摸着自己的脸,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大床上,进入自己颤抖的身体。
爱陆定雄,还是爱宋诗仁这个问题,对陆小柔来说,现在太难回答。陆定雄的代理律师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陆小柔不愿说谎,头疼起来,脑袋开始膨胀,脸上的肌肉痛苦痉挛,她双手按住自己的头,避免让自己的脑袋爆裂。
公诉方的律师站了起来,对法官说:“我反对,这个问题,跟本案无关。”
陆定雄的代理律师杨景斌说:“法官大人,这个问题,将对我今天的辩护起关键性作用。”
“肃静”会场喧闹起来,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说:“反对无效,请证人诚实回答。”
“我对陆定雄,刚开始有好感,那是不是爱情我不知道。”陆小柔抬起头,犹豫了几秒,咬着嘴唇,口齿不清地说:“后来,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是宋诗仁”说完,情绪失控大哭起来。很明显,对一个女人来说,身体的记忆比感情的记忆更刻骨铭心。所谓的纯爱,在世界根本不存在
那一刻,别说帽子,陆定雄的头发和胡子都绿了。胡子邋遢的陆定雄,环顾法庭,四周黑压压的人头,人们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他眼前一黑,内心突然空荡荡的,因为这绝望的爱情,他生命的重量,也变得很轻。他浑身发抖,举起冰冷的手铐,拼命砸自己被剃光的头,前额和眼角鲜血直流。陆定雄的心里,也流着血。整个法庭也失控了,同情陆定雄的师生在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阎锡山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骂陆小柔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是无情”
“全体肃静”法官重重敲下法槌。
最终,陆定雄的故意杀人罪被判成立。陆定雄当庭放弃了上诉,他被高大的法警带下去时,回头望了陆小柔一眼,陆小柔没有看他。陆小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对他冷若冰霜。陆定雄想起学校广场,那片洒满银色月光的四叶草地。在那他倚靠着一面断墙,吻着陆小柔半张开的唇角和火烫的耳垂。群星在他们的头:“姑姑放心,等志沂大学毕业了,就让他去京城找我们吧。他的亲事,我会禀告父亲的。”
李尚民回京城便将李菊藕转告李经述,李经述后来给张志沂介绍了一门亲事,对方就是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黄逸梵门庭显赫,祖父黄翼升是清末长江七省水师提督,通常称军门黄翼升。在李鸿章淮军初建、开赴上海时,黄翼升所统带的五千水师也归李鸿章节制,是他的副手。同治四年1865年李鸿章奉命镇压捻军,在对东捻的战斗中,黄翼升的水师驻守运河一线,阻拦了东捻的向西突围,又为清政府立下了功劳,功封男爵爵位。黄家在南京也留下了房产,在莫愁路上的朱状元巷14号,被称为军门提督府,明代本是朱状元府的一部分,黄翼升到南京任职后,将西侧厅改建为生祠,以炫耀其战功。皇帝命人查办此事时,李鸿章曾为其庇护,两家的关系挺好。
张志沂和黄逸梵年纪相当,门当户对,才貌般配。黄逸梵虽然出身豪门,但由于是小妾所生,父母又早逝,因此童年并不幸福。婚后的黄逸梵与张志沂每日都是争吵,争吵,日益升级的争吵,终至不可调和。致使黄逸梵多次出走国外,到后来一生漂泊在国外,最后终于客死国外,成为我们中国第一代“出走的娜拉”。
作为张志沂的妻子,接受了新思想的她自然无法容忍丈夫的种种陋习和无所作为,最终两人的婚姻破裂,黄逸梵本人孤苦地死在异国他乡。父母的离异,自然给女儿张爱玲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以后曾多次体现在她的作品里,对她的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张爱玲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中,既流着浓浓的中国传统的血液,也吹着新鲜的来自西洋的风。传统和现代、守旧和改革、旧式与新式,正是在这种矛盾的共生与交织中,造就了张爱玲日后惊艳的文字与绮丽的风格。张爱玲的爱情,也是一个悲剧这些都是后话,也正印证了爱情这东西,没那么简单。
爱情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是对是错,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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