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正一瘸一拐的朝着山坡上走来,想要看清楚那叫声之处的样子,倒是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我看着那四人和那明显已经死了的老虎,“是猎人打了只猛虎。”
“嗯?”长安一皱眉,瘪了瘪嘴,“我怎么听到了虎叫声?”
她回过头,这才看到那几人。而那四人显然也是看到了我们。
“喂,山坡上那瘸子!”那四人中一人出口,似是收获颇为丰富,有些过于开心了,“说你呢!”
长安冲着那几人,指了指自己,“我?”
“除了你哪里还有其他瘸子,”那人哄笑一声,“带着我去那回尘谷一趟,我们少主在那呢!”
那几人身后的走过之处拉出一趟血迹,我走到长安身前,把她护在了身后。
“呦呵,”那拉着猛虎前腿的人一笑,“那面目全非的瘸子还有人护着啊!呵呵,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瞧着。”
“行吧!就你来吧!那瘸子速度太慢,耽误了我们把东西给少主送去就不好了!”又是让人烦躁的声音。
我发觉自从心心念念全是她以后,我变得比以前暴躁了很多,只是在她面前,我却从来没变过。
“聒噪!”她在我身后嘟囔一声,用手捅了捅我,“有没有带药,都迷晕了就好的那种!”
我勾起嘴角,长安这性子啊!就是那么不肯吃亏,却又那么善良,“带了。”
从和她相识以后,我才学的毒术,总想着有一天或许因为她会用到。
我转过身,对着那四人,“你们少主是谁?”
那四人一怔,我却明明听到身后传来的浅笑声,不知她为何笑,但是心中一暖。身前那几人却连话还没讲完,就倒地不起了。
“药性强了一些啊!”长安走到我身前,突然一挑,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孩子般的天真、兴奋、震惊以及焦急的情绪,“你看,这老虎的肚子!”
我这才发现那已经死去的奄奄一息的老虎肚子却异样的鼓起,似是怀孕了。
她这时早已扔了拐杖,蹲坐在那老虎肚子处,手摸着那里柔软的毛,然后一脸坚定的看着我,“也许还没死,我们要试试!”
这是我第一次看她那么严肃。我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蹲在她身边。
她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动作娴熟的用小刀划破那老虎的腹部,然后亲眼看着我将一只几近僵硬了白色的小老虎湿淋淋的拿出。
我没剪掉脐带,这虎,定然是活不成了的。
她却欣喜一叫,“活的!太好了!还活着!”他一把就撤掉了那倒在他身边猎手的外套,一边让我剪掉脐带。
我无奈,却也剪掉了脐带,将一切处理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这白色的虎,然后一脸的柔和,就像个小妈妈。
我笑了,不由自主喃喃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长安……”长安,我在心中已经喊了无数遍。
她轻搂着那白虎,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断定这只虎还活着的,可是在我看来,这只虎,必死无疑。
她不顾身体的疼痛,抱着这白色小虎,“还是温热的,胸腔还有呼吸。只要有一线生机,你就能救活它的,是吧?”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随着我把这巨虎埋了,那四名猎手就被扔在了山坡上,这才和我回去了回尘谷的茅屋。
回去的路上,我身后背着她,手中抱着那依旧奄奄一息的白虎,真想一直走下去,让这条路没有尽头。
我没想到虎竟然真的活了。从各种各样的药膳之中,渐渐睁开了眼睛,学会了匍匐,然后学会了跳跃。
我每日给她准备着汤药,也给它准备着,看着这两个顽强的生命在一起玩耍,觉得它和她是相像的。那日长安之所以断定它没死,只是因为对她而言,只要有一线生机便算作能好好活着的基础了吧!
“富贵!”长安坐在茅草屋前的板凳上,一脸严肃的握着那只被她称作富贵的虎的爪子,“要刷牙的!”
这只虎的确是不同的,不同的让我也无奈苦笑。在她咳咳的喝药政策和刷牙政策的双重贯彻下,这只虎越来越像是有人的情绪。
甚至那日我见她正一脸严肃的带着富贵练习轻功,让我足足笑了三日,三日之后,当我发现我放在厨房的唯一的腊肉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的时候,我却只有苦笑了。
果然是她和它。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那只老虎就这么生龙活虎起来了,只是模样却是越来越万般的委屈,也正是如此,富贵才和我亲昵起来。
每日清晨就能听到她大呼小叫的声音,还能看到她一脸愤愤之色的让富贵呲着一嘴的虎牙,她给细心的刷着。
她身上的伤口都在恢复,在我手中没有留下一条疤痕。只是她扯着嗓子喊痛的日子却是不见了。我也没了整日专门独守着她一个病人的理由。
她师父有事没事会去找她,我对那个老头心中的恨意越来越多,因为我不想长安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直到我再次遇到燕云乱。我和燕云乱本就是旧识。
那日他随同玄渔老人前来寻我师父,我刚巧赶上。玄渔老人走后,他却单独留了下来。
“师父让我找你谈些日后合作的事情,我对此不感兴趣。”他开门见山,一身黑衣站在夜幕下,让我看不透。我接触过的江湖豪客、达官贵人之多,都能稍看出一些心思,可是他却是丝毫欺骗我的样子都没有。
“我接过来这个担子,是因为苏长安不想接。”他一脸的自信与深邃,比之那些太子、王爷更像是皇亲国戚,“江山、权利、财富,我都不想要。我所图谋的,只有一个苏长安。”
我羡慕他,就这么说出这番话。可是我却丝毫没对长安开过口。每次呢喃出她的名,看到她看向我的眼神,我就觉得足够了。
来到那茅草屋之下的时候,正是清晨,空气有些潮湿,她又给富贵刷完了牙,坐在板凳上,对着我一笑,然后拍了拍富贵,“去看你爹给娘带了什么好东西?我怎么闻到了小油鸡的味道。”
我一愣,继而笑容荡漾开来,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有慢慢品味,无限温暖,又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