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破庙的路上,上官轻月牵着马,一径的沉默。蒙尤不知该如何劝慰,生怕自己刚说出一个字,她就会突然哭出来。她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柄无刃的匕首,金鞘上嵌的几颗豆子大小的红宝石,硌的她手指几乎要流出血来,她却恍若未觉。
蒙尤想了想,说:“前面不远就到了。你若不想亲自将匕首交给她,我也可以代劳。”
上官轻月这才扭脸,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如果没有赤雅,阿信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抢走我所爱的?这不公平!”上官轻月终于哭了起来,“我知道没有如果。可我还是要问,如果这世上没有赤雅,你会不会喜欢我?”
“上官姑娘······”蒙尤不明白她的执着,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无论是爱情或是别的什么。也许能够轻易被抢走的,从来就不曾真的存在于你手中。我们拥有的,只是一场幻觉,仅此而已。
这声疏离的称呼,终于令上官轻月平静下来。她笑的有几分恍惚,喃喃着说,“是啊,听到你这样叫我,我就会明白了。你其实从没有喜欢过我,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阿信很傻,可以为了赤雅连命都不要,可他最后却能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可她呢?她始终一无所有,甚至连悲伤与痛苦都是她一个人的,从来都与旁人无关。她在心里轻轻告诉自己,“何必呢。”应该放手的时候就该痛痛快快,这才是她上官轻月的风格!
她擦了擦眼泪,将匕首递给蒙尤,微笑着说,“你帮我交给她吧!”
蒙尤伸手郑重的接过,“你放心,我会交给她的。”
“我知道。”上官轻月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在此处分别吧。”
蒙尤没说别的,却难得对她微微笑了笑,“好。”
她拼命忍住眼泪,也假装潇洒的冲他笑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她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娴熟,夕阳将她的红衣染得分外明艳耀眼。马蹄卷起的尘土尚未平息,她的身影已策马消失在林间小道上。命运将她的人生拉扯的更加漫长,从此以后,她将一个人回到那座冷冰冰的楼里,与同样一群冷冰冰的杀手为伴,以一种行尸走肉的悲惨姿态,孤独的度过余生。
蒙尤缓缓收回目光,回头向破庙里走去。不过片刻的路程,却被他走得无限漫长。他不晓得自己要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赤雅,又要以何种姿态将这把匕首交给她······
他从前只觉得上官信的爱,只是类似于小孩子得不到的执念。可今天,当他改头换面替她去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彻底!如果知道他给她带来的,不过是又一次的灭顶之灾,那他宁愿当初死在海里,尸骨无存!
想着想着,破庙已近在眼前。他的脚步忽然就变得沉重起来,哪一步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正迟疑间,只听从破旧的庙宇内传来一声惊呼,“蒙大哥!”
蒙尤顿住脚步,看着从门内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公孙叶蓉,既惊又喜的说道,“怎么是你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