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不答,多伦芨川不禁冷笑出声,“不用问也知道,又和蒙尤有。对吗?”
“没有!”赤雅迅速打断他,生平第一次扯了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完全是因为我自己。你是知道的,我的敌人比任何人都厉害,他是乌塔族中唯一一个可得长生之人。所以你帮不了我,我也不相信任何人能帮我。这世上只有自己最能让自己心安,你不也是如此吗?”
一声无比平静的反问,令他哑口无言。
赤雅瞧一眼他的神色,补充道:“这世上,只有你能帮我了。”
多伦芨川两手撑着屋檐前的低矮的围栏,紧蹙着眉头琢磨了良久,有些迟疑道:“可是······这么做你的身体状况······我不能······”
“难道白莁对我而言就不够危险吗?”赤雅见他面上似有动摇之色,乘胜追击地反问。
多伦芨川神色松动,“那······我该怎么做?”
连日来的大雪,终于肯停歇了。头顶阴沉凛冽的乌云,悄悄散去,似海一般深深的蓝色,如明镜般装饰着整个天空。就连暖阳,也不知何时,悄悄探出了头,没有丝毫温度,冷冰冰的杵在那里。
赤雅看着床上熟睡的多伦芨川,体贴的为他掖好被角,淡紫色的冰冷瞳孔中,闪过一丝歉疚,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请原谅我。现在你已经有能力面对一切,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一定要学会忘记我,找到一个可以陪伴你一生好姑娘。”
她起身,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忽然后颈一麻,紧接着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力气向后倒去。
多伦芨川伸手将她接住,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用半是嘲讽半是冰冷的眼神望向她,“你果然还是为了他。怎么?听你这语气,似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这一招实在出其不意,点中的又是她的死穴。赤雅望着他,难以置信,“你骗我!”
“如果这次相信了你,恐怕这将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了吧?到那时,我才真会后悔一辈子呢。”多伦芨川笑意愈发冷冽,与先前那个明朗无辜的孩子判若两人。
赤雅一颗心,缓缓下沉,直至冰点,“无论如何,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就告诉你事实真相。”此刻,她只盼望着能再拖延一会儿,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冲开穴道。
却不想,多伦芨川只是摇了摇头,拇指轻轻摩挲着赤雅的侧脸,微微叹口气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就好。”
赤雅不动声色的聚气凝神,缓缓催动体内的灵力。只听多伦芨川柔声道:“你也许不相信,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我讨厌你一直把我当做弟弟看待,但我更讨厌自己为什么要一直靠你来保护。你可以喜欢蒙尤,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可你却把心给了他!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他眸中若隐若现混乱的疯狂,令赤雅心头一颤。他却自顾自说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说过,要一直照顾陪伴我,却转眼爱上另一个人。你口口声声说,打破血咒是为了对抗白莁,可结果呢?又是为了他!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傻子吗?”
“我不会再任由你离开了!绝不会!”多伦芨川的脸色已有些狰狞,手指上的力道也愈发重了,在她脸上磨出一道道红痕。说着,低头便带着恨意般狠狠吻了下来。
赤雅眼看着他的脸愈发逼近,惶急之下,灵力奔走的飞快,忽然,便猛力冲破了穴道,一手推开多伦芨川,顺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打的极重,多伦芨川又未曾防备,生生地受下,右侧的俊脸上霎时间变得红肿不堪。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赤雅冰寒入骨的冷眸,原本混乱疯狂的眸色已渐渐变得清明。在望见她冰寒入骨的冷眸时,又瞬间转为慌乱。
她的神色,像是完全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惧意。猛地跪在她脚前,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像个撒娇哭闹的孩子,狠狠摇着头仓惶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原谅我······原谅我!你若是觉得不解气,尽管打我便是!只求你别生我的气,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或许只有此刻对他狠心些,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放手。”赤雅嗓音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多伦芨川瞬间失了方寸,将她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着了,像孩子般固执道:“不!不!我不松手!我不让你走!我······”
赤雅缩回手指,淡淡的开口,“两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自会解开。”说完,便转过身去,心中暗道,“就当是我自私,但唯有彻底结束,你才能重新开始。”多伦芨川僵直着身体跪在原地,努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心中的焦急煎熬,犹如火海般热浪节节攀升,他强自催动内力,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内力都在五脏六腑之间奔腾游走,一双眸子充血般染尽赤红。
赤雅却头也不回,转身打开屋门,消失在白雪皑皑的清冷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