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赤雅靠在洞口的枯枝上,静静的等待。洞口的火光,微微有些刺眼,映出两位看守细长的影子。她用了两天,才找到这个隐蔽在丛林乱石之中的洞口,也顺势将四处的地形探了个明白,成败只在今晚。
远处,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赤雅侧头望去,只见有两个扮相普通的灰衣人,手中提着酒水,往洞口走来。一人不满的嘀咕着:“那小子还挺倔的,都成这样了,还不肯说,害的咱们还得多来这鬼地方几次。”
另一人道:“少说几句,听大人的意思,咱俩也就再送这最后一次。”
“你的意思是?”
“你傻啊,他要是不肯说,那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咔嚓’一声,身首异处。”
赤雅听着,心中微微收紧。只见其中一人手在石门的方格上来回拨弄,洞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两人说笑间已踏进洞口。石门缓缓关闭,赤雅捡起一枚石子,噗的一声将烛火打灭,紧跟着身影已在石门关闭之前闪进洞内。
“什么人?”两名守卫齐声低喝,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两人手握长刀,满心戒备的守在洞口。半天,却不见有丝毫动静,便逐渐放下了戒备,两人低咒着,从怀里逃出火石,将烛台点上。
赤雅脚不点地,一路跟着两个灰衣人七拐八折的,终于到了洞口最深处的水牢。两人却并不靠近,只是将铁枪枪头绑上厚厚的棉布,沾了酒水,隔着铁栏上的一处小口,远远的递给里面的人。
其中一人低咒着,“真他娘的冷!喂!你死了没?”水牢里安静极了,除了嗒嗒的水滴声,连呼吸都听不见。
赤雅心中一紧,掌风微扬,却转念一想,若是冒然将两人打伤,守卫迟迟等不到人,必定会前来查看,到时情况只怕会更加复杂。念及此处,她强忍着担忧,缓缓收掌。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收拾东西,絮絮叨叨的离开。赤雅并不上前,捡起一枚石子,远远投了过去。耳旁忽然风声阵阵,几枚暗器从四面石壁上,呼啸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将石子击的粉碎!
如此短暂的时间,赤雅已然看清暗器的大致方位。轻身飞向铁门的八方格,暗器接连擦过她的肩膀,钉在石壁上。
忽听水牢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赤雅眸光闪过一丝心疼,默不作声,飞快的伸手,将原本错综复杂的八方格推成一个“鸟”字,门却始终沉寂不开。
赤雅心存疑惑,“明明是这个字,不会有错,可为什么打不开呢?难道······”她细细的盯着这个字,半晌,冰凉的指尖缓缓按上“鸟”头的一点,刷的一声,门开了。
多伦芨川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丝力气,扭头看了看站在石阶上的人,苍白的唇角,竟然透出一抹微薄的笑意,“你······终于来了。”
“嗯。”赤雅看着他,轻轻笑道:“我来救你了。”
赤雅环顾四周,见他手脚上的铁链一直延伸到石壁里,料想石壁内定然设有机关,不敢掉以轻心,道:“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将这铁链切断。”
说着,飞身到多伦芨川身侧,挥掌劈上铁链,铁链微微摇晃,却丝毫不见裂痕,只有多伦芨川压抑的痛吟。赤雅尚且来不及惊愕,四面的飞刀已呼啸而来,她顺手抽出腰间的软鞭,舞出一道漂亮的银环,一阵叮叮的声响后,闪着白光的飞刀,已尽数被定在了石壁上。
“你没事吧?”她转头去看多伦芨川,还未喘口气,只听得身后冷意袭人,微微偏头,一杆铁枪已在她鼻尖上险险擦过。紧接着,已有数十杆铁枪,从石壁刺来,眼看两人要被扎成刺猬,赤雅一手护着多伦芨川,一手紧跟着已劈在铁枪上,铁枪应声折断!
身后的接连刺出的铁枪,密密麻麻,来势异常凶猛,已将两人逼得退无可退。忽然,赤雅脚尖轻点着铁枪,躲过腰间的一击,伸手拉起多伦芨川,顺势将他放在两杆铁枪之间,减轻他手腕的疼痛。铁枪几乎已经将整个水牢布满,终于停住。
赤雅蓦然出掌,素手轻合,十指倏忽变幻,眨眼铁链已被冻结成冰。只见她双掌微开,冰点瞬间跌落在水中,只是不见铁链有丝毫断裂的迹象。
赤雅纤手按在铁链上,终于不平静了,“没想到,他用的竟然是金魂锁!”
多伦芨川微微摇头,“司岸狡猾的厉害,想来不会轻易让我逃走。只是,金魂锁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赤雅似乎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才开口解释:“我之所以被白莁所擒,就是因为它。而我之所以未受烈焰焚烧之苦,只是因为我在月落湖底三百年,吸收日月精华,力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偶。我虽不怕烈焰焚身,但我也始终睁不开这道锁链。”
她神色颇有些无奈,“最早的时候,乌塔族并没有如此多的诫命。任何人都可以学习巫术,也造出许多人偶。心思澄明之人,所造之人大多良善,而心思污浊之人,所造之物却往往是一场的噩梦。为此,险些断送掉所有族人的性命。于是,许多人齐心协力,耗时九十九个日夜,才从天火中炼出这条金魂锁,并用它锁住了城中所有的人偶。”
她顿了顿,有些于心不忍,“锁上燃起的天火烧了三天三夜,烧的只剩下了一团灰。所以,这锁链我碰不得,我没有办法割断它,对不起。”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响,只见四面的石壁陡然裂开一道巴掌大的缺口。赤雅正心存疑惑,忽听有水声将近,从巴掌大的缺口处,忽然涌进一股水流,且越来越急,片刻,已将整个水池淹灭。
多伦芨川怔怔的,忘记了反应,只是心跳却在随着水流声,不停的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