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我短发,那就是要我留长发的意思了?
我记得我刚从申城飞回来的时候,是一头又长又直的乌发。不过后来。我嫌早晨梳头发去上课麻烦,某天下课的时候顺便就拐进理发店剪了。
当时我就没想通,我失忆前到底是什么磨叽的个性,留那么长的头发,还不嫌麻烦。我个性又不温柔,没必要留长发装淑女。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用打理头发,我早晨至少可以多睡十分钟去上课。晚上洗澡的时候还方便,不用擦那么多洗发露去洗头发。
玄青口中说出的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条件。哪怕现在就去胡同口的理发店,随便找一撮头发接头发弄出一头乌发。我也愿意啊。
我艰难的呼吸一口气,虚弱的张开嘴,想告诉他我能做到。这时候,从我的嘴里好像爬出了什么爬出,我眼珠子向下一瞄,脑袋上的头发差点就一根根的竖起来了。
居然是一直硕大无比的蜈蚣,我已经浑身冒了冷汗,紧紧的抓着玄青身上的衣料,紧着嗓子眼向他求救,“救我,玄青,救我!有蜈蚣。”
玄青轻轻推开了我的身子,立体的唇一抿就将我嘴边探出头的蜈蚣衔住。那疯狂蠕动的多足昆虫,就这么在他的嘴边化成了一道黑烟。
他的唇角,又勾起了邪异的笑容。
我脸上滚烫着。静静的凝视着玄青那一张神秘莫测的,英俊的可以让这世界上发部分男人羞愧的无地自容的脸,须臾之后才说了一声:“谢谢。”
“谢字就不用提,如果感恩的话,那就把手伸出来。”他随手在屋子里搬了一张八仙椅,懒洋洋的就坐下了。
“好。”我一改意外女汉子的泼辣劲儿,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往前走了两步朝他伸出了手。
他接过我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指尖忽然在我的掌心轻轻一划。划破手掌带来的疼痛一下就冲到头顶之上。我倒抽一口凉气,看着自己的血液从掌心滴落在地面。
我没痛呼出声,也不问他为什么,就是静静看着他。
玄青自己的掌心也在这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的裂开来,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他就这么操控着我的手,让我们两个的创口结合在了一起。
“跟着我念,天父地母为证。碧落黄泉为凭,以吾之血为媒。”玄青眼瞳中仿佛带着黑暗的气势,他凝视着我,字字句句沙甜优雅。
我心里知道,这是他要和我订立契约了,立刻打起了萎靡的精神,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嘶哑着声音跟着他念,“天父地母为证,碧落黄泉为凭,以吾之血为媒。”
“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替王琼报生父陷害之仇,王琼成为我儿奶娘,直至我儿成年。”玄青说着说着,唇角的弧度越发的上扬。
我的内心却惊骇莫名,我以为我和玄青这样的大恶魔立下契约,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可他费了这么多麻烦只是要我做他的儿子的奶妈,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愣住了,居然忘了继续将誓言说下去。
玄青没说话,静静的等着我的反应,那眼眸中好像深藏着淡淡的娇宠。但我可不敢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一个男人会对我真的产生什么感情。
我的大脑缓慢的运作起来的时候,才跟上了他的节拍,继续道:“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为玄青之子乳娘,直至成年。玄青需替我报生父陷害之仇。”
“此誓言若未达成,不死不休。”玄青最后一句话仿若玉碎于地一般的掷地有声,然后重重的抱住我。
我的下巴靠着他的肩膀,就像两个雪天的人相互取暖一样,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说道:“此誓言若未达成,不死不休。”
“不过……我可不会解蛊毒。我只能暂时帮你控制住体内的蛊,防止他们催动蛊毒要你的命。”玄青优雅的笑容挂在脸上,他伸手探入我的衣襟,一寸一寸肌肤的玩弄着。
我敏感的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
这样的屈辱,我必须受着。
他能救姥爷,我绝不能为了自己和他为敌。
可我心里仇恨的感觉更加的浓烈,好像整个人都被仇恨之海当中的一股又一股的巨浪打翻,淹没进深深的海底当中,万劫不复。
我咬了咬唇,低声回答他:“没关系。”
低头之际,却见到他的手隔着我的衣物的地方,隐隐的似乎有光芒透出来。体内蛊毒发作带来的痛楚在一点点的减弱,他是在帮我解毒吗?
他方才那些举动,明明都是轻佻的抚弄。
这个人,亦正亦邪的,让人好生的看不透。我不知道我对他除了能给他儿子喂奶之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他这么强大的人,要找比我更美更好的女人给他儿子喂奶,简直太容易了,没必要大费周章的和我订立什么鬼契约。
我在脑中,对他的印象已经重新有了新的定义。我深深的感觉到,这个人一定和我曾经丢失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否则,真的难以解释这样一个神秘强大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闯入我的世界中。
“什么没关系,有关系!为了保证你能活到我儿子成年,我一定会想办法听你解毒的。”玄青的温柔的声音当中,突然多了几分恶毒,“我不会救人,难道还不会杀人吗?杀了施蛊者,你一样能活下来。”
这种针对下蛊者的恶毒语气,在我听来,却让人有几分感动的。
我摊开掌心,看着自己和他混合的血液,脑子里一瞬间联想出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我奶奶被狐仙撞客,最后死于异常怪病。是你干的吧?”
我奶奶死是死于一种怪病,不过她死前还被狐仙撞客过。
我妈和我奶奶的卧室格局一模一样,都是朝南面儿的,那天晚上我妈躺在床上玩手机。我是亲眼看见,一个浑身发白的男人从窗外飞进来,冲上来就掐住我妈的脖子,要吧她直接掐死。
它嘴里面操着一口的东北口音,一边往死里掐着,一边还在用俚语骂人。说的是自己家被害的有多惨之类的,什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类的。
可那些破事全我奶奶干的,她除了帮着她儿子祸害我和我妈,在外头也没少干坏事儿。我奶奶年轻的时候特漂亮,但是心特别狠,她一路往上爬,要不是运气没有那么好,那差一点就走到了权利的正中央。
所以,她干的缺德事儿,那不怕没人知道。
就怕冤死鬼来找她,还找错了门儿。
一看就知道,这只东北来的鬼魂,它遇到俩差不多的房间蒙圈了,还认错人了。这会子就是把我妈给错认成了我奶奶,还下了狠手。
这种事情,也许很多人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它不常见,恶鬼索命,那也是有糊涂鬼飘着飘着,它就给认错人了。
人都有认错儿的时候,鬼魂三魂七魄一般都不完整,都是依照本身的执念或者本能做事,那认错就是更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尤其是两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它就像复制了一样。或者说是学校那种宿舍,都长得差不多,来讨债的鬼魂搞错了地方,杀了不该杀的人也不是没有。
所以说,被认错了,那就得自认倒霉。纵住东号。
那时候我上去帮忙,却拦也拦不住,那东北汉子那个恨啊,把我妈都掐犯了白眼儿。作为女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妈差点被鬼魂儿掐死,那心里的多难受啊。
我姥爷的那些本事,我从小受的磨难太多,都没机会学,也没法对付它,只能孤注一掷大喊了一声:“你有完没完啊,你他妈的报复也看看,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东北男人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儿,只是我奶奶第二天早晨就嚷嚷的起不来床,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拍片子,已经是肌无力肌萎缩这样的怪病。
慢慢的浑身肌肉萎缩,受着极大的痛苦,熬了一两个月就死了。
我奶奶她病着的时候,端屎端尿还是我妈来做,我爷爷以前跟我奶奶一起欺负我妈和我。现在好了,我奶奶病了,我爷爷根本不管她,到时见的一样出去跳大舞,喝茶遛鸟。
这俩人在一块,简直就是绝配了。
不过我爷爷也算是对我奶娘有情了,我奶奶刚病的时候,找了个阴阳先生回来看情况。人家就说了,是狐仙撞客,根本没救了。
如果是得罪了别的家仙,那还可以想着法的摆脱对付。
可是狐仙爷,传说中妲己的化身,动不动就是千年修行万年道行的。这行内可没人敢得罪,阴阳先生来看了一眼就夹着尾巴跑路了。
即便是黄大仙,也就是黄皮子,那得罪了,也还有厉害的世外高人能对付。可是这狐仙爷,可是妖仙,谁能对付的了啊?
所以我们那一家人,也只能冷眼看着我奶奶在病痛中快速的死亡。
回忆的话,就说到这里。我一直以为我奶奶,是自己做坏事儿多了,遭了报应才会有此一劫。
可是我看着我和玄青之间混合在一起的血液的时候,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世间之上报应如果都来得那么准时,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故善良的人受害。
如果这事,是玄青做的,说明他已经悄悄的在我的身边很久了。
玄青用食指和中指的直接揉了揉我的眉心,有些无奈的笑了,“如果我不承认,我估计你都不信了。是,我教训了一下那个老太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琼儿,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带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吗?我可是鬼。”
“那只能证明,这个世界上人比鬼更可怕,鬼心都比人心更纯净。”我身子已经恢复了体力,走到姥爷身边,单手抱起他苍老的身子,放在了他平时喜欢坐的躺椅上。
我跪在他的身边,握紧了姥爷的手。
心里面除了恨,还有一丝暖意,姥爷,我遇到了一只好鬼,他很快就能救活你和舅舅。也许,我的命格也没那么烂,你们都能在我身边好好的。
“鬼,没有心呢。”玄青从我的身后一手搂着我,一手摊开了掌心,一只白色的玉质的东西在他的掌心旋转。
那东西看着有点像橄榄,用细线雕刻的。
白色的光就从这一块白玉中流泻而出,包裹着我姥爷毫无生气的身子。那就像是见证一幕奇迹发生一样,我姥爷苍白的脸色慢慢的变得红润起来。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去摸我姥爷的手指,那是带着令人振奋的微热,他粗重的鼻息前所未有的珍贵,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律动的节奏是如此的美妙。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知足,主动搂住玄青的肩膀,泪水滚滚落下,“鬼……鬼真的没有心吗?我……我从来不觉得,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要炙热。”
大概是我这不由自主的一番话,太过煽情了。
玄青的身子僵住了,许久,他的手才落在我的后脑勺上,“琼儿,你爱上我了吗?几次三番的对我投怀送抱。我把你吃干抹净了之后,可不会负责的。”
“你!”我被他气得不知道如何言语,推开了这个成熟而又神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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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们之间订立的契约当中,好像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我要爱上你吧?”
玄青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刺痛,但只是不经意间的流露,我也没放在心上。他帮我,我可以给他我的一切,唯独爱情。
因为那东西,会不会产生,也不是我个人能够控制。只有遇到了对的人,也许,才会不由自主的爱上那个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琼儿,我救不了你舅舅。”他白净的手指在我的侧边轻轻的将血液擦拭干净,迷离的眼中好像沙漠里的一泓清泉,“曾为远的阳寿已经尽了,假使他活过来,可是逆天之举。对他,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的泪挂在脸上,一下就僵住了,我低声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救不了你舅舅。”玄青脸上有一丝为难,看着此刻的我,眼中的灼痛已经不加任何的掩饰。
他忽然说道:“如果你后悔卖身给我,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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