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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那群丫头奴仆簇拥着那辆马车打门前走了过去,敦达里才回过神来,回头斥道:“闭嘴!”
嘴碎的奴才年纪都不大,被他眼神明厉的一瞪,都吓得噤若寒蝉。
敦达里目送马车远去,昏暗中依稀可见那群人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少顷,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在仆从簇拥下进了门。
敦达里收回目光,从小厮手中接过一盏灯笼,也没叫人跟着,自个儿转身进了门。穿过一个东西向的穿堂,正要拐进边上的一个角门,没想到侧面的一块影壁后有个声音喊道:“叫我好找,原来你在这!”
透过雕花镂空的影壁,隐隐绰绰能看清那后头贴着一张白花花的脸。敦达里听出声音是安达里的,便道:“你不在爷跟前好好当差,找我作甚?”
安达里听出他口气生硬,显得心情不是太好,便道:“知道你今儿晚上请了假要回家去,幸好你还没走……可不是我找的你,是爷找你。”顿了顿,脸凑近镂空处,声音略微压低了些,“你不妨去求求爷,爷那么护短,只要你肯求上一求,必能解你心头之急。”
敦达里没有回应,提着灯笼,从另一侧的垂花门穿过,并步疾走。安达里从回廊处蹦蹦跳跳的跑了来,跟在敦达里身后:“你今儿早上是不是把马粪丢过墙了?隔壁有个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标致的,一张嘴得理不饶人,非让我们赔她家的损失。这事闹的大福晋都知道了……”见敦达里只顾在前头走路,也不答他,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你稍稍等一下,听我说完呀。爷本来都准了你的假了,怎么突然这时候又叫你去?你就不觉得奇怪呀,一点儿都不担心?”
安达里的性子向来活泼好动,大错没有犯过,但小错还是常有的。他自己经常挨皇太极骂,从小到大都快挨批挨训养成习惯了。他心里其实也很崇拜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敦达里。敦达里沉稳内敛,小小年纪就颇有大将之风,容姿绝丽但在做事时却甚少能有其他表情。久而久之,安达里就很期待能够看到敦达里犯一次错,挨一次骂。
敦达里哪能看不出安达里这种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小心思,甩脱了他的手,一言不发,直接走到了正房门口。
门口有丫头侍立,见敦达里前来,自在门口报了名号。那房里尚未熄灯,东首间尤为明亮,有人影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的晃动走来,片刻后,门上微响,帘子撩起时里头探出一人来,竟是大福晋葛戴。
“爷心情不大好。”葛戴从屋里走了出来。
敦达里点了点头,将灯笼递给身后追来的安达里,然后他略略捋了捋袍襟,掀起帘子进了屋。
进门是正堂明间,烛火并不明亮,敦达里原以为这会儿应该在东首寝室内的皇太极,正盘腿坐在北窗下的炕上,炕上垫着大红条毡,皇太极身子歪靠在一只引枕上,一只手搭在炕桌上,那只手上正捻着一串十八子的岫玉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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