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凤绾衣轻拽了下他的衣袖,而后,擒着抹温婉的笑举步上前,一边替施莲拭泪,一边劝道,“您与逍遥王夫妻情重,一时无法释怀,在所难免,可类似的话往后您可不能再说,您即便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人想啊,您若病了,伤的是您的身子,心痛的却是挂念你,关心你的人啊。”
施莲泣不成声,于旁人而言,已过了二十多年,可对她,不过是一场梦的光阴。
她亲眼见着逍遥王府的大火,还未看见他的人,眼下,面对的竟是他冰冷的尸骸,换谁,能承受得住?
“王爷他在九泉之下,想要看到的,是您开心的样子。”凤绾衣语调甚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灯盏朦胧的光晕投落在她的面庞上,如水般温柔。
“咳咳,她所言极是。”万华尧接嘴道,“逝者已矣,皇婶您又何苦折腾自个儿?您几时想皇叔了,侄儿就陪你来见他,他就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的,咳咳咳。”
“尧儿,你的身子……”施莲担忧地看着他。
凤绾衣眸光一闪,向万华尧眨眨眼。
后者极其上道的又重咳了几声,同时不忘说:“侄儿……没事儿……”
“什么没事!”凤绾衣虎着脸道,“你体内的寒气根深蒂固,最受不得凉,这儿阴气太重,待久了,会加重你的病情。”
“你病了?”施莲骤然变了脸色,她醒来时,曾问过他这异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万华尧推说幼时中了毒,毒虽解了,却伤了根骨,才会变得与常人不一样。
眼下听凤绾衣这么一说,她立时醒悟过来,怕是这毒根本就没解。
“身体受不住你逞什么强?快出去。”
“侄儿想陪着皇婶。”说着,他又咳了好几下。
“看来劝是劝不了了。”凤绾衣无奈的叹息道,“夫人,您先陪他出去吧。”
施莲踌躇地看了眼棺椁,不舍得就这样离开。ad_250_left();
见状,凤绾衣眉黛轻扬,朝万华尧递了个眼神。
咳嗽声时断时续,施莲一咬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走,咱们出去。”
他是夫君最疼的侄儿,想来夫君应能体谅她才是。
两人互相搀扶着行下台阶,在经过夜鸾煌身畔时,施莲忽然驻足,有些欲言又止。
夜鸾煌似是知道她在顾及什么,下颚微抬:“去吧,他的病要紧。”
“你住在哪儿?娘什么时候能再见你?”施莲轻声问道。
“王爷他暂住在宫中,夫人想见他,只管同二皇子说一声,有二皇子陪着,您随时能进宫一见。”
凤绾衣的话打消了施莲的顾虑,她感激的笑了笑,扶着人率先出了陵穴。
“她对二皇子并非无情。”
虽说这份情仅是对晚辈的疼爱,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多加相处,谁敢保证万华尧不会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嗯。”夜鸾煌点了下头,“我们也走吧。”
这儿冷得紧,姑娘家的身子难免有所受损。
凤绾衣含笑朝他走来,只在途径守陵侍卫身边时,脚下的步伐微微顿了一下。
“这些人我自会处理。”
她担心的不外乎是施莲的身份会曝光,坊间兴许无几人识得她,但这些侍卫常年把守皇陵,万一哪天皇室宗亲祭祖时说漏了嘴,泄露了施莲复活的事儿,将会引起许多麻烦。
“知我者,莫过你。”凤绾衣主动牵住他的小手,与他并肩行出陵墓。
两人刚回宫,还没来得及传令士兵前往皇陵处置见过施莲真容的侍卫,就有二皇子府的近侍求见。
“主子差卑职前来向两位传一句话。”
凤绾衣稳坐在上首的罗汉床上,嘴角一咧,笑道:“什么话?”
“主子说,善后的事他自有主张,无需劳烦两位亲自动手。”
“是么?”那人的心思倒是通透,凤绾衣罢罢手,“这事我和王爷晓得了,你且下去吧。”
近侍躬身退出大殿。
在他走后,凤绾衣提壶斟了杯热茶,送到夜鸾煌肘边。
“万华尧对王妃的在乎,恐怕比我们见到的更重。”
若不然,他不会连后事也考虑得这么周道。
“什么重不重的?”
雁漠北大咧咧迈过门槛。
“你们大半夜在谈论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
夜鸾煌锋眉一拧,脸色有些不愉。
“喂,我一听说你们找我,立马就进宫来了,结果你却是这么一张脸?”能有点儿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吗?
“人家是嫌你个头太大,破坏了他的好事。”紧随其后的轩辕敖嘲讽道。
被猜中心思的夜鸾煌气息更冷几分。
“你们的寝宫应在行宫。”
“你这是要撵我走?”雁漠北不爽地瘪瘪嘴,扭头向凤绾衣告发他,“绾衣啊,你瞅瞅这家伙,居然过河拆桥。”
凤绾衣不以为然,捧起茶盏浅啄了一口,明摆着不想干涉。
“得,你俩就是一丘之貉。”雁漠北斜身坐在下首的木椅上,“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们一般见识。”
“哟,你倒真敢往脸上贴金,不觉臊得慌吗?”轩辕敖挑眉反问。
自打从山洞回来,他心里边就憋着一团火,本就看雁漠北不顺眼,现在更是逮着机会就同他杠上。
“到底是谁不要脸?小煌煌和绾衣请进宫来的人是我,不像某些人,明知人家不欢迎,还一股脑贴上去。”
雁漠北阴阳怪气的损道,不给这家伙点颜色瞧瞧,他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夜鸾煌拾起矮几上银盘里的瓜子,边剥给凤绾衣吃,边旁观看戏。
“寡人身份金贵,四国内,什么地儿是寡人去不得的?”
“哼,要摆谱回你的西凉,这儿是小煌煌的地盘,由不得你来耍横!”
两人怒目而视,无声的硝烟在殿中弥漫开来。
凤绾衣咽下嘴里的瓜仁,拍拍手,出面叫停。
再由着他们斗下去,怕是要拳脚相加了。
“我给绾衣面子,不和你计较。”雁漠北哼哼两声,下巴得意地抬起。
“寡人原话奉还。”轩辕敖毫不退让的说。
话刚落,殿外突然有烟火炸开。
凤绾衣双眸蹭地一亮,快步行至殿门,仰头望着远端夜幕上炸裂的青色火焰。
“是康大哥的信号。”
康浩临行前,他们曾商定过,若成功收服了万华尧麾下的将士,就以信号为引,早先告知他们。
“我这就传令差他率队回京。”夜鸾煌止步在她身后,低声说。
“回京?”凤绾衣微微蹙眉,抬手摁住了他的手背,眼神往殿中的轩辕敖身上扫了一下,“先别急,一会儿我有话同你说。”
言罢,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身入殿,把前往苗疆的事儿说给雁漠北听,等他答应之后,以天色太晚为由,将两人支走。
轩辕敖离开之际,举步来到矮几前,抢走了凤绾衣肘边剥好的瓜仁。
“寡人是你的朋友,这一点永不会变。”
低不可闻的轻喃传入凤绾衣的耳膜。
心尖一颤,她豁然抬眸朝他看去。
轩辕敖笑着眨了眨眼睛,神情少见的真诚、坦然。
“走不走了你?”雁漠北不耐烦地催促道。
闻言,他收回视线,一边品尝瓜子,一边往殿外走,再未回头。
“他同你说了什么?”
夜鸾煌哑声问道,话里藏着几分酸意。
轩辕敖的小动作能瞒得过师兄,却瞒不过他。
凤绾衣苦笑一声,把原话讲给他听。
“我们有意避嫌,不给他插手干预楚国内战的机会,他心里应是有数的,他有此一说,想必是在提醒我,无需对他如此戒备。”
或许他并无插手的心思?当真只是来此向她通风报信的?
这些念头在凤绾衣的脑中转了一圈,她仍旧不敢轻易相信。
“想不明白何需多想?”夜鸾煌伸出手指在她紧锁的眉心处轻轻揉捏几下,“他的话,你听着就是,休要往心里去。”
那人居心不良,又满腹算计,难保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勾起她的愧疚,借此亲近她。
“不说他了。”凤绾衣转瞬就将这事抛在脑后,面色一凛,正色道,“方才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无需命康大哥回来,这批兵马行踪隐匿,只万华尧一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能藏这么久,他们手里必然有不少粮草,我们不妨调遣兵马赶赴边关,越过苗疆国境,打夜临风一个措手不及!”
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仅凭楚国边陲驻扎的兵马很难抵挡,若攻下边陲,再从后支援,可在夜临风的援兵抵达前,连取数座城池。
全盘计划在凤绾衣的脑海中浮现,她眸光程亮,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你意下如何?”
她轻声问道。
夜鸾煌垂目不言,展开的眉头再度合紧,似在思索着什么。
“此计有何不妥之处吗?”凤绾衣凝眸追问,又将全盘计划重新想了一遍,“你可是担心粮草不足?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说秦苏与我们的盟约,单是逍遥王妃的身份,就足以让施艳站在我们这方,她是苗疆的重臣,又深得秦苏信赖,有她为后盾,纵使梁国的粮草供应不上,我们也能从苗疆借粮,确保前线粮草充足。”
她跃跃欲试的姿态,让夜鸾煌不自觉沉了眼眸。
“绾衣。”
他严肃的唤了一声。
“怎的了?”好端端的,他为何一副郑重肃穆的表情?
凤绾衣很是迷茫,心头甚至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对我,你有什么话不能说么?”
“就这样不好吗?”夜鸾煌横臂探过矮几,大手紧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楚国境内四方安宁,各地未生起半分民怨,皇室宗亲,朝堂重臣,及坊间的百姓,对夜临风这个新君是信服的,只要他能令楚国国泰民安,就容他做皇帝又有何妨?为何非得要再掀战火?”
凤绾衣含笑的脸庞渐渐冷了下去。
“我极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由着夜临风稳坐九五宝座?这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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