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还要忍?
她娘,忍了一辈子,让了一辈子,可最后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林素柔活活的毒死了!
过去,她也曾忍让着凤卿卿,下场又如何?
她不但抢了自己的丈夫,还掐死了她襁褓中的儿子!
所以这一世——
她宁愿死,也不会再忍!
宋义的表情有些怔愣,随即又正色道:“看来大小姐是主意已定啊,宋义说什么也没用了。”
凤绾衣微微一笑,道:“我有件事,想请宋管家帮一个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您说?”
“今天,我被庶母打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父亲事后若是才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还会责怪你护主不力,所以,到底要不要告诉父亲,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小姐……”宋义还以为,以凤绾衣的个性,会选择息事宁人。
“宋管家,你好好考虑考虑,绾衣先走了。”
凤绾衣带着苏儿回去了
在路上,苏儿问:“大小姐,我们和宋管家可是素无往来啊,您说,他会选择帮您吗?”
凤绾衣决然道:“会!”
“您为何这么确定?”
她家小姐到底心里想些什么,她现在真是越来搞不清了。
凤绾衣神秘的笑了笑,“这是女人的直觉!”
直觉?!
苏儿风中凌乱了!
我滴个妈呀。
小姐,你能再离谱一点吗?
听雨阁。
苏儿给凤绾衣准备了各种消肿止痛的药膏。
她一边涂抹,一边说:“夫人这次下手,也太狠了啊!把您打成了这个样子!”
凤绾衣淡淡一笑。
她就怕林素柔下手不重呢!
她下的手越重,她的下场就越惨!
所以,她倒真是希望,林素柔可以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去打她!
打得越狠越好!
这时,南枫从房外走了进来。
看见凤绾衣脸上的伤时,他顿时脸色一冷,狠狠咬了咬牙,然后禀告道:“小姐,你之前吩咐属下做的事情,都已经查明了。”
“怎么样?”
南枫的动作倒是快,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办妥了。
南枫低着头,欲言又止。
“查到了什么,你就尽管说,大男人还这么吞吞吐吐!”
凤绾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眼底清波如水,却不见丝毫波澜。
“宋管家……他与已经死去的大夫人,曾是……”
凤绾衣用力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快说!”
“曾是……知己!”
凤绾衣松了口气。
她真的很害怕,南枫的口中,会说出肮脏的字眼来。
可随后,她又为已经死去的娘亲感到难过。
凤鸿泽的眼中,只有权利!
他岂会真心的爱上一个女人?
她孤苦无依的娘亲,面对着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只能将自己所有的苦闷,都倾诉给一个朋友,一个知己。
“那一夜,大小姐曾在花园中,看到了宋管家……那是他与夫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夫……”
“你们都下去。”
凤绾衣挥了挥手,苏儿和南枫就一同退了下去。
才走到屋子门口,南枫忽然又折返回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信笺。
“这是定北王给您的,说让您务必亲启。”他沉着脸,放下信笺,快步离去。
凤绾衣蓦地一笑。
这个南枫,总是这么别扭。
她知道,他想毁了这个信笺。
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不符君子之道。
于是才会别别扭扭的把信笺给了她。
如此善良可爱的南枫……
真的不应该喜欢她这种女人……
凤绾衣慢慢的打开了那张精致的信笺。
那刚劲有力的字体,跃然于眼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凤绾衣心底一酸,紧紧咬住嘴唇。
她将信笺握在掌心,忽然有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了。
过去故作不知,可惜如今知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才会让夜鸾煌,对她如此深情,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
夜鸾煌,你真的好傻……
人怕相思,相思最苦。
可惜轮到相思无处辞,只待眉间露一丝……
凤绾衣缓缓的在信笺的背面,写上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她将信笺谨慎的藏在了自己贴身的红色锦囊中。
她实在是欠了夜鸾煌太多了。
她本以为,一辈子无法还清了。
不过幸好老天垂帘。
她再世为人,终于可以把欠他的,一样样的归还。
夜鸾煌,你放心。
这一次,我一定会将大楚的江山,完整的交给你!
凤绾衣骤然抬起水眸,目光带着几分凌厉。
“南枫!”
“在!”
“你去传话给定北王,就说凤大小姐一向眼高于顶,小小一个亲王,还不配让我放在眼中!还请定北王……自、重!”
南枫听得一脸错愕。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夜鸾煌……
但这并不代表,他否定这个人。
因为与夜临风想比,夜鸾煌——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还不快去!”凤绾衣冷声喝道。
“……是,属下遵命!”
南枫转身离去。
凤绾衣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靠在了廊柱上。
她失神的抬起头,落寞的看着繁星满布的夜空。
夜鸾煌,你恨我吧!
只有你恨我,绾衣才好受些。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为我当初的罪孽赎罪!
定北王府。
亭台水阁。
一道修长的身影俯手站在月光下。
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带着孤傲于世的冷漠,那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却如寒冰一般,凝聚着诡谲的风暴,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这样一个男子,如同夜之魔魅,让人心动沉沦。
他就是被誉为大楚第一美男的夜鸾煌!
而此时,他正专注的看着手掌了里的东西,夺人心魄的俊颜上带着一丝温柔,连那眼中的寒冰都仿佛融化了些许。
这时,一个飘渺的声音忽然传入夜鸾煌的耳中——
“我说小煌煌啊,你这是又何苦呢?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值得你如此伤神吗?哎,你这个样子,本尊看得真是心疼!”
夜鸾煌乃亲王贵胄,更是大楚第一美男。
他想要女人,连手指头都不用勾,就有大票的女人洗干净,躺在床上等他临幸。
可是他却偏偏钟情于凤绾衣,那个没心没肝的臭丫头!
夜鸾煌抬起幽深的黑眸,一抹犀利的眼神锁定了来人——根本连看都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口吻这么无耻的,除了那个雁漠北,还有谁?!
果然,下一秒——
一袂蓝色的影子在他的眼前一晃,只见,一个容貌比女子还要精致三的男人,轻飘飘的坐在了夜鸾煌的身边。
“有事?”夜鸾煌淡淡的睨他一眼,这个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煌煌你为情所伤,如此痛苦,身为你的大哥,我当然要开解一番!”雁漠北勾唇笑了笑,随即被他手里的东西夺去了注意力。
“——哎?你拿着一枚破石头干什么?”
夜鸾煌冷眸一闪,迅速将那枚石子收入袖内,“你管不着。”
“嘿?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小时候你尿湿了裤子都是我给你洗的,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夜鸾煌真是无语了。
的确,他和雁漠北,小时候在五华山一同习武。
师父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这两个弟子。
所以小时候,他们的感情非常好。
夜鸾煌有洁癖,可他甚至愿意什么东西都共用,包括衣服和裤子!
如今想一想,他可当真是后悔至极啊!
当初早知道,雁漠北会变成如今这个鸟样,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把衣服给他穿!
“我说小煌煌,这天下美女,如过江之鲫一般,你说说你,有必要为了那么一个臭丫头,放弃整个森林吗?凤绾衣啧啧,你到底给我家小煌煌身下了什么药啊,能让他这般为你魂牵梦萦。”
夜鸾煌眸底一冷,甩开了雁漠北的手,冷声道,“她不是你能够评论的!”
雁漠北无声的叹了口气。
完了,真是没救了!
夜鸾煌眯起黑眸,薄唇微微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她的好,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理解。”
雁漠北气的瞪眼,“嘿!你这人真讨厌。”
是啊,别人怎么会懂。
凤绾衣。
绾衣,绾衣。
你总是能给我那么多的惊喜。
在我以为你软弱,善良,可欺的时候,你却用自己的方式,向我展示你惊世的锋芒。
夜鸾煌攥紧了手里的石头,转身就走,玄色的衣袂泛起一片小小的流云。
“——哎!小煌煌!你去哪?”
寒冷的夜色里,飘来淡漠的几个字——
“丞相府。”
凤绾衣坐在书桌前,正对着那枚小小的信笺发呆。
夜鸾煌这个白痴,在自己为了夜临风,将他引入必败的死局之时,竟然还如此的钟情自己
而她,比他还傻!
简直就是个瞎子、聋子、智障!
这么多年来,竟没看出夜临风的狼心狗肺!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凤绾衣柳眉皱起。
奇怪,她早已经吩咐了苏儿,不用她守夜,更不能让其他人前来打扰,怎么还有人敢过来敲门。
她冷声问道:“谁?”
门外,寂静一片。
没有任何声音。
凤绾衣信笺收起,站起身,轻轻走了过去。
月光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倒影在窗前的明纸上。
是他——
凤绾衣指尖一颤,眼眶也酸涩起来。
傻子!傻子!
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竟然还是巴巴的赶了过来!
夜鸾煌,你到底让我如何是好?
凤绾衣咬着唇,强迫自己冷声说:“夜深了,我已经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
幽谧的夜,似乎更加安静了。
门外的夜鸾煌攥了攥拳,终究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
一阵劲风袭来!
那强度刚好,好巧不巧的,将阻隔着两人的门给吹开了!
一刹那间,两人相对而立,四目交接。
彼此都是一怔。
夜鸾煌面上一片冷静,心中却在暗骂。
雁漠北!你在树上呆着,就不能消停消停?
你等我,我待会找你算账!
同样,凤绾衣的脸色虽然没有任何波澜,可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
再次相见,真真是恍如隔世。
——夜鸾煌,绾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