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心还会痛吗
“小子，给我老实点！别逼我动手，到时候伤到你就不好看了！”丁格把玩着手里的卡套，得意洋洋地望着冬夜。
冬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得他发毛。
“妈的！快说！你为什么要破坏教堂！还有，这几天死的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丁格忍不住咆哮，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害怕眼前这个少年，哪怕现在他被锁在铁栏杆里，哪怕他的武器卡套已经被自己拿在手里！他更加愤怒了！他想起就在昨天，这个少年在大门外刚睁眼时，他竟然被吓退了！
“你应该知道，我昨天才进的星光镇。”冬夜目光随着卡套上下，语气平淡如水，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便是地牢阴森潮湿的环境也不能使他产生动摇。
妈的，昨晚刚抓到他时不是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吗！丁格烦躁不堪，他现在只想一拳头送这少年一个纪念。可惜这小镇有规定，对没有明确罪名的冒险者是不能施行任何暴行的。
该死的冒险者！“就、就算你是刚来的！你也很可能是帮凶！”丁格气急败坏高声嚷道。
“喂喂！丁格！小声点！我们可没有审问嫌疑犯的资格，一切得等狱长过来。”正在火光下喝酒吃着小菜的几个守卫挖着耳朵嚷道，“过来吃一点吧，丁格！昨晚你又跑哪去了，刚抓住这小子你就不见踪影了，害我们在这里白等了那么久！罚酒罚酒！”他们拍着手起哄。
“是恶魔干的。”冬夜目不转睛注视着丁格的双眼，突然轻声说道。正打算回应同伴呼喊的丁格一时间僵在当场，脸色古怪，“恶、恶魔，你小子在哄谁呢！怎么可能！恶魔！恶魔早就很少在这片大陆上出没了！不可能！小子，你要找也要找个好些的理由！”丁格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好啦！好啦！我这就过去！”丁格冲同伴高喊，又恶狠狠冲冬夜挥舞着拳头威胁道“算你走运！听着！小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的卡牌暂时就归我保管了，别想再耍什么花招了！”
说完也不再多看，急冲冲往火光处走去。
冬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摸了摸胸口，嗫嚅道：“快了，很快就能揪出他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一点黯淡的绿光微微闪动着。
冰冷的地牢里。墙上微弱的火光摇晃着。
黑影张牙舞爪。
“怎么回事？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冒险者？他破坏了教堂？”过了好一阵，仍能听见守卫们在地牢口举杯高声说笑，一声闷响，耳熟的声音远远传来。
“哦，莱特叔，你来了，那小子在牢里关着呢，你要不要来一杯？”
“滚蛋!我怎么告诉你们的？今天是你们的岗，别贪酒！”来人大声呵斥。
“是是，你别发火嘛，喝完这杯我们就走啦。”
“是啊是啊，难得抓到个嫌犯，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
“哼，麻溜点！喝完这杯给我滚上去巡逻！尤其是你丁格！”
“哼，你管得太多了！我们可不是你的部下，你也不过是个守卫！”丁格不耐烦叫道。
一阵喧闹。
冬夜闭着眼，感觉有黑影在眼前晃。
刚一睁眼便瞧见了个熟人。
“大叔，是你啊。”冬夜悠闲地笑着，好像是做客的或者，更像是欢迎贵客的主人。
“年轻人，怎么是你？”莱特眼角微微抽搐，皱着眉，“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破坏了教堂。”
冬夜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算是吧？”莱特有些火大，冬夜一脸无所谓反教他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习惯作恶后的那些凶徒，一样不当回事！“我说过了！你！不要破坏这个小镇上的宁静！”粗壮的大手一把探进铁栏中狠狠揪住冬夜的胸襟。
“咳咳。”冬夜教他揪得喘不过气来，忙拍手，“大叔，大叔，别激动。是我和恶魔打斗时弄坏的！”
“恶魔？”莱特手微微一松，将信将疑，“我也曾听说过恶魔。不过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出没过了。你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冬夜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他的目光没有一丝偏移，直直注视着莱特的蓝瞳。
“这是？”莱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但仍伸手接过，“这！”下一刻莱特脸色大变！
黯淡的绿光中黑雾紧紧缠绕着，似乎正一点点侵吞着绿光。
“这是恶魔干的？”莱特彻底松开手，紧张地望着冬夜。
冬夜点点头，露出一丝痛苦。
“怎么会？恶魔只有通过使徒召唤才有可能降临！镇里人不可能会是信徒的！一定是外来人干的！”莱特急红了眼，拼命揪着鬓角的头发，不安地来回打转。
“大叔。我还感觉到了一丝奇特的力量。”冬夜小心地将卡牌放回怀里，一脸镇重，“就在教堂里。”
“奇特的力量？”莱特感觉头在胀大，痛得不得了，不由**道，一道影子从脑海中突然闪过，“难道是！”他不由大惊失色。
“不可能！除了教堂祭司，还有谁会知道它的存在！”莱特忙摇头否定。他望着冬夜，“抱歉，你的卡魂的事我帮不上忙。不过我可以把你放出来，拿回你的卡牌和其他物件。”
冬夜摇摇头，“不，大叔，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莱特一脸疑惑。
“今晚。我会将一切，终结。”冬夜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
莱特不由一颤。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上了。
莱特点点头。他选择了相信。
因为那双眼睛。
真诚，而且可怕。
最后他心事重重地走了。
地牢里空无一人。只剩孤零零的火光依旧忽闪着。
直到晚上，除了送饭的一个小个子守卫来过，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了。
听说狱长还是没回来。
星光一点一点浮动在小镇中。月色如水。星光仿佛在波澜里跃动。
教堂依旧。
舞蹈仍在继续。
鲜血再次渗出。
“主上，您要的猎物我已经带来了。”木讷空洞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几具尸体被抛入血光中。
眨眼间血光疯狂窜动，尸体飞快的干瘪下去，仿佛绸带一般鲜血被抽离，在空中飞舞着。
最终在恶魔脸低喃中钻进了跪着的人影身体中。人影喉头发出嗬嗬瘆人地喘息声，仿佛什么东西将破体而出，在他体内四处乱窜，身体一阵凹凸变形。
好一阵子。人影终于稳定了。似乎粗壮了几分。
这时突然一阵白光闪动。
一张卡牌从人影腰间飞出！白光绽开！
一道人影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还是晚了一步吗？”人影在白光中逐渐显露，一双微眯的眼中迸射出猛兽狩猎的凶光。
“愤怒的极光啊！请给予眼前罪恶以最沉重的制裁吧！无尽黑暗里绚丽的身姿将是光明的净化！”随着咏唱，又一张卡牌蕴韫着绚丽的光芒飞出，一道巨大的亮光突破天际！
瞬间，教堂大殿被夷为平地。那道黑影跌落在残垣断壁中。
丁格惶恐地望着贯穿胸口的大洞，几乎下半身的连接都快断了，他还在挣扎蠕动着！
“怎么会！不！不可能！主！你给我的力量呢！”他不再空洞，不再木讷，他绝望地感觉着生命的流逝。无助的手向黑暗里探求着。
“怎么回事！”巨大的声响和教堂爆破崩塌惊动了所有人，人们惶恐尖叫着奔出家门。他们只看见那凌空漂浮着的身影，以及那教堂的断壁残垣！“太可怕了！快逃吧！”
人们四处逃散，守卫们苦苦支撑着，引导着人群避难。
“这小子做得也太过了！”一个满脸胡渣的粗壮大汉不满地叫道。
“还好没有打到民居！这个混蛋！亏我这么相信他！”站在大汉身旁的莱特倒吸了口气，一脸后怕。
他可是亲眼看见白光一闪整座教堂瞬息几乎化为乌有！
大汉和莱特对视了一眼，领着剩下几个守卫急冲冲来到原来的教堂前。
天空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绚丽斑斓的光屏！
极光！
“你！你怎么杀了丁格！”莱特一眼望见趴在废墟中的丁格，贯胸的巨大伤口让他惊恐万分。
丁格竟然抬起上半身，惨然一笑。
“他早就已经不是丁格了。”冬夜一脸杀意，目光直直注视着教堂侧殿的一个角落，“他只有恶魔那漆黑的诱惑和欲望。”
丁格的伤口淌着漆黑的浓雾，胸腔里空无一物。
“无心还会痛吗?”一团血光爆起，水晶棺破碎的断口反射出妖冶的光芒。
绝代丽人静静躺着。
一柄梭子钉在她的胸口。
血光中愤怒地咆哮声。一席白衣，捧心。
哪怕那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