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地说,金花士兵的战斗力其实算不上什么,也就是和帝国的地方驻军一个水准。但是由于他们对于自己的主帅的无私的新人,使得他们在抢滩的时候居然爆发出了能够和白耳军团一战的战斗力。
看着江面络绎不绝的船只和不断上岸的金花士兵,宋君临当时就是一阵头疼。白耳军团的战斗力固然强悍,但是在这样的地形之中,充其量也就是略胜于金花大军而已。朴志成为了这次突袭,很显然是集中了国内所有的闲置兵力。仅仅是在西江南岸,就至少还有七万。虽然双方的总兵力大体上差之无几,但是现在水上优势完全在对方的手中,自己即使真的能够将已经上岸的金花士兵赶进江中,那手中的白耳军团能不能剩下半数都是未知数。白耳军团乃是今后宋家逐鹿中原的中坚力量,宋君临自然不愿他们折损在这里。但是形势危急,这又该如何是好,
作为益州路定西王世子,宋君临是完全的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他也完全继承了他的父亲的阴沉毒辣和自私自利。看见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宋君临眼中凶光一闪,犹豫了一下,干脆选择了撤退。他一边给欧阳靖忠求援,说白耳军团遭受重创急待支援,一边组织着部下向北面的鹿州城撤退。不过宋君临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在撤退的过程中,他秘密让人在岸边上浇灌火油和桐油。虽然火油和桐油的气味比较刺鼻,但是在这个生死搏杀的时候,金花士兵居然没有注意。结果等到金花的船只再次靠岸的时候,宋君临是一个火把,西江北岸顿时称为了一片火海。不仅仅是已经在岸上的金花士兵,便是靠岸的船只,也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当然,还在和金花士兵奋战的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上千名白耳军团的将士也献身火海。
朴志成虽然是金花第一名将,还是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和宋君临接触过,只听说此人乃是神州十大英杰之一,而且他当时还在西江南岸,完全没想到益州路的这个世子居然会狠毒到这种程度,居然置自己的战友于不顾,一把火将整个江岸烧的通红。西江边上本来就多芦苇丛,加上这刻意浇上的火油,一把大火下来,船只是大部分被焚毁,岸上的数万名士兵,至少有一万当场烧死,数千名士兵不同程度的烧伤。不过也幸好如此,这才重创了金花士兵的后续攻击能力,为后来欧阳靖忠驰援鹿州赢得了时间。
大火之后,宋君临是毫不犹豫的率领着他的白耳军团后退到了大湖路兴州,至于鹿州城的防御,他则是完全交给了朱赤崖的两万地方驻军。朱赤崖虽然知道责任重大,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两万驻军是全部撤回鹿州城中,拼死抵抗金花大军的进攻。而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公爷欧阳靖忠是气的当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差点晕了过去。回过神来,欧阳靖忠这才下令副军团长成国赤率领五万南方军团士兵全速西进,直接进军江岸边上,阻断金花的后续援军。命令朱赤崖全力防守鹿州城,他的语气之严厉,当朱赤崖在收到老上级的命令的时候,居然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与此同时,他也立刻给刘毕飞鸽传书,让刘毕立刻回防,以减轻西江防线的压力。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欧阳靖忠自然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朴志成既然已经兵击鹿州,那么必然会想到自己会起兵援助。而西江北岸的清风将士总共不到二十万。自己举兵西进,三越联军必然会袭击成州和望州。而现在蛟龙军团刘毕部又被牵制在了大江之上,自己顾此失彼之下,防线必然会有漏洞。欧阳靖忠防守西江二十余年,自然明白西江防线的重要性,若是失去了西江天险,那么没有足够的兵力,自己将在没有能力挡住朴志成的四十万金花三越联军。
如果是抽调刘毕的水师回防西江防线,那样虽然能够保证成州和望州的安全,不过这样一来,却将贺怀仁的蛟龙军团陷入了绝境,而且江南路恐怕也危险了。贺怀仁的作战计划本来就是环环相扣,现在没有了刘毕的支持,贺怀仁势必难以阻挡住东倭水师的登陆。而刘毕的水师若是不回防,那么仅凭南方军团的十万将士和数万驻军,根本无法挡住朴志成的脚步,而若是让朴志成突破了西江防线,那么大湖路的千里沃土将在不具备任何的地利,沦陷在所难免。而江南大湖本来就为一体,大湖路若失,那江南是更无半点悬念。而大湖路若是守住了,那顶多就是极乐圣教在江南路的据点更加的稳固,然而江南路毕竟还有张苍雄和刘难尚的二十万大军,这也顶多就是回到以前的状态。况且以贺怀仁的本事,这一战就算是失利,水师也不可能一蹶不振。只要贺怀仁还站在战舰之上,东倭的水师就不敢肆无忌惮的在清风横行。
“大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几个作战参谋脸色发白,他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兵力上又处于劣势,再失去了地利,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
贺怀仁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头看着东南的方向,那里是东倭的两万水师。不过在他们的身后,却并没有清风水师的战舰。天际的浮云依旧风云变幻,恍如贺怀仁的眼神,让人捉摸不定。
“父亲,要不我们接着冲过去?”贺不归试探着问道。
“冲,绝对要冲!”贺怀仁点了点头。如果此战的地点是在大河之上,那么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以身殉国。不过这里乃是大江。大河河面,自定州的望津渡口,到豫州路的许州附近,河面最宽的地方不过六里。即使是在入海口附近,河面也就只有八里宽。不过大江在江南路境内,最窄的地方都有十里,江州境内是宽达十余里,在这入海口附近,江面更是宽达数十里,即使是说海天一色也毫不为过。虽然东倭的四十余艘战舰是堵在了大江下游,但是即使是排成一排,也是稀稀拉拉的。自己这一走倒是不难,但是从此大江之上的控制权恐怕就落在了东倭水师的手里。而江南路的战事走向,那就更难说了。
“不归,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突围?”
“收起风帆,顺流而下。尽可能的利用水流的力量增加船速,在两面的敌军合围之前冲出重围。”贺不归毫不犹豫的说道。
贺怀仁赞许的点了点头,贺不归虽然在战斗经验上还有些欠缺,不过确实能够独当一面了。看来今天之后,自己是应该让他自己出去闯一闯了。他已经具备了一名水战将领的基本素质,所欠缺的就只是热血沸腾的战斗和锻炼心智的失败了。清风和东倭水师的战舰都主要是大吨位的木船,其动力主要是风力和流向。收起风帆,虽然降低了战舰的航行速度,但是却减少了风帆被破坏的可能性,为以后的继续航行打下了基础。只是后面的加藤鹰毕竟是水战名将,要想摆脱他,还必须要有一点手段才是。
“取下后面的小船,不归,我让你挑选的弟兄们准备好了吗?”贺怀仁笑着说道,他今天虽然是输了一手,但是他同样也不会让加藤鹰好受。
百余名精壮汉子很快就在贺不归的带领下站到了甲板上,而原本系在大船后面的上百只小船也被解了下来。小船不大,加上上面塞满了浇灌了桐油的稻草,因此显得更加的拥挤。小船上面除了一面风帆,就只能让一名汉子落脚。
贺不归疑惑的问道:“父亲,这不是我们最开始的时候便议定的火攻吗?只是刚才我们在上水方向的时候,你都没有使用,为什么现在已经处于下游,还想着使用这一招了?现在虽然是顺风,但是河面上的这点微弱的东南风,甚至连战舰的旗帜都只是懒洋洋的飘动,这样的风力,能够支撑起火船所需要的速度吗?”
贺怀仁哈哈一笑:“不归,作为一名水战将领,你必须要明白,兵力和地利固然重要,但是其他的能力也不可或缺,比如说牵星过洋术等,而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准确的预测天气情况。包括什么时候会起什么风,风力有多大。什么时候会下雨,雨量又有多大。这些,除了脍炙人口的传诵,还需要自己的实际生活中好生积累。”
贺不归半信半疑,此时的战舰还在继续的顺流而下,船头上的旗帜照样是懒洋洋的飘着,完全没有一点会起东南风的预兆。不过对于父亲,贺不归向来是特别信服。就在这时,贺不归突然发现船头的旗帜一瞬间朝着西北方绷得笔直,而自己的头发也是迅速的朝着后面飘去。东南风,居然真的在这个时候飘了起来。贺怀仁本来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大手一挥,上百只小船立刻像是离弦的箭,在上百名汉子的熟练操作下,迅速的驶向了上游加藤鹰的船队。伴随着一声悠扬的海螺号角声,所有的船只上面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仿佛朵朵红莲,绽放在了加藤鹰的船队之中。而那些精壮汉子们,在点火之后,就已经跃入了江水之中。
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大火之中挣扎的加藤鹰船队一眼,贺怀仁再不迟疑的挥下令旗,径直冲破了东倭水师的阻扰,杀入了茫茫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