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瞅瞅右瞧瞧，上下都整理了好几遍，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对这件事情一直没上过心，如果不是修八前些日子的不经意挑衅，可能再过几十年甚至更久他都不会想起来要做这件事情，恰好今日要去凡间，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悟空抿了抿嘴唇，又不放心地理了理已经十分妥帖的衣襟，忐忑地从树林里走出去，走向那个坐在草地上摇头晃脑自得其乐的身影。
“师妹。”悟空喉结动了动，有些不安地开口唤道，僵硬地挺直着背，等着她回过头来的反应。
素九愉快地转过身，笑道：“师兄好了吗？那我们……”
面前的……是谁啊？脸庞因着有些逆光的缘故，被勾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越发显得轮廓分明，面若冠玉。素九还欲细细打量面前突然出现的美貌少年，却对上那犹如万点星辰齐聚的金色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其他，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那双眸子。
“师妹。”悟空尽量忽视面上滚热的温度，佯装镇定地开口唤道。
“啊？”素九有些傻了，“师……师兄？”
悟空抿着唇，微微低着头，看着素九呆愣地盯着他的模样，尽量保持冷静地点头，耳朵却悄悄红了。
他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师妹喜欢不喜欢。
素九费了好大力气才合拢自己的下巴，回过神来从草地上蹦起来，迈开小短腿，登登登地跑过去，仰头围着悟空绕了好几圈。
悟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任她瞧。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心慌意乱下，尾巴不知不觉地跑了出来，在身后焦躁地晃来晃去。
素九往上一跳，一把拽住那根淘气的尾巴，蹭回到悟空面前，招招手，等他蹲下后，伸出小手捧住眼前这美貌不可方物的脸，踮着脚往前一凑，吧唧一下亲在了悟空的脸颊上。
白白净净、颜值爆表的师兄，我的！
轻柔的触碰，在脸上蜻蜓点水一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撤离而去。可脸颊上那小小一点的地方，仿佛被投下了最最灼人的星火，眨眼之间，已然燎原。滚烫地温度从脸颊一路烧到头顶，烧到耳朵尖，再一路奔涌不歇地往胸膛而去，最后还见缝插针地溶于骨血，钻进心头。
悟空躲闪地眨眨眼，呼吸都粗重了一些，尽量逼迫自己忽视掉灼人的害羞，艰难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唔，可还能看？”
可那恍惚的感觉却极不好控制，只能任由它控制着大脑，一刻不停地回味着这得之不易的轻吻。
素九抱住悟空的脖子，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抬头疑惑道：“能看？是好看！”说到这儿，还斩钉截铁地点头，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蹭蹭，道：“师兄真好看。”
没成想得到这样大的赞赏，悟空瞬间扔掉了刚刚故作淡定的矜持，傻笑着把素九抱起来，抛出筋斗云，带着素九跳上去。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化形了呢。”素九揪着悟空的衣领，不依不挠地问。原著里的孙悟空可一直都是猴子模样闯天下，到最后成佛都是没化形的样子，可他现在怎么就化形了呢？
虽然她也有过想让师兄幻化人形的想法，可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最自由最真实的状态，便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哪知道今天就给她来了这么大个惊喜。
“啊，这个啊，”悟空一心二用地一边控制着筋斗云放慢速度，并在前面撑起挡风的屏障，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要去凡间，总得化成人形才是。”
“那眼睛怎么办呢？”素九瞧着那对让她喜欢得不得了的眸子，担忧地问道。
“使个小小障眼法便是了。”
“噢。”素九似懂非懂，把头埋进师兄怀里，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过，这会子也累了。
悟空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真心觉得师妹乖巧又贴心，全然忘记了因为怀里这个小家伙翘家而引起的三星观多少公共财产损失。
其实哪是因为要带她去凡间才特意化形的啊，他我行我素惯了，又在菩提祖师的教导下悟了道，怎会去在乎那些个凡人的只言片语？
真正让他上心的，是修八的一句“她是天生仙骨，万物灵修赐福，而你，不过一只石猴而已”。
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一点从来都是大方承认，不会因为别人拿他和师妹的对比就看轻自己，更不会因此对师妹产生间隙。他在意的，不过是素九一个的看法而已。
师妹虽不是人族，可却是天生人形。要知道，人族虽然在三界六道中看似是能力最弱的一族，可却有着不低的地位。不然为何其他各族都要费尽心思修炼得道，以期化为最终形态的人形呢？
观内多的是生灵精怪入门修习，对化形一事上心之后，也暗中观察过一阵子。他修为已是不低，化形不过一念之间罢了，但却迟迟没有动作，只因找不到与素九说起这一事的时机。
索性就化形吧，让她不必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受丝毫的委屈，叫她能安安稳稳地呆在他的怀里，不必因为外界的蜚语，有一时一刻的分离。
悟空低头看了看在他怀里睡着的素九，红扑扑的小脸，微微张开的小嘴，紧闭的眼睛和扇子般的睫毛，无一不讨人喜欢。臂弯里的重量刚刚好的样子，心里的暖意简直要从眸子里倾泻出来。唔，这难道就是凡人所谓的舐犊之情？悟空揣测着，觉得终于为自己找到了要对素九更好的理由。
“客官，您里边儿请嘞！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糖葫芦，卖糖葫芦啦——两文钱一个啦——”
“永记钱庄，欢迎您下次再来——”
素九坐在悟空的臂弯里，一双剪水明眸滴溜溜，好奇地打量着洛阳城里市井街头的熙熙攘攘，时不时凑到悟空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见闻。
“师兄，凡间原来都是这样的，可真热闹。”素九抱着悟空的脖子摇头晃脑地撒着欢儿。洛阳城的街景让她晃了晃神，按捺住心头因为怀念现代而焦躁的情绪，只把目光往那些新奇的事物上投去，可没过一会儿，又看回悟空的脸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光顾着看我？”悟空动动耳朵，似乎十分淡定地问道。
“师兄好看。”素九歪歪脑袋，实话实说。
这时候的凡人大概是基因还未发育完善的原因，长得好的，也只能称个端正罢了，师兄化形过后的模样走在街道上实在是打眼得很，幸亏他施了个障眼法，不然一定也会出现“掷果盈车”的盛况。
“噢。”悟空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好似并不在意，藏在头发间的耳朵却是红了个彻底，热得几乎要把头发也烧起来。
素九正一心一意地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来了凡间，还比她预计的早那么多年，干脆就先把计划实施起来。不过，瞧这样子，现在应该还是汉朝以前，书籍什么的应该还算是奢侈品，并不好找。
素九拽拽悟空的袖子，等他耳朵凑过来，悄悄道：“师兄，咱们往城郊去。”
悟空点点头，并未问原因，抱着素九便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