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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上掉下个肉包子(1 / 1)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忽回头,见崖头立一石牌,约有三丈馀高、八尺馀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摘自《西游记》原文)

“吱呀——”三星洞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缝,一个童子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奇怪,怎么没人呢,祖师明明说今日会有人上山来拜师的啊。

童子耷拉着脑袋,正要关门回去,却突然被崖头那颗老柏树下一个正在蠕动的布包吸引了目光,赶忙滴溜着小步子上前查看。

“哎,哪个把小娃娃放在这里?!”童子抱起包裹在棉布中的婴儿,又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见着其他身影,着急地跺着脚:“这可如何是好……”

“童儿,抱她进来。”

苍老却不失精神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切实地响在耳畔,童子一凛,赶紧抱起襁褓疾步走回观里。

童子经过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深施一礼,低头看着纹理清晰的青石地面,稳稳地用双手托着襁褓,捧上高台,恭敬道:“祖师。”

雪白的拂尘一甩而至,卷起婴儿直至那瑶台之上,菩提祖师瞧着怀里睡得正酣、尚未长开的小脸,右手结印,金光一闪而过,没入婴儿体内,祖师欣慰一笑,颔首朗声道:“此女是我关门弟子,往后便唤素九罢。”

“是。”在场众人虽惊异,却也没人开口问询。在场的都是早已拜入三星观内成百上千年的修道者,均是了解自家祖师面上虽是一派慈祥和蔼,像个好说话的小老头,实则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最忌门下弟子心有异议。

可是,有的人未必知道这么一说。

“师父!师父!”

位末的一个身影三步两跳地窜了出来,草草行了礼,急吼吼地问道:“师父,这女娃不知有何本事,竟叫师父如此破例?我等眼拙,还望师父道出,让我等心服口服!”白色的道袍下,暴露出来的皮肤上竟是浓密的金棕毛发,再仔细一瞧,那分明是一只穿着道袍的猴子!

众人对他轻佻的举动都习以为常,见他贸然窜出,都当没看见,有甚者更是轻嗤一笑,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菩提祖师却并未有丝毫愠色,抚须颔首,对座下道:“此间事了,尔等都退下吧。”

众弟子徒孙行礼后相继离开,只留下菩提祖师亲传弟子七人和那唤作孙悟空的猴子。

“这孩子天生仙骨,命格不在三界六道之中。”祖师的声音飘渺于寂静的瑶台之上,缓缓将因果道来:“洪荒之初,我尚未得道时,曾欠下她一命,兜转数万年,终遇她今生转世,便应还她一世因果。”

众弟子震惊之余,内里自有另一番考量。孙悟空却似懂非懂,只细细瞧着那一团小娃儿,好奇得很。

“悟空,你上前来,”祖师向孙悟空示意,待他近前,道:“这孩子与你有缘,便由你暂且照顾着。”

“好极!好极!”孙悟空虽不懂何为有缘,为何有缘,却也好似得了新奇的玩具,极为开怀。不作多想,他抱过小娃行了礼,匆匆离开瑶台,往住处去。

敏二眉头微蹙,略有些担忧道:“师父,那猴子可能照顾好小师妹?万一有不慎……”师妹与师父有着洪荒因果,若有闪失,三星观满门上下也会牵涉其中。

祖师摇头:“此事自有天定,无须多言。”

众弟子无法,只得垂首道:“是。”

却瞧这边,孙悟空兴冲冲地抱着素九回了房,见她还在睡着,尚未醒转,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中央,盖好被子,想了想,又捏紧了被角。末了,还嫌不够妥当似的,化出尾巴将那睡成一团的小人儿牢牢地裹着,生怕她睡不踏实,踹了被子掉下床来。

悟空虽不精通人情世故,却也不是痴傻。从花果山往灵台山求艺的一路,也是吃尽世人的冷眼和嘲讽。进了三星观,本以为能跟众师兄弟们如同在花果山那般嬉笑玩耍,可慢慢的,他也瞧出了些不同。

菩提祖师座下除他外还有八人,名唤:谦一、敏二、智三、慧四、诚五、仁六、礼七、修八,如今来了小师妹,也唤作素九。众人唯有他不同,可见师父未曾把自己视为与师兄姐们同样的身份。

他拜进师门已有半年,平日里打坐修行早课习字,也渐入佳境。唯有人缘一事,实在不如意得很。莫说师兄师姐们的疏远,就连观内的童子也不大爱搭理他的。

这样的生活让昔日里的猴王潜移默化地成长了许多。

孙悟空回过神来,又瞧了瞧小师妹,下意识地将她拖过来,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的抱进怀里。

这或许就是书里所谓的转机了。师父能让他照顾小师妹,许是看他实在孤单得紧,能有个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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